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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風!定疾!”
邊上,李德獎的聲音急急傳來,隨後他快步前行,來到了兩人跟前。
此刻的李德獎聲音洪亮,沒有半點衰弱的意思,甚至雙目之中神光瑩瑩,聲音落下之後,他健步如飛,穿行於一個個體力衰退的道門弟子之中,幾息之後,就到了神藏門戶跟前。
與那些或者變老、或者變小的修士相比,他的精氣神要好上太多了,但此刻卻也是滿心的焦急,手忙腳亂的扶助了那個瘸腿漢子。
這漢子咧嘴一笑,道:“倒是讓你費心了,但是莫要擔心。我現在看著狼狽,實際上有些際遇,其實收獲很多。”說話間,他一招手,遠處就有一截斷木飛來,被他拿在手上,往地上一杵,就成了個拐杖。
“唉!你……”李德獎看著好友一臉釋然之色,一時不知該如何言語。
“我看似失去了很多,但其實掙脫了枷鎖,能得大逍遙!”說著說著,他的目光一轉,竟是落到了不遠處,赤臉漢子金重見和挎籃童子藍采和的身上。
冥冥之中,一種奇異的聯系,出現在三人之間。
這時,李德獎目光遊走,視線掃過了幾個同門,忽然臉色一變,低聲問道:“靈兒人呢?最後,她不是與你們一同去探查那個古老王朝的遺址去了嗎?”
李定疾的笑容隨之收斂,他張口欲言,最後只是歎了口氣,道:“個人有個人的際遇,她的機緣,不在此時。那神雷落下之時,她與那阮基為了躲避,皆落入了奇光碧潭之中……”
“什麽意思?莫非她發生了什麽意外?”
李定疾沉吟著,似乎想要說些什麽,但忽然,他轉頭看向另一邊——凌空盤坐的李淳風,忽的長吐一口氣,緊接著睜開了眼睛!
霎時間,四周光影重重,似乎有無數幻象在這一刻穿梭於八方,令眾人皆是眼前一花!不過,這等情況,也只是持續了一刻,待得一念轉過,便再無異樣。
只不過,經歷了這般變化,眾人看向李淳風的目光,不免變得驚疑不定起來。
“此人……這太華山的幾個弟子,看著可不尋常啊。”闞緣子更是低聲感慨,“這個李淳風,我素有耳聞,在關中有些名聲,不知何時拜入了太華門下,居然在神藏中還有奇遇,剛才他凝神之間,隱隱有虛實之意,難道已經觸摸到了更高境界?”
黃希玉也道:“此子的境界只是第一步的圓滿,
但明顯是窺見了更高層次的境界,並且有所領悟,如此一來,他日後踏足第二境,乃是第三境,都是順理成章、水到渠成的事了,幾乎再無桎梏!”說著說著,他不由露出了羨慕之色,“如此資質,放到哪家宗門,都要被搶破頭啊!太華山下一代,也是有興盛氣運的!”
這麽說著說著,他們的目光,又不由自主的落到了陳錯的身上,緊接著臉色一變!
恰巧,睜開眼睛的李淳風,此時看向了陳錯所在之處。
自李定疾和李淳風從中顯現之後,門戶中的奇光越發濃烈,不斷翻湧,朝著外面衝擊!
轟隆!
陳錯抬手虛按,淡淡的光輝在他的身前成型,宛如屏障。
但這時,宛如奔流的奇光衝擊過來,撞在那屏障上,竟而發出了震耳欲聾的聲響,如同撞鍾之聲!
轟!轟!轟!
緊接著,一浪高過一浪的光芒湧出,不斷的拍打在屏障之上!
哢嚓!
清脆的破碎聲從屏障中傳出,而後裂痕顯現,淡淡的氣息飄散過來,順著風,循著聲,就著光,滲透到了在場之人的身上。
頓時,一種古老而又滄桑、永恆而又流淌的奇異感觸,在他們的心底湧現,無數過往片段在心底浮現,仿佛突然之間,他們就落入了厚重的歷史之中,化作了其中的一顆沙粒,隨波逐流,隨風而去。
漸漸地,竟是失了主觀之念,仿佛要徹底沉浸其中!
就在此時!
當!
一聲巨響,宛如黃鍾大呂,一下扣在眾人心中,一下子就將他們驚醒過來!
“剛才的是……”
驚懼之下,眾人面色各異,但很快便回過神來,意識到是如何解脫,於是紛紛朝著門前的陳錯看去。
“諸君,莫要真成了時代的一粒沙,每個人都是自己的主宰,未來還要登上舞台,還請各自珍重!”陳錯回頭看了眾人一眼,笑了笑,驟然邁步,朝著那光芒洶湧的門中走去!
下一刻,光芒侵蝕其身,覆蓋其形,最終淹沒其人!
“師父!”
李淳風驟然驚呼,卻哪裡還見得到其人身影?
而且,隨著陳錯的身影消失在其中,那座古樸門戶迅速石化,失去了玄妙之意與種種氣息,宛如凡物,只有一團光芒,在門戶的中央閃爍不定。
只是,隨著光輝明暗不定的變化,散發出來的陣陣氣息,卻又讓眾人心頭震顫,隱約之間,生出幾分恐懼來。
哢嚓!
破碎聲從門扉中傳來,緊跟著便徹底破碎!
轟隆!
下一刻,狂風呼嘯,遮天蔽日,籠罩了國公府前的這一片土地,伴隨著的,還有一曾薄薄的奇光。
“到底還是逃不過去。”金重見眼看狂風襲來,將自身吞沒,又察覺到了裡面蘊含著的一點奇光,歎息了一聲,“不過,終歸是比原本的情況要好,若不是那位南陳君侯,咱們怕是都要陷入時光漩渦!”
釋然中,眾人盡數都被奇光籠罩。
不過,這狂風來得快,去的卻也快,在闞緣子、黃希玉等人的感覺中,仿佛就是狂風撲面而來,掠過自己的身子,隨後便迅速遠去,重新露出了藍天白雲。等他們定了神,朝前面看去,才駭然發現,那半毀的國公府,已是化作一片齏粉,隻留下一片沙土。
緊跟著,一道道符籙流光跨空而至,像是一個個無頭蒼蠅一樣,朝著闞緣子等人匯聚過去,其內更是傳出諸多信息,令他們錯愕不已!
“什麽?距離神藏開啟,已經過去了三年?”
“我等就是站在這裡,被那怪風一吹,不知不覺中,就是三年時光?”
“簡直匪夷所思!”
驚駭中,眾人面面相覷,卻已沒了停留於此的心思,彼此交代了兩句之後,又朝著那國公府的遺跡看去一眼,便不再停留,各自離去!
很快,此處就只剩下有限幾人。
金重見看向李定疾,道:“道友可要隨吾等離開?”
“不了,我既拜了師父,怎麽也要有始有終才行,何況洛陽之事,還是要回去說個清楚的,除我之外,旁人怕也說不明白。”說著說著,胡子邋遢的李定疾,也看向國公府遺址,那神藏門戶原本佇立之處,已無半點蹤跡。
“也對,既然如此,那咱們日後君侯相招之時,再見。”金重見拱拱手,不再多言,與幼童藍采和一同騰空而去。
“此番洛陽之事,怕是牽扯許多啊。”途中,藍采和感慨了一眼。
金重見點點頭,正待回答,忽然心頭一動,下意識的就朝著城中一處看去,而後眉頭皺起。
在他視線的盡頭,一座小院之中,一名嬰兒呱呱墜地,哭聲嘹亮,雙目有神,眼底隱隱泛著金光!
“生了!生了!恭喜姑爺,賀喜姑爺!是個男孩!”
接生婆匆匆走出,衝著在屋外焦急等待的陳光蕊,滿嘴的賀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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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隆!
人間之外,虛空之中雷霆呼嘯。
哢嚓!
破碎聲中,遮蔽四洲八荒的無形屏障中,一道道裂痕顯現,然後急速擴大!
虛空中,幾道模糊身影一閃而過,神光相隨,劈開了虛實間的混沌,攪動一片世外虛空!
轟!轟!轟!
幾座枯萎的世外天大地,在混沌神雷的波及中轟然炸裂,其中早已乾枯衰亡的鴻蒙果緩緩湮滅,卻也有余波蕩漾開來,朝著四面八方蔓延!
嗡!
紅日之中,世尊本尊拈花一笑,道:“大興之機已至!”旋即,屈指一彈,便有萬丈紅光匯聚為一隻孔雀!
“明王,爾自皈依我佛,修行這許多年,能否得佛果,便看著一遭了,去吧。”
“嗚!!!”
那孔雀振翅而起,昂首鳴叫,聲震星空諸界,而後展翅飛起,五色光輝包裹其身,就朝著人世間飛去!
但突然……
停滯!
世內世外,在這一刻盡數停滯,一道模糊身影一閃即逝,那孔雀身上的五色神光盡數消散,而後波紋泛起,覆蓋了整個孔雀身軀,虛空中一道道低聲傳來——
“傳說,那僧人乃是佛前弟子金蟬子……”
聲音傳過,孔雀身形扭曲,轉眼化作一隻金蟬,依舊振翅,化作一道金光,破開層層阻礙,直落人間!
“嗯?”
萬物不複停滯,大日世尊見著那道金蟬光輝,心頭生出古怪之念。
“不對,有什麽地方不對……”
下一刻,整個世外星空都驟然波動了一下,一道道泛光漣漪掃過無邊星空。
整個星空,連同其中的一座座世外天、世外碎片,以及其上的億萬生靈,都在這一刻都模糊了幾分。
嗡!嗡!嗡!嗡!嗡!嗡!嗡!
忽然,星空深處震顫起來,在那無盡遙遠、無比幽深的地方,點點星光搖曳,一股股慶雲自奇點中湧出,而後七條長河顯化出來,洶湧澎湃,衝擊四方!
在七河之側,又有一條長河若隱若現,似有似無,最終歸於虛無,不見半點蹤影。隨後,幾道古老的意志微微跳動,隱隱有複蘇之兆。
星空重新穩固,億萬生靈失卻了一瞬記憶。
世尊雙手合十,微笑起來。
“阿彌陀佛,金蟬子乃是本座的弟子,讓他轉世主持佛興之事,並無不妥。”
念頭落下的瞬間,星空之中一顆顆星辰逐漸閃爍,而後化作一顆顆流星,朝著人世墜落。
群星滑落的盡頭,乃是一片龐大的、古老的、恢弘的難以想象的廣袤大地,渾圓蒼穹如罩扣住,地若棋盤,四角皆有一物鎮壓。
東邊乃半截龍骨,西邊是一頭酣睡白虎,北邊為空蕩蕩的漆黑龜殼,南邊卻是一頭展翅咆哮的朱雀!
叮!
清脆聲中,一柄為青蓮籠罩的長劍循著一道裂痕,落入蒼穹罩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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哢嚓!
太華秘境,地火風水大陣驟然破碎。
秘境之內,正氣峰中一道華光衝天而起!
山中,一頭靈猴在群山間穿梭, 雙目之中六色流轉。
山外,一名幼童於石階前虔誠叩首。
“弟子張果,求見仙長!請仙人收我入門,傳我長生!”
遠處,山邊小鎮中,麻衣青年跋涉許久,風塵仆仆,拄杖望山,邁步前行。
……
這秘境內外的景象,這時都清晰倒映於陳錯心中。
此刻,他盤坐凌空,四周奇光流轉,周邊景象時而變作扶搖峰中靜室,時而變作大荒景象,時而化作淮地景象,時而映射出大河之景。無數光影不斷匯聚過來,演繹人間百態,但無論是太華之相,亦或者其他變遷,都不能令他心念動搖。
絲絲縷縷的流光,從虛空深處匯聚過來,融入額間。
額間豎目中,灰白之氣交纏變化,一縮一張,似乎醞釀著什麽。
這正是——
三生尋道,自南天長生始開;九天輪轉,使諸界仙魔終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