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點剛過,許浮光便扒到了桌子上。
腦袋暈圈,全身無力,工作的興致一點都提不起來。
“浮光,昨晚是不是又去相親了?”
一個長相普通但身材頗好的中年女子邁步過來,她手裡捧著的紫砂保溫杯口還冒著騰騰熱氣。
許浮光艱難地抬起腦袋,仰頭苦笑道:“崔姨,我跟誰相啊!你又不肯把你的寶貝女孩介紹給我認識。”
啪的一聲響,崔姨用手拍了許浮光肩膀一板,笑罵道:“臭小子,我女兒還在上學呢,你就甭惦記了。”
“現在不都說嗎,只要你努力,你的女朋友可能還在上幼兒園。崔姨你女兒都上大學了,早該戀愛了。”
“那你倒是努力一個給崔姨看看啊!”
說完,又笑罵了一句,便走開了。
許浮光是《文明與生活》雜志社的一名編輯。
仗著和社長的關系,當然還有他的才華,在這裡混得如魚得水。
崔姨是管理編輯部的副主編,常常找機會來打趣許浮光,只是結果沒有一次是她贏了的。
這時,前台小妹跑過來找許浮光去前台簽收一個快遞。
許浮光應了一聲,便起身跟去前台。
簽收後,許浮光看著手裡的快件,滿肚子疑問。
快件上沒有寫寄件人的任何信息。
好在只是個薄薄的文件袋,看著不像能裝下炸彈。
他拿著快件走回辦公室,將快件仍在辦公桌上。
下一刻,他還是忍不住好奇,撕開了快件的封條。
裡面有一張條形碼的小票據,票據的背面寫著:宏發商場。
字跡歪歪斜斜,像是用左手寫的。
這會是誰寄給他的呢?給他這張票據又是什麽意思?
許浮光坐在位置上,呆呆地看著手裡的小票據。
“許哥,你沒事吧?”
坐在許浮光對面的小袁這時伸過頭來問。
小袁是負責社裡網站運維的,和他一起做這個工作的還有一個年輕的女孩子,負責內容編輯。
他比許浮光小四歲,個頭卻比許浮光高,來社裡才一年多,是個北方小夥,為人實在。
在社裡,小袁是許浮光唯一不會開涮的人。
“沒事,這不最近老被社長逮住嘛,我……”
許浮光的話還沒有說完,卻看到小袁已經偏頭看著門口,目光還有些發直。
一陣香風飄來,接著許浮光耳邊響起一個甜美的聲音:“浮光,這是我整理好的提案,你看一下,咱們下午抽時間碰一下行嗎?”
許浮光扭轉椅子,然後有些不自然地站起來,伸手接過對方遞過來的文件夾。
對方下身穿一條纖細女仔褲,上身是一件寶藍色針織毛線衣,頭髮挽著,瓜子臉,容色甜美。
許浮光面對昔日心中的女神,已經寂滅的心又有些要複燃的跡象。
“哦好,我一定好好看。”
名叫丁香的“社花”留下一個甜甜的微笑,便轉身走了。
許浮光低頭看著手中的文件夾,似乎還能感覺到丁香留在上面的體溫。
這是他和她一起做的一個主題策劃,叫《當下社會的時尚文明》。
那會兒他千方百計地找機會接近丁香,這個主題策劃就是他想的招之一。
只是現在成了雞肋了。
當許浮光轉頭去看小袁時,見他還在目不轉睛地看著門口,便用力捶了一下桌面,
發出砰的一聲響。 不但小袁被驚醒過來,辦公室的其他人也都驚愕地看著他們這邊。
許浮光不去理會其他人的目光,伸過頭去小聲道:“你小子有沒有點出息,人家都嫁人了,就別惦記著了。”
小袁歎了一口,無比失落地說道:“都怪我爸媽不努力,要不然我也有機會娶到她的。”
許浮光鼓勵道:“別喪氣了,哥們保證給你介紹一個更好的。”
小袁身體往後靠在椅子上,雙手抱頭看著許浮光,不屑道:“許哥,你自己都還沒有解決呢!”
許浮光:“……”
下班時間一到,許浮光抓起背包就往外跑。
“許哥,你去哪?晚上不一起擼串了?”小袁急忙喊道。
“今晚我有事,咱們改天再約。”
許浮光匆忙跑下樓到街邊打了一輛車,往宏發商場去。
說來也奇怪,平時雜志社門口是很難打到車的,今天許浮光一到門口,剛好就有一輛車過來。
那張神秘的小票據,攪得許浮光整天都心神不寧,
就像是心裡爬進了一隻螞蟻,讓他渾身不自在,他非得去弄清楚不可。
他琢磨著,這張小票據有可能與宏發商場的儲物櫃有關。
已經是深秋時節,天黑得比較早。
許浮光趕到宏發商場時,外面廣場上的燈已經亮起來了。
廣場上人來人往,很是熱鬧。
許浮光站在廣場邊上掃視了一圈,這才往商場方向走去。
在商場門口,由於他一直在觀察周圍,沒有好好看路,和人撞了一下,
許浮光渾身一顫,心裡緊張的他,被嚇了一跳。
見對方連聲向他道歉,他才醒悟,也忙出聲道歉。
他徑直走到商場的服務台,向服務小姐問明儲物櫃的位置,然後心裡忐忑地走過去。
他本想拿出小票問服務小姐的,最後忍住了。
到了儲物櫃旁,許浮光四處瞄了幾眼,身邊不時有人走過,但沒發現有什麽可疑的人。
他小心翼翼地從口袋裡掏出那張小票據,緊張得手有些發抖。
如果真是用來開儲物櫃的,櫃子裡不會放有炸彈吧?
電影裡經常有這樣的橋段。
許浮光手捏著小票,有種犯罪分子偷偷摸摸乾壞事的感覺。
他將小票的條形碼對準掃描光,只聽見砰的一聲響,本來緊繃著心弦的許浮光,頓時嚇了一跳。
當他定神來看時,發現是左上角的一個櫃子門被打開了。
見沒有什麽異樣發生,他緊張的心情頓時緩和下來。
被打開的儲物櫃裡放著一個小塑料袋,許浮光拿出來打開看,裡面裝的是一個吊墜。
看著像是用什麽動物的牙齒做的,放在手裡感覺涼涼的,牙齒根部有一個細孔,用一條紫黑色細繩穿著。
吊墜顏色有些暗,上面布滿了黑斑點,看著有些年月了,應該是一個古物。
許浮光這些年也看過不少古物,算是有點見識,自認為這點眼力勁還是有的。
他拿在手裡仔細翻看,沒發現這個牙齒吊墜有什麽特別之處,就是一個有些年月的吊墜而已。
是誰這麽煞費周折的要送他這麽一個吊墜呢?
不會是哪個朋友用這種方式送他禮物,想給他驚喜吧?
想到這裡,他的腦海裡頓時浮現一個女孩的樣貌。
纖纖,這個小丫頭片子……
許浮光笑了笑,將那枚吊墜掛在脖子上,往衣服裡藏好。
他沒有在宏發商場裡過多停留,心情頗為愉快地離開了。
這天晚上,許浮光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高山、峽谷、懸崖峭壁、棧道、大江……
夢中都是這些畫面。
正當他要仔細去看時,轟隆隆的江水聲把他從夢中驚醒。
起初,許浮光根本沒有在意。
他也沒有去聯系纖纖,吊墜的事,想著要讓她自己說出來。
第二天晚上,他又做了跟前天晚上同樣的夢。
高山、峽谷、懸崖峭壁、連綿的棧道、大江……
他依舊被轟隆隆的江水聲給驚醒過來。
……
自那以後,每天晚上,許浮光都會做同樣的夢。
直到他把那枚神秘的牙齒吊墜取下來,藏進抽屜裡。
許浮光終於意識到,這不是一枚普通的牙齒吊墜。
以纖纖那丫頭的性格,如果是她送的,她早忍不住給他打電話來詢問了。
那麽會是誰送給他的呢?
接下來的一個月裡,許浮光每日照常上班,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