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去了三天。
許浮光忍住沒有去聯系孫掠影。
孫掠影說她們的研究與巴山文化有關,這是讓他頗感懷疑的地方。
她們那個什麽人體快速自愈能力研究,一個生物科學研究,怎麽扯到古代文明上來了?
不是在撒謊就是扯淡。
如果說是歷史文獻整理,又或是考古項目,那還說得過去。
一直以來,老社長很少對他提及他父親的事,神秘的巴山文化更是三緘其口。
直到老社長去世,他拿到了父親留下的日記本,
這才從那本日記本中了解到了一些巴山文化的信息。
但是,與他父親相熟的顧叔,卻對他私下調查他父親的情況,很是阻攔。
而且還明確告訴他,不要試圖去碰有關巴山文化的一切。
顧叔這是在怕什麽?
這是讓許浮光最疑惑的地方。
上午十點多,辦公室裡的人都在忙碌著。
雜志社自從進行改革後,過去那種“一張報紙一杯茶,一句閑話嘮一天”式的工作氛圍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人人爭先,個個奮勇。
改革後的雜志社,
猶如一棵老樹遭逢了甘露,又煥發出了蓬勃朝氣。
社裡的年輕人也明顯多了許多。
對於像許浮光這樣的單身狗,無疑是增加了很好的福利。
只是許浮光被一葉障了目,錯失了社裡的整片森林,直到心中的女神花落他人,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許浮光用一隻手支著下巴,盯著黑屏了的電腦發呆。
周圍忙碌的工作氛圍與他無關,好在他的位置靠近窗戶,也不會有礙觀瞻。
這時,與小袁搭夥工作的那個叫小穎的姑娘跑過來給許浮光傳話,說會客室有人找他。
許浮光無精打采地嗯了一聲,便起身往外走。
“許哥,可是位大美女哦!”
小穎在他背後提醒道,聲音的分貝足以讓辦公室的人都聽到。
頓時,許浮光感覺身體的溫度在急劇上升,那是眾人的灼灼目光給燒的。
有大美女來社裡找許浮光,則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應該說,許浮光的父母還是蠻對得起他的,給了他一副還算不錯的皮囊。
主要原因還是在於他的性格,平時很少主動與女生搭訕。
生活也是單一的有些離譜,
上班與電腦親密,下班基本直接回家,周末就雙肩包一背,做一個孤獨的城市探尋者。
這個年紀了,還沒個女朋友,難免會遭到旁人的一些非議,
各種各樣的閑話是少不了的。
但對於某些人來說,
按照自己的意願生活,才是對自己最大的愛護。
可是顧叔不這麽想,
他不辭辛苦地給許浮光安排各種相親,除了作為受托人,關心他的終生大事外,怕也有給他破除嫌疑的意思。
許浮光沒有想到,
會客室裡等他的人,讓他頗感意外。
孫掠影!
沒錯,就是她,這回她穿了一件咖啡色的風衣,一頭烏發披著,模樣顯得溫柔很多。
“怎麽是你?怎麽找到這兒來了。”
“我還真不敢想,你居然會主動來找我。”許浮光又補充了一句。
他徑直走到孫掠影旁邊的單人沙發上坐下,一雙眼睛毫無顧忌地打量著孫掠影。
今天他可是主場,
要是再馬失前蹄,
別說丟自己的臉,顧叔的那張老臉也要跟著遭殃。 孫掠影雙手插在風衣的口袋裡,她衝許浮光露出一個溫柔甜美的微笑,然後抬頭四處張望。
“這裡重新裝修後,給人的感覺好多了!”
許浮光有些驚訝,問道:“你以前來過這裡?”
孫掠影點頭道:“我記得應該是我上初中的時候,跟著我父親來過幾次。”
孫掠影一改她冷靜幹練的女博士形象,此時坐在許浮光面前的她,就是一個美麗親切的鄰家小妹。
這讓本已準備好對決較量的許浮光,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
他是想好要搬回一場的。
“社裡進行改革後,變化確實挺大,像是一個垂暮老人又煥發了第二春。”
許浮光隻得順著對方的話說道。
孫掠影撲哧一聲笑了起來,一雙滿含笑意的眼睛盯著許浮光,饒有興致地說道:“你說話都是這麽毫無顧忌的嗎?”
許浮光一臉的不解,問道:
“怎麽了?我的話有什麽問題嗎?”
這時,前台小妹領著一人走到會客室門口張望,像是在找地方安排客人。
這一個小插曲,讓許浮光如夢初醒,心裡暗罵:“該死,差點又中了這娘們的圈套。”
他警惕地看著孫掠影,心想這女人太厲害了,能陷人於無形之中。
自己差點就又被她給牽著走了。
“你來找我還是為了幫你的事?”許浮光坐直了身體,正色道。
孫掠影像是沒有感覺到許浮光的變化一般,依舊微笑道:“你考慮得怎麽樣了?我真的很需要你的幫助。”
許浮光沒有正面回答,而是試著問道:“最近你……那個……有沒有給我寄過東西?”
孫掠影搖搖頭,有些詫異地說道:“沒有啊。”
“哦。”
孫掠影的表情不似作偽,但許浮光不敢肯定她是不是裝的。
畢竟面前的這個女人,他已經不把她當普通女孩看待了。
孫掠影沒有追問是什麽東西,而是一臉誠懇地看著許浮光,說道:“我們的研究遇到了瓶頸,不得不停下了,如果能得到你的幫助,或許我們能度過難關。”
“你有什麽條件盡管提,只要我們能做到的,都可以答應你。”孫掠影又補充道。
“如果我要你做我的女朋友呢?”
許浮光鬼使神差地蹦出了這一句,話說出口後,頓時有那麽點小小的尷尬。
果然,強如孫掠影這般的女博士,在許浮光的直截了當下,也是有些措手不及,一張俏臉泛起了紅暈,露出羞澀的女兒態來。
不過也就那麽一瞬間,她咳嗽一聲,然後露出一個大大方方的笑容,說道:“那得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嘍!”
這個關鍵時刻,許浮光當然不甘示弱,他身體往後靠,雙手抱在腦後,做出一副無賴樣,兩眼直直地盯著孫掠影。
“我考慮考慮。”
孫掠影聳聳肩,站起身來,微笑道:“那你得乾脆點,我可不喜歡婆婆媽媽的男人。”
說完往外走去,到了門口又轉頭說道:“怎麽,你不打算送送我?”
許浮光一彈而起,連連說道:“對不住,我送送你。”
這天過後,雜志社裡的人看許浮光的目光都有了一些變化。
自那以後,崔姨也不來打趣許浮光了。
而顧叔也不再像隻饞嘴的貓,天天來逮他了。
這天晚上,許浮光在睡覺前又戴上了那枚牙齒吊墜。
那個奇怪的夢如期而至。
崇山、大峽谷、懸崖峭壁、棧道、轟隆隆的江水……
只是不知道在向他預示什麽。
醒來後,
房間裡漆黑一片,窗外傳來風吹樹葉的沙沙聲。
夢醒之後,許浮光一點睡意都沒有了。
他打開台燈,坐了起來,看手機時間才凌晨三點多。
他從衣服裡掏出那枚牙齒吊墜,又認真地看了一遍,仍然毫無發現。
在床上呆坐了一會兒,他乾脆披衣下床,打開了房間的吊燈,然後坐到窗邊的書桌前。
南方深秋的夜裡,還不覺得如何冷。
這個家自從老社長走了以後,纖纖又去了北方上大學,平時家裡就隻許浮光一個人。
這是套兩居室的老房子,還是以前老社長在位時,單位分的福利房。
現在是他和纖纖的家。
纖纖是老社長的外孫女,不是他的親妹妹,但勝似親妹妹。
許浮光拿起桌上的一本書,翻開封面,裡面夾著一張名片。
是孫掠影的。
“看來是得做個決定了。”
許浮光喃喃道。
隔天下班回家,一進門,許浮光便覺得不對勁。
家裡被人光顧了。
他立馬四處查看,客廳被人翻過,很多東西被動過了,纖纖的房間也被翻亂了,而他的房間被翻動得最厲害。
他立馬檢查了一圈後,卻沒發現少了什麽東西。
銀行卡是隨身帶著的,房間書桌上的電腦還在,家裡的其它電器也都還在,值錢的東西也就這些,一樣都沒少。
賊人在找什麽呢?
突然,他想到了什麽,立馬進到他房間裡,掀開被子,拿開枕頭。
果然,父親留下的舊日記本不見了。
他不甘心,又把被子都拿開,仔細的找了一遍,沒有。
他又拿來手電筒,整個人趴到地上,照遍了床底下,也沒有。
看來,賊人的目標就是那本舊日記本。
許浮光仔細檢查了門窗,門鎖還好好的,窗戶也沒有被撬的痕跡,看來賊人是開鎖進來的。
他像是一隻被霜打了的茄子,歪在客廳裡的沙發上。
腦袋裡想著各種可能性,最後冒出了一個人的身影。
孫掠影!
許浮光彈跳而起,找到那張名片,照著上面的電話撥過去。
結果,連續撥了十幾通, 都顯示關機。
“這個死娘們!”
許浮光怒罵一句,將電話用力地往沙發上一摔。
如果孫掠影此刻站在他面前,他一定要將她捶扁後,又拉回原樣,再捶扁。
這天晚上,許浮光將門上了反鎖,所有窗戶也都被他拴得死死的,檢查了兩遍後,這才上床睡覺。
他在床上睜著眼睛直熬到了大半夜,才迷糊過去。
一夜無事。
一大早,許浮光接到了孫掠影的電話,對方稱昨晚一直在飛機上,她是從國外回來。
還笑著問“是不是答應與她們合作了”。
許浮光盡量壓下心中的怒火,平靜地問道:“你在哪裡?我現在就要見到你。”
孫掠影給他說了一個地方,讓他直接過去。
掛了電話後,許浮光給顧叔打電話請假,借口自然是因為終生大事。
顧叔再三跟他確認後,很高興的批了假。
接著他又給小袁打電話,讓小袁幫他跟崔姨說一聲。
做完這一切後,許浮光像隻發怒的公牛,陰沉著臉在屋子裡來回走著。
他思索了千百遍,將這段時間所發生的事情串聯起來看,有動機的只有一個人,
就是那個突然出現在他生活中的女博士:孫掠影!
之前騙騙他、耍耍他,他都還能忍受。
畢竟,好男不跟女鬥嘛!
可這一次,她的做法真的過了他的底線了。
許浮光一臉殺氣騰騰的甩門而出,在街邊攔了一輛車,直奔孫掠影的住處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