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原……”

　　“陸原。”

　　“……陸原。”

　　隱約中，陸原聽到有人在喊自己。

　　掙扎了下。

　　他睜開眼睛——

　　麻藥剛退，意識還有些模糊，天色已經徹底黑了。隱約，可見床頭前坐著一個女人，似乎守了挺長時間的，腦袋打晃著正在瞌睡。

　　“老章?”陸原下意識喊道。

　　這一聲，直接將女人驚醒。

　　“陸原，你醒了?”宋夢婷睜開眼睛，眼中有著明顯的喜色，嘴上卻不饒人，“你可真能睡，再不醒來我都準備走了。”

　　“婷婷姐?”

　　陸原張嘴，怔住。

　　宋夢婷瞪了他一眼，“沒大沒小的。”

　　“我睡了多久了?”

　　“不知道，反正現在已經晚上十點多了。”宋夢婷看了眼手機，確實挺晚的了。

　　“你一直在這守著?”

　　陸原真有些意外。

　　宋夢婷撇撇嘴，“你那哥們有事要回學校一趟，把你托付給我了。你沒醒來，我也不好走，就一直待到現在了。”

　　“謝謝。”

　　陸原真心道了聲謝。

　　不論出於什麽原因。

　　這一份恩情。

　　他記在心裡了。

　　宋夢婷翻了翻白眼，正要站起來，身體晃了下差點摔倒，幸好扶住了床沿這才沒出糗——但卻有些尷尬。

　　抬起頭，見陸原正關心地望過來，“婷婷姐，沒事吧?”

　　宋夢婷哪肯承認，嘴硬回懟了一句，“我能有什麽事?就是坐太久了，你還是關心關心自己吧。”

　　“我好像，沒什麽事了……”陸原感受下，除了小腹部位綁了一圈又一圈的紗帶有些不得勁，倒也沒感覺到哪裡疼痛。

　　“那就行。”

　　宋夢婷點頭。

　　猶豫了下，她看著陸原又問道:“你醒來的話，一個人沒問題吧?”

　　“沒事的。”陸原笑了下，“婷婷姐，你要有事就去忙。你能待到現在，我已經很感動了，有事我也可以喊護士的。”

　　想來也是這麽個道理。

　　宋夢婷點頭，“床頭有呼叫按鈕，你有事記得按。”

　　陸原微笑，點頭。

　　宋夢婷又囑咐幾句，見時間確實不早了，就告辭一聲，離開了。走前，順帶把病房的燈給熄了。

　　一片黑暗中。

　　陸原長歎一口氣。

　　想要動手，

找找手機在哪。　　但左手正扎著一根粗管的輸液針，陸原本能地就不太願意去動彈這隻手。

　　輸液倒也沒在輸。

　　針管沒拔出來，主要是為了方便下一次繼續輸液，不用多次扎針用的。

　　——但針頭長時間滯留血管，容易腫是真的。

　　陸原又看向右手。

　　試著動彈兩下，倒也能動。

　　問題是，手機在左邊的桌子上，真要用右手去拿就不得不側身，動作幅度會比較大。而小腹綁著紗帶，剛做完手術……

　　……直覺告訴陸原，最好還是別這麽做比較好。

　　真麻煩啊！！

　　陸原苦笑一聲。

　　正這時，門口腳步聲響起。

　　有人來了。

　　門推開，一道黑影進來。

　　看起來並非護士。

　　陸原本能地緊張了下，然後才聽到一個熟悉的女人聲音傳來，“陸原，你醒了?感覺怎麽樣。”

　　“老章?”

　　陸原一愣，後大喜。

　　“嗯。”

　　黑暗中，章遠棋輕聲回應。

　　她沒開燈。

　　徑直來到床前，在宋夢婷剛離開還有些溫熱的那個小椅子上坐下，“感覺怎麽樣?有哪裡不舒服沒有?手術完會不會很疼?”

　　“嗯，還行。”

　　陸原笑了笑，心情大好。

　　章遠棋沉默了下。

　　幽幽歎氣，說道:“你可真樂觀……你知不知道，剛出手術室的時候，你整個人都蜷縮著，不停在顫抖。我還以為……”

　　聞言，陸原卻是呆住了。

　　聽老章這意思。

　　她很早就來了?甚至可能比宋夢婷來得還早?只是兩人沒直接碰面?

　　想到這裡，陸原心裡更加感動。

　　“謝謝。”

　　“嗯，你沒事就行。”

　　章遠棋聲音輕柔。

　　像是怕驚擾到陸原。

　　“你工作那邊，沒事?”

　　“晚上沒什麽重要的事情，我就過來了。”章遠棋輕描淡寫地說道。

　　但陸原卻知道。

　　怕是沒那麽簡單。

　　“從外省趕來的?”他問道。

　　章遠棋沒吭聲。

　　陸原呵呵笑道:“我就說，我們現在至少是第二階段吧?你還不信。要我說，指不定都是第三階段，升溫期了。”

　　“別貧嘴。”章遠棋小聲罵了句，“剛做完手術就老實點，別整天想那些。”

　　“呵呵。”

　　陸原卻很開心。

　　後面的時間，大部分都是陸原一個人在講述些生活中的趣事，有點沒話找話聊的意思，而章遠棋則是靜靜聆聽著，時不時“嗯”一聲，給個回應。

　　時間飛快流逝。

　　夜已深，陸原也有些困了。

　　這時，章遠棋突然起身。

　　“你也要走了?”

　　陸原問道。

　　心裡面，有些小失落。

　　章遠棋看了他一眼，沒說話。只是從另一邊的床上搬來一套新被子，直接換掉陸原旁邊床位的舊被褥。

　　收拾好後，才拍著手說道，“不走。今晚陪著你，明早再走。”

　　“真的?”

　　陸原又驚又喜。

　　所有陰霾一掃而空。

　　“嗯。”

　　章遠棋應了聲。

　　人已經裹緊被褥，躺下。

　　夜很深。

　　兩人也沒了話。

　　陸原本就困。

　　知道章遠棋不走，心情放松下來，很快就來了睡意。迷迷糊糊中，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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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陽光落在臉上。

　　陸原醒來了。

　　時間已是中午，章遠棋人不在。倒是高胖一早就回來了，正守著陸原。

　　“胖子，你來的時候有見著什麽人沒?”陸原問他。

　　高進正玩著手機。

　　聞言，頭也不抬，“什麽人?”

　　“一個，女的?”

　　陸原小心翼翼地試探。

　　高進冷笑，“你怕是還沒睡醒?昨天倒是有一個挺漂亮的，我還特地給你製造機會。怎麽，你醒來沒見著她人?”

　　“宋夢婷?”陸原一怔。

　　“認識吧?”高進抬頭，瞥了他一眼，“反正今早我過來，沒看到她。”

　　“哦哦。”

　　陸原稍顯失落。

　　但也不是很在意。

　　想來也是，老章那麽忙，肯定一早就走了。

　　正想著。

　　門口突然站了一個人。

　　“陸原。”

　　陸原一怔。

　　抬頭望去，不由呆住。

　　“你怎麽來了?”

　　門口處。

　　歐陽娜娜眼眶微紅，駐足不前。

　　聲音，微微顫抖。

　　“陸原，對不起。”

　　“……我，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