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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墨久途》第3章:臥雪(3)
  凶惡有之,更多則是自幼的陰影,雖說未曾動元伊一鞭一掌,但難聽的惡語總比晦澀難懂的好言更加容易理解。

  並未作答,易鴦也不會追究,半香不到,整個松散的髮型已經系成極為整潔。

  除了略緊,並無大礙。

  “常年不束發,鬢間也垂落如此之長,為你系緊,是幫你多以提神,近些時日不同,勿懶散。”

  元伊不知為何,總覺心稍平舒,或許是因與想象中那百般為難不同。

  “廉兒,下次注意些,你三弟不似你灑脫,少戲弄為好。”

  應付作答後,易廉就跑去池邊戲弄鯉魚了,激的易鴦差點拿手中的條鞭教訓。

  ……

  回到房中讀書的元伊,有點難安,實不知作甚,便畫起了書中描寫的戰場。

  “兵將如煙滅?這要如何臆想,難不成是擬人命如煙火般隕滅再難復得?”

  想了許久,總覺得不對,峰回路轉,筆尖顫動,形成一副少女畫像。

  有些不成型,且多處溢筆,若拿街市去賣,恐怕三文都難值。

  不過這到符合元伊的期盼,將畫卷好,準備回荊州江陵時贈予某位。

  連續幾日無事,就連元伊也心生煩躁,好在冬季的雪景連天,易廉也常與他鑿刻冰雕,也沒有似以前般拘束。

  直到今日早晨,大院的喧嘩聲傳到了元伊較為靠後院的房中,勾起了某種天性,披上棉衣踏出房門。

  天上還下著絲雪,石磚路鋪上了層薄冰,走了一會實在太滑,好在不知何蹤的小海從前院方向跑來。

  “哎呀少爺,你怎麽自己出來了,這路滑的要是摔了一跤怎麽辦,你小心點。”

  這家夥嘴上如此說著,卻在靠近元伊的時候腳一滑摔了一跟鬥,差點連著他少爺一起。

  扶起小海後,發現他今天竟然帶有發簪,平日就一白巾包裹,難得可見。

  “你怎麽如此慌張?且今日帶有發簪,出何事了?不會是義父又宴請四方吧?”

  小海略微疑問的看著元伊,因剛才摔到大腿內側,尖著嗓子道:“不會吧少爺,今日金陵的淵雲淵公子來提親了!他可是金陵少城主的大公子啊!就連家主都嚇了一跳,連忙設下宴席,現正在籌備呢!”

  “提親?提誰的親?”

  元伊第一時間竟茫然了一會,隨後才發覺事情的不對。

  “你是說我那整日習舞刀弄槍的大姐,今日有貴人來提親了?”

  還來不久意識到自己的失言,元伊罕見的驚呼道,畢竟這等事在他的印象中與天塌一樣震驚。

  遠處傳來呼叫聲,像是很急促的樣子。

  “三弟!三弟!你怎麽在這!大姐她要嫁人了!快去大院看啊!好多人!”

  易廉一邊大呼一邊跑,待到跟前時不出意外又一大跟鬥。

  “二哥你慢點,我已經知道了,那大姐的意願如何呢?”

  從地上爬起來的易廉拍了拍手,較為欣喜道:“大姐的意願還不清楚,但她有人要了啊!以後不會再打我罵我了,也不會經常跑很遠不回來了!”

  一旁的小海看著兩位少爺,心生詼諧之意,看來大小姐平日待兩位“不薄”。

  “二少爺,那淵公子我看了,舉止優雅,眉清目秀,氣質沉穩,年僅十九,甚為君子!”

  見兩人越說越樂,元伊到有一事不明,既然這位淵公子如此之好,那又如何與大姐相識呢?

  莫非是相識於江湖,

還是大姐常年在外先抵金陵時所遇?  思緒逐漸浮想聯翩,一堆不切實際的幻想湧入腦中,以後有機會的話能得知就好。

  ……

  大院內,金陵少城主淵居攜其子淵雲,正與易桂步入客堂,路上交談甚歡。

  “易司儀,突然登門拜訪多有不禮,望諒解,不過此事實在重大,未籌備大禮,就連忙趕赴,這五百布匹還請收下。”

  淵居滿臉笑意,前日愛子突然告知要娶姑蘇司儀之女,要知這淵雲不輕易索求,且可以看得出兒子是真的喜愛,才會親自隨來。

  易桂當然十分欣喜,不說這大女兒平日幾乎無人敢見,光是與金陵淵家結成親戚,就讓仕途有了光明。

  “不會不會,賢家多慮了,令郎與我愛女相結,甚為佳人啊!還有許多肺腑之言未說,待酒宴上暢言!”

  ……

  閨閣內,三名女妾圍繞易鴦,正在梳妝打扮,氣氛沉靜,但並不死寂,相反有種特殊的氛圍。

  ……

  酒席上,易桂和淵居同坐,而淵雲在兩位身旁,細啄玉酒,眼睛時而轉向由青紗遮掩的內閣,期待有誰從此而來。

  “尊公,雖這次由我主張提親,但若鴦兒不願,還請不要逼迫,她的性子您也知道。”

  “賢郎不必如此,你與鴦兒也算得上自幼相識,你能主動提親,她肯定鴛喜呢。”

  話題沒延續太久,二刻後那青紗由女妾撥開,緊接著衣冠娟麗的易鴦從中走出。

  ……

  兩家結緣之事已經確定,婚期也定在明年的七夕,一時間兩城茶館趣聞又多一例。

  淵雲回金陵前,正與易鴦在雪景中步行。

  “淵公子,我未想到兒時的妄言你會堅信,上次去金陵時,我也問你是否當真,你即答為戲言,這次可不反悔?”

  淵雲頓住腳步,手中折扇已沾染雪沫,溫柔回道:“那日過後,我茶不思飯不想,才明白,鴦兒你是我此生必娶之人,亦無半點悔意,若還不不信。”

  淵雲深吸一口氣,鏗鏘有力的發出了誓言。

  “我淵雲,這輩子,若做出拋棄易鴦之事,天雷轟頂,若冷落易鴦,天火燒灼!無論卑賤與權貴,易鴦永遠是我正妻!”

  眼前此人這番舉動,與十一年前完全相似,對天發誓,只不過那年換來的是毒打,現在則是莞爾一笑了。

  或許無人永存年少,但會有人正值年少。

  “總覺得你不合時宜,

  讓凌晨戛然而止

  黑夜見你毛骨悚然

  刺風針葉相數避開

  更甚之,吞刀刮心

  又輕聲細語好不溫婉

  指撚弄玉,鴦眼含意

  你不是不合時宜,

  只是對我笑了。”

  ……

  那天過後,淵雲便趕回金陵,從寄給易鴦的書信來看,似乎朝廷那邊有什麽大事,暫且不知的情況下,叫她小心。

  時間也逐漸告知要回江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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