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後,三伏天越加炎熱,即便是清晨,也讓人汗流浹背。楊鼎陪著婦人,在三進三出的院子裡散步。家中請了十幾名女仆,專門用來照顧婦人生活。
江有山送來的蛇王眼,據他說,
“在八月十五月圓高照之日吞服,效果最佳。”
原本還有些焦急,最後只能忍了下來。
吃過午飯,哄婦人入睡後,正準備回房修煉開元功。在門外撞見神色慌張的管家,對方身後跟著一名宮前帶刀侍衛,長的十分俊俏,刀削面,豹眼,鷹鼻。
管家小聲說道,
“老爺,官爺找你有急事,我就領他過來了。”
楊鼎揮揮手,示意管家下去。對方走後,帶刀侍衛上前一步,耳語道。
“陛下召見,不得對外宣傳。寅時後,拿著這塊令牌,到宮門前候著。若遇見巡邏士兵,可令牌示警。”
話畢,對方後退一步,躬身一拜,急匆匆的走了。
楊鼎看著手中的令牌,頓時有些疑惑。聖人召見我,還弄的如此隱秘,必定有大事。
晚飯過後,婦人睡下。他沒有驚動府中下人,出府朝皇宮而去。路上遇見一支巡邏士兵,出示令牌後,對方派一人帶著他火速趕往宮門。
站在宮門前,跟隨而來的士兵躬身一拜,
“小人告退。”
楊鼎急忙還禮,
“替我謝謝你家大人。”
不多時,宮門露出一條縫隙。一個身穿宮服的老太監,探出腦袋左右張望,看見楊鼎後。
“楊盟主,楊盟主,快過來。”
楊鼎急忙上前,側身進了宮門。生平第一次進入聖人居住的地方,難免會有些好奇。看到兩側都是禁軍,一雙虎目盯著他,便不敢東張西望。
目視前方,穿過層層殿宇,走過上百座台階,才來到唐玄宗的禦書房,老太監囑咐一聲,
“稍等。”
敲響殿門,推開門戶側身走進去。許久,殿門打開。
“楊盟主請進來。”
楊鼎穩住心神,側身進了門。
二十九歲的唐玄宗端坐在禦桌前,英姿颯爽,意氣風發,身材偏胖,面色和善,算的上一位美男子吧。他目視楊鼎,似乎在思考什麽。
快刀上前跪在地上,
“草民楊鼎,叩見聖人。”
片刻後,才傳來李三郎渾厚的聲音。
“起來吧。”
此時一看,才發現偌大的禦書房內,只有他們二人。地板是金絲香楠木鋪成,六根石柱是白玉石雕刻而成,上面盤踞著一條條張牙舞爪的真龍。
“謝過聖人。”
楊鼎起身後,恭敬的站在那裡。
“你之前是做逮捕的俠士?”
李三郎緩緩開口,聲音沉重,似乎有什麽令他不開心。
“回聖人,是的。”
楊鼎畢恭畢敬的回答。
“為何會做逮捕工作,你不知道那些都是俠盜嗎?”
李三郎緊緊盯著他,想要看穿他的心思。
“草民自幼家境貧寒,巧得高人傳授絕學,便做起逮捕工作。至於俠盜,有些可笑。楊某信奉一句話,‘盜人錢財,是義士。殺人放火,不就是仁者。’”
楊鼎不慌不忙說出心聲。
“哈哈!好,不愧是大唐凌煙弟子,好,哈哈!”
楊鼎一驚,跪在地上。
“免禮。”
李三郎十分隨意。
楊鼎起身後,目視著禦桌上的男人。
“陛下知道凌煙?”
李三郎露出些許沉思,
“凌煙閣你知道吧,就是取自凌煙。”
楊鼎躬身一拜,
“多謝陛下告知”
李三郎繞下禦桌,來到快刀身邊。
“讓我好好看看你。”
一雙龍目帶著幾分霸氣,透露出一絲滄桑。面頰穩重平和,絲毫沒有慌亂之意。最顯眼的,便是腳上黑布鞋。
“你這個盟主真是白當了,來見朕,隻穿一雙黑布鞋。”
語氣中帶有一絲責怪。
楊鼎後退一步,躬身一拜。
“陛下,草民是凌煙第十代弟子。黑布鞋象征草民身份,我不穿才是對您不敬。”
李三郎哈哈大笑。
“好!好!”
連續幾個好字出口,背過身去。
“我想問你,知道大唐為何盜賊昌盛嗎?”
楊鼎眉頭一皺,半天說不上話來。
“草民不知。”
李三郎向前走出幾步,轉身道。
“朕也不知。”
楊鼎站在原地,沒有答話。
“知道朕為何秘密召見你嗎?”
李三郎緊緊盯著他。
“查明盜賊興起原因。”
楊鼎急忙答道。
李三郎目光中露出一絲欣賞,敢揣摩聖意,還敢肆無忌憚的說出來。
不錯!
不錯!
“你說錯了,朕不是讓你查明,朕是讓你滅絕!把這群無法無天的盜賊滅了根。”
李三郎一字一句的說道。
楊鼎跪在地上,
“不辱使命。”
李三郎眉頭一挑,
“你以為很容易?”
楊鼎聲音恭敬,
“不是。”
李三郎踏步向前,
“你知道朕派出過多少暗衛嗎?結果無一人活著回來,只因想查明盜賊興起之由。朕知道,朝堂內一定有一股朕不知道的勢力,正在醞釀著一場滔天陰謀。”
楊鼎跪在地上沒有吱聲。
“很好,你已經知道朕的意思,朕需要你給我一個期限,多久能滅絕賊根。”
李三郎背過身,朝禦桌走去。
“五年。”
楊鼎沉思片刻,開口答道。
“不行,太久。”
楊鼎一愣。
“三年。”
李三郎揮揮手,
“一年查明緣由,三年滅絕賊根。”
楊鼎聲音洪亮。
“謹遵聖意。”
李三郎站在禦桌前,俯視快刀。
“朕一直都知道凌煙至寶,莫問刀被奪。這麽多年,莫問刀都被放在順國公府,也是朕的意思。你會怪朕嗎?怪朕害死你師祖,害死你師伯,讓你大哥斷了一條手臂。”
楊鼎一愣,心中迷茫全部解開。原來,是聖人要讓凌煙轉移注意力。
“不怪,天下是聖人的,莫問刀也是聖人的。只要是聖人的意思,普天之下,無人會責怪。”
李三郎哈哈大笑。
“不錯,說到朕的心腑來了。聽說穿刀門向你供奉一對蛇王眼?”
楊鼎一愣,不知對方意圖,神色緊張。
“陛下,草民母親雙目失明,穿刀門掌門才會相送。”
李三郎點點頭,
“朕以為你會巴結朕,將蛇王眼上貢。朕只是想告訴你,蛇王眼內含劇毒,若是單服一隻,必定中毒而死。要是只服一對,又會導致雙目積滿瘀毒,即使看的見,也會痛苦不堪。”
“若是混合著萬年冰蟾服下,即可無後顧之憂。這東西可遇不可求,你想要嗎?”
楊鼎雙目炙熱,
“想要。”
李三郎端坐在禦桌前。
“你求朕,朕可以當做賞賜,提前給你。”
楊鼎跪在地上,連磕三下。
“草民楊鼎求陛下賞賜萬年冰蟾。”
李隆基扶起楊鼎,
“朕早就給你備好了。”
不知何時,手裡拿著一個玉盒。
“謝陛下。”
楊鼎再拜。
“回去吧。”
李三郎揮揮手,神情疲憊的站在那裡。
“草民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