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雨前行三四個鍾頭,雨勢沒有變小,反而愈下愈大。縱使內力護體,也有些吃不消。決定前往蠻州城暫避雨水。
向西奔走十裡地,蠻州城城牆映入眼簾。縱身一躍,落在城門前進了城。兩旁商鋪內擠滿避雨的路人,楊鼎沒有停留徑直去了客棧。
一入大堂,發現裡面坐滿商客,一名尖臉猴腮小二迎面走來。
“爺,今日客滿,若不是住店,可以在此小歇片刻。”
楊鼎脫下鬥笠和蓑衣,看了一眼外面。
“給我來些熱菜。”
小二有些發窘,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爺,客棧不比酒樓,菜肴沒法比,小子在這裡提前告知一聲,免得不合口味,惹怒您。”
楊鼎點點頭,算是知道了。瞅見一處有空位,走到一旁坐下。小二拿著油抹布揩著桌子。
“幾位客官,可否挪下腳步?這位爺要了一桌菜。”
兩名長相平常,身體發福男子瞅了他一眼,輕哼一聲,走開了。
快刀也沒在意,拍落身上水珠,打量起四周。忽然聽見,
“兄弟,你聽說沒,今日益州那裡傳來消息,五大賊王齊聚原州城,要與武林盟主決一死戰。”
“嘿?還有這事,兄弟,趕緊說說。”
“這天怪冷的,來壺熱茶吧。”
“小二,上茶。”
……
“原來是這樣,五大盟主為何齊聚原州城,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麽緣由?”
“還真被你蒙對了,要說這事得從三十年前講起。神龍年間局勢穩定後,武林新秀如雨後春竹般滋生。一時間照耀四方,可惜好景沒幾年,這些新秀全部死在一個地方。”
“連屍體都沒找到,此事轟動當時武林。你可知埋了‘百家骨’的地方在哪?”
“這,我哪知道。”
“老子告訴你,就在原州城外亂葬崗。”
楊鼎一愣,這些武林秘聞,商販是怎麽知道的。尋著聲音望去,兩名穿著短衫,身強力健男子,坐在那裡閑聊,桌面上放著兩把大刀。
“原來是江湖中人。”
心裡嘀咕一句。
看二人模樣,消息應該是盜賊傳播出來的。至於原州城決戰武林盟主,他怎麽沒有收到通知。心裡一衡量,可能是盜賊的伎倆。
估計其他四大賊王,正在趕往劍南道,如此一想,也就說通了。看來要抓緊時間趕往益州,只是這雨,算了,習武之人還怕這點困難。吃點東西暖暖胃,再趕路。
“如果說第一次定在原州,那還說的過去,第二次也在那裡,這是為什麽?”
“怪不得江湖中人罵你是個‘雛’,這點耳力勁都沒有嗎?五大賊王是要借用三十年前血海深仇,引誘江湖各派到原州城一決雌雄。”
“嗨,我說忘了點啥,原來三十年前江湖新秀被殺,也是賊王做的。”
“你看看你,小二來盤花生。”
“你怎麽不要酒?”
“你買兩碗酒,我跟你說一下午,反正這破天一直在下雨,不著急趕路。”
“好好,不要兩碗,小二,來兩壺燒酒。”
楊鼎眉頭一皺,這人知道的不少。起身走到他們身邊,
“二位,不如移座,我點了一桌熱菜,剛好暖暖胃,慢慢聊。”
原先在講武林秘聞之人,摸了摸大刀,
“看你的樣子不像盜賊,也可以。”
另一名男子嘀咕一句,
“那這一疊花生和兩壺燒酒怎麽辦?”
楊鼎一笑,
“算我帳上。”
男子眉梢一喜,恭維道。
“闊氣。”
三人圍坐在一桌,楊鼎一笑,
“敢問閣下,這些秘聞你是從哪裡聽來的?”
潘龍左右張望,壓低聲音。
“把你當兄弟才冒著殺頭風險告訴你,以前我在益州跟賊王是兄弟,經常喝酒吃肉,他說的。”
楊鼎雙目一沉,不知這家夥說的是真是假。
“既然這樣,可知他們為何這麽做?”
樊小盯著二人這番神秘,也不說話低頭吃菜。
“這不能告訴你,此事關乎賊王聲譽,若是讓你傳出去,毀壞他們名聲,我就死定了。”
潘龍瞅了一眼四周,一飲杯子裡的酒。
“既然這樣,我問點別的。三十年前,都有哪些新秀被殺?”
楊鼎抿一口酒,余光注視著對方的神情。
“這個嗎?也不是不能說,只是做兄弟的,害怕你惹事上身。這都是各大派醜聞,談不得。”
潘龍吃口菜,一副悠然自得的神情。
“閣下說笑了,都是茶余飯後談資,有什麽說不得?”
楊鼎起身給對方倒杯酒,接著引誘。
“好吧, 那就告訴你,千萬不要跟別人說,是我講的。當年名震一時的雙天,就有一位死在那裡。還有十大門派弟子,以及江湖世家公子全部折損在那。”
潘龍拿起酒杯抿了一口,盯著快刀。
楊鼎內心怒意衝天,表面卻不做聲色。
“閣下,你這也太敷衍了,都沒報出名號。”
潘龍嘿嘿一笑,有些吃囧。
“讓兄弟你見笑了,剛才我就是想試探一下,你是否是他們的後輩,現在看來不是,那就沒什麽好掩飾了。”
“雙天中死去的叫楊天,十大門派那就死的人多了。釋雲生、樊金覺、龍震飛、……,各大世家死去的公子有些記得不了。”
“兄弟也別生氣,潘某不是說書的,自然記不住這些。”
楊鼎抱拳恭維,顯得隨意自在。
“原來是潘兄,在下姓詹,怎麽敢責怪兄弟你呢。”
潘龍嘿嘿一笑,
“詹姓在好幾年前可了不得,你隨便到哪一州,說自己姓詹,一群江湖豪傑請你喝酒吃肉,要再說來自長安,那青樓花魁隨便玩。”
楊鼎揮揮手,
“見笑了。”
……
三人一坐就是一下午,直至傍晚才各自散去。期間都是楊鼎問,潘龍說,樊小悶聲不吭。快刀有些意外,潘龍所知江湖秘聞,可以用“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來形容。
能在黔中道遇見此等江湖人士,也算是不枉此行。
傍晚時分,雨還在下,不過是毛毛細雨。穿上蓑衣、鬥笠,買了匹駿馬,趕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