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鼎在眾人吃驚和羨慕的眼光中走進籬笆院。
“飛蛾,我來了。”
快刀聲音溫柔,似春風給人以舒爽。
“搬個椅子出來陪我曬曬太陽。”
仇正醫躺在椅子上,睜開那雙死魚眼,嘴角帶著一絲笑意。
仇飛蛾依舊在忙裡忙外的製作草藥和磨製藥粉。
“好的,仇父,最近感覺身體怎麽樣?有沒有什麽特別想吃的?我親自去城內給你買。”
楊鼎呆滯片刻,見飛蛾從身邊走過,卻沒有看他一眼,反應過來急忙走進屋中搬了一條小板凳出來。
門外眾人見狀,
“仇父?”
各自心裡一驚,隱約猜到點什麽,對視一眼,鬱悶離去。
“這籬笆院和木屋還跟以前一樣嗎?對了,那掛在小屋的鈴鐺還在嗎?唉,人老了,有些懷念從前。你不會嫌我囉嗦吧?”
仇正醫轉頭望向他坐著的方向,張開那張紅潤的嘴唇。
進屋搬板凳時,特地留意屋中擺設,發現與六年前一模一樣。至於那根紅繩,卻不曾看見。
“我怎麽會嫌父親囉嗦,院子和木屋還跟以前一樣,小屋的鈴鐺自然還掛在那裡。”
仇正醫點點頭,露出一絲滿足。
“那就好。”
似乎又因為周圍安靜下來,有些不安。
“你胸口的劍傷還疼嗎?需要我給你看看嗎?別看我眼睛不行了,我心眼可明淨著呢。”
楊鼎一愣,呆呆的望著仇正醫。隨後看見一旁走動的那道倩影,笑道。
“仇父不說我都忘了,自從傷口愈合後,六年來都沒有疼過。”
仇正醫哈哈大笑,臉上流露出一絲溫暖。
“我就喜歡聽你捧我,行了,有些乏了,扶我回屋休息會。”
楊鼎急忙起身,雙手扶住對方,腳步生穩,拿出十二分精神,攙扶著仇正醫走回房間。待他躺下,快刀才走出房屋,發現院中沒了身影。
急忙出門查看,原來飛蛾背著籮筐采藥去了。正要追趕上去,又恐仇父一人在家會遭遇什麽危險,兩頭為難時。
“小白?”
一名皮膚黝黑,五大三粗的農家漢從一旁探出腦袋。
“劉農,你來的正好,幫我在這裡看門,我去去就回,這裡有一錠銀子,是給你的辛苦費。”
話畢,將東西塞進對方懷裡,也不管別人是否答應,急忙飛走了。
“艾,小白,你聽我說完,晚上可以住我家。”
劉農揮著手臂,對著空地嘟囔一句。隨後看見懷裡的銀錠子,雙眼露出一道金光。也不管地面髒不髒,一屁股坐下去。
此時正值夏季,沒到三伏天,天氣還算清涼,官道兩旁綠樹濃蔭,鮮花遍地,一股花香彌漫在空中,飛鳥在樹枝上跳舞,松鼠在林間追逐打鬧。
一名身穿青衣,胸部從遠處望去,正是“遠看成嶺,側成峰”,盤著發髻,頭上插著一根木簪。臉上帶著一塊白紗,雙眼如清澈的潭水,吸引著官道上來往的行人。
身後跟著一名穿著黑衫褂,腳上踏著一雙黑布鞋。身高八尺,體態雄壯,面容成熟,卻帶著幾分皺紋的男子。
往來行人走進一瞧,見是盟主再結合今日長安城一帶傳言,頓時豁然開朗。再次看向前方那名女子時,眼神中多了一絲尊敬。
一路並未停歇,一柱香後,攀上一座土坡。再望向前方時,成片的山頭和雜亂的樹木出現在眼前。
仇飛蛾站在原地,撩開白紗嬌喘著。 胸前起伏不定,波濤洶湧。用羊脂玉般的手,揩去額頭香汗。又拿起腰間牛皮袋,抿了一口裝著的水。緊了緊身上的籮筐,抽出裡面鋤刀開始前行。
楊鼎站在遠處,看的有些心疼。走了一柱香時間,才抿這一口水。沒有出言,繼續跟在後面。只是拉近了距離,若是跌倒之類的事情發生,一個箭步便可扶住她。
飛蛾十分靈巧,這裡摘一株,那裡采一棵,不多時,籮筐裝滿一小半。臉頰上露出一絲欣喜的笑容,無意間余光掃了一眼楊鼎。
眼神中一驚,發現他嘴唇泛白,隱隱有乾裂之勢,心知這是缺水症狀。卻又不見對方喉嚨蠕動,應該是刻意壓製。取下腰間牛皮袋,遞向一旁。
楊鼎身體一震,宛如被雷電擊中。癡癡的望著她,眼神中流露出一絲幸福。反應過來,發現飛蛾低頭不語,余光卻在自己身上打轉,嘴角帶著一絲甜甜的笑意。
伸手抓住她手臂,將其攬在懷裡。
“飛蛾。”
楊鼎激動的眼淚溢滿眼眶,聲音有些嘶啞。
“嗯?”
飛蛾臉頰緋紅,宛如三月裡的桃花。咬著嘴角,聲音有些小小得意。
“你……你放開我。 ”
楊鼎一愣,猶豫片刻,收回雙手。
“飛蛾,能做我的妻子嗎?”
仇飛蛾顧不得整理衣衫,撿起地上的鋤刀跑走了。快刀看見她慌亂的身影,嗅著手掌上余香,緊皺的眉頭松開了。
腳掌一蹬,快速跟上去。采采停停一下午,傍晚前回到了長樂村。
“小白、飛蛾回來了!”
路旁鋤田回來的鄉下漢,咧嘴笑著盯著二人。
楊鼎瞧見仇飛蛾低頭不語,也未出聲。
鄉下漢並不見怪,收回目光走自己的路。
二人回到家中,瞧見劉農靠在籬笆上睡著了。飛蛾並未理會,推門進入其中。
“吱呀”
劉農睡的精明,聽見響聲便醒了。
“咦,小白,你回來了,仇大夫還在裡屋睡覺,並未出來。”
也不理會褲子上的泥土,站起身來。
“走,今晚到我家睡吧。”
楊鼎正欲拒絕,
“啪”
飛蛾關上了屋門。
“好吧,晚上就麻煩你了。不過你先回去,我還要在這裡打打下手。”
楊鼎拍拍劉農肩膀,轉身走進院中。
“行啊,那你一定要來。”
劉農壓低嗓音,說完便跑開了。
楊鼎走到台階前坐下,一會兒便聽見,
“吱呀”
的開門聲。
隨後一陣香風拂過臉頰,只見一道動人的身影走向廚房。楊鼎急忙跟了上去。一進門瞧見飛蛾拿起鍋蓋倒點水在鍋裡,又拿著抹布清洗起來,才開始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