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容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是一個聰明的姑娘,這一點做得很對,但是還請你以後也不要告訴他這些真相。”
方歌漁不解:“為什麽?”
提及到百裡安,雲容唇邊多出了一抹淺淡的笑意:“我與他有過約定,我答應過他,會在未來等他。”
“而那個未來,絕非我所經歷的那個未來,對於你們而言,或許我是這世間多余出來的一部分,可我身上有著他的約定,並不想就此消失。”
方歌漁聽懂了這話,心情複雜:“你的意思是,你能夠出現現身在這個世界的代價是……不為人知。”
意思便是,若一旦有人知曉,她來自未來,那麽她便會……就此消失。
方歌漁覺得這樣,真的很可憐。
在未來世界裡,她失去了一切,世界重塑,所有人都回到了原點。
唯有她,成為了唯一的格格不入,好像是歷史之中一枚多余出來的齒輪。
因為這個世間的法則,不允許同時存在兩個她。
而方歌漁體內亦是有著一個不被世間法則束縛的存在,故而哪怕她知曉雲容身份,也不會有任何影響。
雲容不以為然地嗯了一聲,唇邊笑意不散,道:“他很聰明,遠比你想象的要聰明很多,如果他知曉了這些事,便不難推演出我的真實身份了。”
方歌漁不能理解,於是問道:“在未來裡不是已經滅世?為何你又會出現在這裡?”
“滅世……”雲容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道:“沒想到你竟窺測到了這一步……嗯,不錯正如你說見,未來世界的六界蒼生都已滅亡,所有人都死了。”她的語氣很輕松。
“只有我……”下一刻,輕松的語氣滿滿便沉:“活了下來。”
方歌漁忽然想到了大蛇肚子裡的那具屍骸,便道:“雲容大人……也是從這片青銅門世界裡走出來的?”
雲容眼底暗色消失,目光恢復明淨,她笑了笑。
“你在青銅門看到的世界可並非是我所身處的那個世界,這裡超脫自然法則的時間、空間所束縛。
你之所以會在這裡找到師弟的屍骨,是因為小白以龍墮的代價撞開了青銅門,將他遺骨帶到了這裡。
青銅門長年被封印,小白都無法從這裡離開,我非青銅門之主,又怎麽可能從這裡走到外面去。”
不出意外的話,她口中的小白就是大蛇了。
方歌漁準備就此止口,不再多問,畢竟每個人都有著不能叫人知曉的秘密,她沒有繼續探究下去的意義。
卻不曾想,雲容竟似毫不在意地輕輕點了點自己的眉心,那裡輕輕閃爍出無數由繁雜銘文勾勒出的金色印記,她繼續道:“但我卻是另一道門的擁有者。”
方歌漁呼吸一下掐緊了,面色大變道:“這……這是……”
見她反應如此之大,雲容眉心印記消失,她眼底浮現出一抹了然之色:“方大小姐如此吃驚,想來應該是早就知曉在這世上,不僅僅隻存在著一扇門。”
方歌漁反應極快,她忽然明白過來,面色複雜之中帶著難以明喻的驚恐道:“是昆侖淨池,昆侖淨池下藏著著的便是第二扇門,對嗎?”
雲容露出了欣賞的目光:“方大小姐,你真的很聰明,不錯,師弟將我帶上昆侖,與南衣妹妹達成共識,將我身處的冰棺藏入淨池之中。
淨池之下的大門,乃是九門之一的黃金門,想要在這無數沉睡的歲月中蘇醒過來,必須要先將支配門的鑰匙融合,這也就是我為何還活著的真正原因。”
“南衣妹妹?這又是誰?”
雲容眯眼淺笑的模樣透著幾分微妙的不自然:“滄南衣,也就是你們如今口中的君皇娘娘。”
方歌漁下巴差點掉在地上:“你管一名天地自身的尊貴昆侖神叫南衣妹妹?!若論歲數她都可以當你祖奶奶了吧?!”
雲容眼睛眯得跟深了,可眼睛裡的笑意是一點也找不著了:“她既然可以為老不尊,沒有自祖奶奶的半點自知之明,我喚她一聲妹妹不為過吧?”
方歌漁毛骨悚然:“你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啊?”
雲容目光意味深長:“誰知道呢……”
方歌漁覺得今日知曉的一切來得過於震撼。
世人隻知青銅門為禁忌之門,卻不知這樣的禁忌一共有九扇,而她體內的祭淵邪神,便是這九扇門力量創造出來的共同產物。
從她佩劍在身的那一刻起,她般親眼接觸到了九個完全不同的龐大世界。
十方城留存至今的意義,便是參破十方劍裡所藏的秘密,所有人都認為,歷代佩以十方神劍後,需要歷經一個漫長的修行過程,才可破解劍語。
而十方城創建以來,一隻都只有兩位城主。
第一位是她的娘親,第二位是她的父親。
可是娘親從那座萬仞高塔上躍下之後,這柄劍便選擇了她。
從那一刻起,她才知曉,無數人想要破解的劍語,真相卻是這一直都是她娘親守護的秘密。
佩劍同時,劍中邪神的靈魂會以宿主的心臟為居,以宿主的欲望為食,會蠱惑引導宿主去尋找那九扇大門。
可是在這六界四海,縱橫八荒裡,人們對門的認知,也僅僅只是有一扇青銅門罷了。
而她的娘親,一生也從未踏足過仙陵城。
所以縱然沒有人告訴方歌漁,她在得到十方劍後應該做些什麽。
她心中也十分清楚,自己身上肩負的使命是什麽。
那張本應受邀仙陵城的玉帖,從來都不是什麽十方城內的暗部勢力毀去,不願她與兩位哥哥爭奪城主之位。
而是從一開始,那枚玉帖就被她親手毀了去。
只是不知為何,會有一枚新的玉帖,再次送到了她的手中。
而恰好這個時候,她身邊這隻沒有前塵往事記憶的小屍魔,他需要仙人淚。
於是她如今站在了青銅門的世界裡,而不被世界知曉的黃金門……就這樣猝不及防地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方歌漁忽然有種毛骨悚然地寒意爬上心頭,她自詡聰明絕頂,視陰謀算計於無物,可直到步入這仙陵城中來,發恍然察覺,自己所走的每一條路,好似都是被人提前鋪設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