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那位鬼門少主明顯與那小子不對頭,他若是
鄭司閻眯起眼眸,目光微冷不善的看著商瑩道:“我勸商姑娘可要好好斟酌斟酌再行動比較好。”
商瑩目光微微一動,低頭沒有說話。
但是她的手掌卻是至始至終握著腰間的劍,態度十分明顯。
鄭司閻冷笑道:“當然,姑娘若是執意孤行,我也不會多加阻攔,只是如今那鬼物邪祟好不容易改變了糾纏對象。
你若是又將它給招惹回來,孟家怕是不止死一兩個人那麽簡單了。”
商宏眉頭大皺,頓時用眼神製止商瑩的魯莽行為。
商瑩卻是回瞪回去,繼而轉頭看向孟子非,目光柔柔和和,咬唇輕聲道:“子非,你怎麽看這事?”
孟子非面上雖然驚恐蒼白,但是並無多大退卻之意,他挺直胸膛道:
“可惜我人弱力薄,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百裡兄落難,還請表姐助百裡兄一臂之力,孟家的劫難,決不能讓百裡兄來替我們抗。”
商瑩目光愈發柔和,甚至來了幾番欣喜的意味。
心說子非果然與常人不同,從小到大,這份赤子之心便從未變過。
也不枉她對他……
微微一笑後,商瑩堅定點頭,不顧兄長那嚴厲的目光就要轉身追去。
誰知就在這時……
“伊伊呀呀……”
又是嬰兒清脆的聲音回蕩在孟家庭院之中。
孟子非身體猛然僵住,隻覺身體背後趴著一個極為冰冷的東西,正朝著他的後頸吹氣。
他面色青白的看著商瑩,額前冷汗滾滾落下:“表……表姐……”
商瑩面色微僵,強自鎮定的看著孟子非身後那隻小鬼。
她勉強一笑,似是套近乎般說道:“這不是百裡小兄弟身邊的那隻小鬼嗎?你怎麽突然又折返回來了,百裡小兄弟他人呢?”
如此詭異的情況,都能夠看出那小鬼身體散發出來的詭異危險。
鄭司閻微微低頭,在沒有人能注意道的角度裡,他的嘴角詭異勾起。
“咯咯咯……”
那小鬼口中頓時發出如那陰厲小鬼一般無二的詭異笑聲。
那雙滴溜溜的烏黑眼珠子劃過一絲危險的血色。
只見他伸出猩紅的舌頭,舔了舔孟子非的後頸,一臉變態笑容的陶醉。
他的身體毫無征兆地,化作一團漆黑陰雲,在商瑩眼童大縮之下……
穿胸而過!
“不!!!”商瑩淒麗的尖叫聲劃破長空,驚動飛鳥。
咯咯笑聲徹底消失。
孟子非身形猛然一個踉蹌,費勁好大的功夫在勉強站穩。
他低頭看著自己胸膛雞蛋大小的血洞正在慢慢地擴散這殷紅的血跡,將他那一身材料昂貴的青衫染紅一片。
他一低頭,口鼻眼角中的鮮血就如流水一般的淌落而下。
喉嚨間發出一聲嘶啞呻吟,他雙目染血,迷茫抬首,顯然已經意識到自己的生命即將走到盡頭。
眼前的世界早已被鮮血染得通紅一片。
可他卻在極為短暫的時間裡,分辨出來了什麽是血,什麽是那道紅色身影。
他無力抬起手臂,似要觸碰對方,誰知抬到一半就無力的垂落,整個人傾倒而下。
商瑩整個漂亮的五官都扭曲了,一瞬晃至孟子非的身邊。
她滿目惶恐不安的捂著他胸前的血洞,將他緊緊抱在懷中。
“不要死……不要死……”
身為修行者,知曉大道無情,更是知曉凡人之軀有多麽脆弱。
商宏呆呆地站在原地,突如其來的變化顯然還沒能讓他反應過來,那雙炯炯虎目,早已赤紅一片。
孟子非體內的溫度正如他的生命一般,瘋狂流逝,他咳血不斷,英俊的面容上染上了死敗的陰灰之氣。
他渙散的眼童之中,有著深深的悲傷。
他費力艱難的抬起手臂,捏了捏商瑩的臉頰,染血的嘴角緩緩勾起,露出一個溫煦不風流的微笑來。
他低聲喃喃,聲音微弱得好像即將熄滅的殘燭燈火:“商……商瑩,我很早……就想這麽叫你的名字了。
每次喚你一聲表姐其實我心中老不痛快了,你知道嗎?我其實一直都對你……”
淌著血淚的雙眸在漸漸微弱的聲音中失去原本的色彩。
他停止了呼吸,脈搏失去了跳動。
唯有眼中那抹悲傷,尚未來得及散去,永遠的凝固在了他的眼童之中。
孟子非自詡風流瀟灑快活一生,可到死,面對自己心愛的女人都未感表明自己的心意。
商瑩目光已經全然死寂下來,就像是失去了靈魂一般。
她緊緊地抱著孟子非,整個人都呈現出了一片灰白之色。
商宏鼻息休休,雙目赤紅,整個人如同發怒的野牛一般,手中狂刀瘋狂戰栗,一身殺機沸騰。
他一臉猙獰青筋暴起,道:“我要殺了那小子!我要殺了那小子!”
說著,他勢若癲狂地追了出去。
他自幼與表弟一同長大,身為商瑩的兄長。
他知曉自己表弟心中那份暗藏的心意,而他那妹妹,又何苦不是如此。
奈何仙凡相隔,雙方都不得已按捺住自己年少青春的懵懂愛意。
可如今人已死,他發現所謂的仙凡相隔,遠不及生死參商來得令人可怕絕望。
……
……
百裡安此刻並不知曉孟宅發生的一切,而是尋了一處清澈的溪水,坐在溪石之上清晰著自己手臂上的深黑齒痕。
蘇靖蹲在溪旁,雙手捧著乾淨的溪水為他清洗傷口。
壽則咬著手指頭,目光巴巴看著他手臂傷口,一副可憐兮兮模樣。
百裡安摸了摸壽的腦袋,陷入沉思。
他覺得……昨夜今日發生的一切都太過於奇怪了。
今日鄭司閻的主動到來,幾番對話讓他確認了那隻鬼物為禍孟宅定與他脫不了乾系。
方才那鬼物衝著他直面而來,目的極為明顯,不是孟子非,而是他。
可他在捉了壽以後又離開了孟宅,將他引來至此,卻又沒有傷害壽,反而將他又丟還回來。
百裡安與他鬥了一場,手段用盡即便加上蘇靖與壽的幫助都不是那鬼物的對手,還不甚被他狠狠的咬了一口。
陰氣入體雖然十分麻煩,但那家夥不過咬了他一口便離開了。
真是讓人看不清他究竟想要怎樣?
蘇靖一面捧著清水,一面認真說道:“那鬼,我們打不過。”
百裡安點了點頭,情緒有些低落。
蘇靖扯了扯他的衣角,又道:“但是我爹打得過,找他。”
百裡安苦笑:“只能如此了。”
這難得下一趟山,就遇到如此麻煩,也真是讓人無奈得很。
將傷口簡單包扎以後,就準備折身返回南澤山。
可誰知他剛一起身,一把凌厲無雙的狂刀在馭氣之下,凌空狂斬而來,目標正是百裡安的胸膛。
“百裡小子!給我受死!”
人未至,刀先行。
狂暴的刀風將地面的石子輕沙掀卷而起!
蘇靖卻是極為簡單的伸手一抓,便將那聲勢浩大的狂刀一把抓住其寬厚的刀背,不得再進一分。
狂刀在她掌下亂顫,卻不得掙脫!
商宏面色漲紅而來,目光轉至百裡安腳下那個穿著紅肚兜的小鬼,眼中殺意更是騰騰猛漲。
“百裡安!你還我表弟命來!”商宏渾身氣血沸騰,一步步踏在地上而來,留下深刻明顯的寬大腳印。
“你表弟?”百裡安心中一沉:“孟公子遭遇不測了?”
電光火石之間,百裡安的思緒在瞬間混亂中平複下來,極為冷靜的整理著思緒,隨即面色愈發難看。
他終於意識到,原來那陰鬼的目的不是要殺他,而是調虎離山之計。
“裝!你小子再給我裝!”
商宏面色漲紅而猙獰,怒吼咆孝道:“你小子根本與那鬼物就是一丘之貉!你一開始便做了一場好戲!
離開孟宅,再馭鬼殺一個回馬槍, 將我表弟害死!你還有什麽好狡辯的!快快給我受死!”
百裡安看著盛怒的商宏,目光平靜道:“我不會反抗的。”
商宏猙獰暴怒的神情一怔:“你……你什麽意思?”
百裡安耐心道:“我一路追蹤那鬼物至此,壽也是剛剛才逃脫,所以你說我馭鬼殺死孟公子這一點很不合理。”
“那是我親眼所見!”
百裡安道:“有時候眼見未必屬實,商兄,若我有心殺死你的表弟,昨夜便可動手尚能全身而退,何須如此大費周折等到今日你們人都聚齊再動手。
你們的修為都高過於我,如此一來,我所冒的風險不是要大上整整數倍不止。
在你們眼皮子底下殺人,如此愚蠢的行為,我不知道這世間有哪個殺人者會去做。”
一番話,讓商宏有所冷靜,但他眼中的敵意卻絲毫未散,他深吸了幾口氣道:“即便是這樣,也不能洗脫你的嫌隙。”
百裡安微微一笑道:“商兄能夠耐心聽我解釋便是極好,你說我馭鬼殺人,壽是我養的小鬼,眾所周知,我若操控他來殺人,豈不是明晃晃的告訴大家,人就是我殺的,商兄難道就不覺得奇怪。”
“是很奇怪,但是……”
“商兄……”百裡安目光一定,閃爍著冷冽的光芒。
他沉聲道:“殺人陷害這種事,在修行的世界中,例子還發生得少了嗎?商兄真的甘心冤枉無辜者,放任真正的殺人者在暗地裡痛快大笑嗎?”
商宏深深皺眉,目光遲疑。
百裡安看了一眼蘇靖,道:“將商兄的刀歸還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