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子沫辭別聶宇二人,自回劍合派去了。聶宇則帶著柳葉向子午城走去。
一路上,柳葉心事重重,他原本以為還有那麽一絲絲的可能,師父與歐陽兩家的淵源能就此了結,結果歐陽宇飛突然邀請聶宇二次論武,事情貌似真的沒有緩和的余地。想到這裡,他覺得自己還是太過於天真了,登時胸臆又是如同被一塊大鐵錘撞了一般的難受。
聶宇看到自己的徒兒神情落寞,雙眼無神,自是明白他在想什麽,道:“葉兒,你別想太多了,歐陽兄此舉一定有他的想法。”
柳葉聞言,眼前一亮,道:“師父,你的意思是?”
聶宇道:“歐陽宇飛外表粗獷,其實內心頗為細膩,他明知此時決計不是我的對手,但依然向我邀約論武,必定有他自己的用意。”
柳葉聞言,登時想起自己之前在地牢裡的推論,尋思:“是了,歐陽大俠在江湖上頗有盛名,又怎會是有勇無謀之輩,師父這一言倒是點醒了我,他此舉必定是別有用心。”想到這裡,柳葉如同在黑暗中找到了一絲曙光,找到了救命的稻草一樣。登時,胸口一寬,豁然開朗起來。
聶宇見柳葉眉頭一舒,哈哈大笑,將手擒住柳葉的後頸,道:“走,陪師父喝酒去!這幾天為了你小子的事,老子那是滴酒未沾,可癢死我了,今天必須得喝個痛快!”
柳葉知道自己師父平時嗜酒如命,稍微過些時辰不喝酒,就和要了他的命一般,想到他為了自己竟然三天未曾飲酒,心裡不免一熱。
就這樣,聶宇抓住柳葉嘻嘻哈哈地朝著子午城走去。
......
時辰正值晌午,二人進到子午城內,找了一家酒肆,聶宇自是喝了個酣暢淋漓,那嘴就沒停過。一直喝了近兩個時辰,喝的酩酊大醉,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起來。柳葉酒量遠不及他師父,來此本意也隻為作陪,見聶宇喝醉了,便扶起他,給店家付了酒錢,找了家客棧開了間上房,弄他師父在床上休息了。柳葉見左右無事,便想著出去閑逛一番。
這子午城遠不及劍合城繁華,城裡倒是也沒什麽看頭,柳葉走著走著便到了城門口,不禁想著出城看看也不錯,便徑直向城門口走去。
城外風景倒是不錯,陽光融融,樹林清幽,鳥鳴嚶嚶,令人心曠神怡。
柳葉走著走著,心裡不免又想起歐陽雪,想起在地牢裡,兩人雙手緊握,好不甜蜜,不由微微一笑。但轉即又尋思到至少也得十五日後才能見她了,不知將來情況又會如何,一想到前途茫然,登時又憂從中來,悶悶不樂。
在城郊閑逛不到半個時辰,突然鉛雲如幕,狂風凜冽,陡然間天空打了個霹靂,柳葉暗叫不好,心想估計這天氣是得下大雨。他連忙加緊腳程朝著子午城回去。
不到一會兒,果然天空中那黃豆般的雨點就已經灑落下來,雨中伴隨著一陣陣呼嘯而過的狂風。
柳葉自忖:“這雨太大了,可在哪裡找個避雨的地兒才好。”他邊跑邊看,終於在路邊拐角處,見有一間破瓦屋,心裡甚喜,連忙奔了過去。進的瓦屋,柳葉渾身早就已經濕透了,那雨傾灑在瓦頂上啪啪啪的響個不停。
柳葉尋思:“這雨一時半會兒看來是停不了了,自己今晚得在這兒過夜了。”想畢,他朝著裡屋走去,這破瓦房早已沒人居住,除了一個破櫃子破桌子,啥也沒有。他來到裡屋,躺在破桌子上歇息。不知不覺,他便沉沉睡去。
“柳大哥,我爹爹......”
“雪妹,沒事的,你爹爹一定不會有事的。”
“我......我可......沒有怪你。”
“當真?”
“嗯。”
“柳大哥......你醒了?我以為你再也......再也醒不來了。”
“傻丫頭,我自小就命硬,哪有那麽容易死。”
“在下鬥膽邀約聶兄二次論武。”
“在下若是拂意,豈不是掃了歐陽兄的興致麽。”
“十五日後,午時,華山,在下恭候聶兄大駕。”
“柳......你師父殺了我爹爹.....我們不可能在一起的。”
柳葉“啊”的一聲從夢中驚醒,一看外面依舊還在下著滂沱大雨,籲了一口氣,原來是自己做夢了。他搖了搖頭,腦袋依然昏昏沉沉的。
這是只聽見,瓦屋那門吱呀一聲,聲響甚大,柳葉一驚,右手早已按住劍柄,悄悄的貼在裡屋牆壁邊,露出了一個眼睛向前屋張望去。
只見一個人奔進了瓦屋,其身形甚是瘦弱,頭頂帶著一氈帽,身著青衣,腰懸著一把劍,進來就倚靠在牆壁上坐了下去,右上臂上綁著白破布,上面見有絲絲血漬。
柳葉尋思:“這人受傷了?”他尚且不明所已,不敢貿然出現。
那青衣人在地上喘著粗氣,過了半晌,他站了起來,徑直朝著裡屋走了過來。
柳葉見他朝著自己走來,連忙縮回了頭,暗想:“這人身上有傷,不明來歷,待會兒我可得一劍製住他才好。”隨即右手緊緊握住劍柄,就待那人一進來,就一劍將其製服。
此時,已是烏雲天氣,外面甚是昏暗,然而屋外卻突然照進來一絲絲亮光,那青衣人微微一滯,立足不前。
就在這時,瓦門轟的一聲破開了,聽見有人大喊道:“這小子在這兒!”然後柳葉就只聽見外屋傳來一陣陣兵兵乓乓金屬碰撞的聲音,顯然是那青衣人與外來者交起手來。
柳葉又貼著牆壁,側過頭張望,只見外屋那青衣人與四個黃衣人正在交手,青衣人以一敵四,手臂又帶有傷,顯然不敵。
那四個黃衣人腰間都纏繞著深褐色的腰帶,頭上都綁有褐色布巾,柳葉認得這裝束,心中一驚:“這是魔教中人?”
那青衣人被逼得不斷後退,後背已貼近牆壁了,眼見命在頃刻。
柳葉尋思:“我正道人士與魔教勢不兩立,水火不容,此刻不出手相助更待何時?”當機立斷,拔出長劍,霍地躍了出來,一劍就是朝著一個黃衣人脅下刺去。那幾人鬥得正酣,哪料的突然冒出來一個人,這黃衣人始料未及,被柳葉一劍刺死。
其余三個黃衣人吃了一驚,紛紛後躍。
“還有幫手?”其中一個黃衣人道。
“那就一起殺了。”另一個黃衣人道。
話甫畢,兩人持劍早已向柳葉攻來,而另一人則是朝那青衣人殺去。
那兩黃衣人劍法飄逸凌厲,步履穩健,顯然都是好手。
柳葉凝神,知道這兩人武功不低,不敢大意,持劍左擋右拆,但這兩人配合甚是緊密,互相為補,沒有絲毫破綻。柳葉被逼的節節後退,他想反擊,結果敵人的攻勢綿綿不絕,哪裡給的他機會。
柳葉不斷後退,持劍飛速拆當,一個疏神,手臂上已被劃出了一個小口子。他微微蹙眉,尋思:“這可不是辦法。”他料定注意,後躍趨避,兩個黃衣人哪裡容得他喘息的機會,又是攻來,一劍刺向柳葉頸部,一劍刺向柳葉小腹,柳葉背部已貼牆壁,退無可退,他們倆這一著是想徑直要了他的性命。
眼見雙劍襲來,柳葉心中連忙念動口訣,登時間手中長劍散發出一陣白光,劃劍作勢,霍地飛起,朝著二人亦是一劍刺去。
兩個黃衣人微微一怔,想到:“是做最後的掙扎麽。”他倆料定柳葉一劍殺不了他們,而他們這兩劍下去,柳葉必死,隨即也不趨避,兩劍依然直刺而去。
白光一閃,柳葉和二人身影穿刺而過。
片刻後,兩黃衣人胸口濺射出血花,帶著不可置信的表情,倒了下去。
柳葉念罷口訣,長劍上的白光散去。
而正與那青衣人交手的黃衣人見同伴均已屍橫就地,吃了一驚,不再與其交手,運起輕功奪門而出。
那青衣人似乎又受了傷,站立不穩,就要倒下去。
柳葉連忙上前扶住, 道:“兄弟,你沒事吧。”他剛一貼近,抓住那青衣人手臂,鼻子隻聞到一股清香襲來。
那青衣人好似有些不樂意,一下掙脫了柳葉的手,微微搖頭,示意他沒事。
柳葉見他受傷不算重,應該只是過於勞累,便也放心了下來。
青衣人背部倚著牆壁,坐了下去。
柳葉不經意間看到了他面龐,臉頰很白,眉清目秀的,嘴上留有兩撇胡子。他暗自想到:“這兄弟倒是俊的很。”
那青衣人倚靠在牆邊,似乎是極其困倦,竟然不知不覺的睡了過去。
柳葉生怕那些魔教中人再來為害,便守在這門口,也不離去。
過得半晌,那青衣人醒了,見一旁柳葉仗劍而立,連忙站起身來,道“多謝大俠,救命之恩。”聲音低沉中卻帶有那麽一絲的清脆感。
柳葉也拱手道:“魔教中人危害武林,我等正道武林人士各各得而誅之,算不得什麽。”他話畢,又問道:“不知是因何緣故,導致兄弟被魔教中人追殺?”
那青衣人臉色一僵,但轉瞬即逝,說道:“在下......籍貫本是蒼溪城人士,多年以前,父母便來到這子午城打拚事業,但樹高千丈,葉落歸根,他們二老年事已高,便想著回歸故裡,哪料途中竟然遭遇魔教中人擄掠,父母盡遭其所害,如今只剩在下孤獨一人。”話畢,說到最後一句話時,已是聲音哽咽,泫然欲泣。
柳葉本是宅心仁厚,俠義心腸之人,聽畢登時義憤填膺,意圖殺盡那魔教中人,以圖後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