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葉肩膀上鮮血簌簌而下,他神智有些恍惚,突然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項雲見柳葉暈倒,連忙伸手去扶,然而伸到一半卻又凝住,慢慢地又縮了回來。
他呆呆地看著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柳葉,站在原地良久不動。
片刻之後,他咬了咬牙,邁步離去,然而剛走數步,陡然間立足,轉身折回來,扶起柳葉朝大路旁的密林中緩步而去。
......
柳葉在一陣劇痛感中醒來,他隻覺嘴唇甚乾,背部冰涼,環視一圈,發現自己正躺在一處石岩上。
柳葉緩緩地挺起身子,隻感覺肩膀又是一陣撕裂,不禁悶哼一聲。他斜眼一瞟,肩膀上的傷口已緊緊的裹了一圈碎布。身畔嘩嘩作響,轉頭一看,發現乃是一山澗,湍流甚急。
這時柳葉隻聞身畔傳來輕輕的腳步聲,登時抬頭看去,只聽的“啊”的一聲。
一個青衣少女正愕然地看著自己,那少女容貌極其秀麗,一頭殷紅如血的秀發隨風飛颺,一雙眸子猶如秋波流轉又隱隱之中帶有一股子英氣,光潔似玉的臉頰上因過於蒼白而少了一絲的血色。
柳葉不禁看呆了,心中想著:“這姑娘和雪妹誰更美?”
那少女見柳葉眼神一動也不動地盯著自己,俏臉暈紅,惱羞成怒,霍地拔出腰間的長劍就要向柳葉刺過來。
“姑娘,你......你幹什麽?”柳葉見她拿著長劍向自己衝來,不禁駭然。
“你......你......”那美貌少女極為生氣,說了兩個“你”出來,接下來的話語卻半天說不出來。
危機之間,柳葉不禁瞟到纏繞在她手臂上和腿上的碎布,上面還有絲絲血漬,又覺得這女子的面貌有些眼熟,突然,他瞪大了眼睛,吞吞吐吐的說道:“你......你是......項雲?”
那女子聞言,雙臉更是紅的發燙,腳步加快,長劍舉起,恨不得馬上殺了柳葉。
這兔起鵲落之間,柳葉因過於驚異,扯動傷口,喉頭一甜,一口鮮血吐出。那少女已經來到柳葉身前,一雙英氣逼人的美眸緊緊盯住他,長劍顫抖不止,那劍尖離柳葉的喉部僅隔半尺。
饒是柳葉膽大過人,但看著面前明晃晃的劍刃,不禁也有些膽寒。這時,他不經意間瞟見劍刃上刻有兩個字“萱雲”。
那少女緊緊盯著柳葉,長劍徑直指著他,卻良久不曾刺出。突然,她轉過身去,憤恨恨的收回了長劍。
柳葉登時籲了一口氣,然後猶豫地問道:“姑.....姑娘,你......真名叫做項萱雲是不是?”
那少女矍然一驚,轉過頭來不可置信的看著柳葉,半響後,詫異道:“你......怎麽知道?”
柳葉眼神瞟了瞟,那少女低頭一看,自己的長劍上赫然印著“萱雲”兩個字。
項萱雲冷哼一聲,說道:“你救了我,我也救了你,現在誰也不欠誰的。還有,如果你敢告訴任何人你......你見過我的面貌的話,我......我一定會殺了你。”話畢,邁步離去。
“項姑.....”柳葉叫道。
項萱雲回過頭來,雙眼冰冷。
柳葉張了張嘴巴,卻不知該說什麽。
項萱雲哼了一聲,轉身離去。
柳葉見她越走越遠,逐漸隱沒在樹林裡,而他心中的驚訝久久不能平靜。
“她為什麽要裝扮成男子?難道是因為長的太好看,
怕被人看見起歹意?”想到這裡,柳葉微微搖頭,“她一張臉冷冰冰的,動不動就要殺人,估計別人看見她早就遠遠躲起來了。” 柳葉百思不得其解,傷口又傳來一陣劇痛,疼的他一下躺在了石岩上,不知不覺又沉沉睡去。
一陣鳥鳴聲驚醒了柳葉,他睜開雙眼,幾隻黃鸝鳥正踩在他胸膛上唧唧喳喳的叫著。他挺起身來,那幾隻鳥兒轟然飛走。柳葉腦袋昏昏沉沉的,尋思:“自己這又是睡了多久?”
他緩緩地從石岩上挪了下來,雙腳剛一著地,兩隻腳一麻,差點栽倒。他隻感身體疲倦,饑渴難耐,於是在樹林中胡亂尋的一些野果子吃了,饑餓感暫緩。他折身返回,沿著那條山澗而下,果然走沒多久,便見大路,心中一喜,這時只聽大路一端傳來一陣馬蹄聲。
數十個身著黃衣黃巾的人,身上背負著刀劍,正在縱馬疾馳。
柳葉認得這裝束是魔教中人,自忖:“這麽多人,莫非是要去做什麽為非作歹之事?”他生性俠義心腸,打定注意,亦朝著那些魔教中人所行方向而去。
柳葉在大路上徐徐前行,烈日當空,隻感覺處在蒸籠裡一般,大汗淋漓。
這時,後方又是一陣馬蹄聲傳來,他轉眼望去,又是一隊魔教中人。
那群魔教中人縱馬奔到柳葉身前,勒住韁繩,那馬陡然間立起,後腿站立,長嘯一聲。
“嘿,小子,你有沒有看到一個六七十歲年紀,身材瘦長,右眼上有一傷疤的老頭?”為首那中年人,問道。
柳葉見他們人多勢眾,自己定然不敵,微微搖頭。
那人更不答話,馬鞭一抽,一群人縱馬遠去。
柳葉尋思:“不知這群魔教中人,所尋何人?”他心裡又心生好奇。
剛走不遠,後方又來一陣馬蹄聲,果真也是魔教中人,為首一個五十來歲的長者,兜轉馬頭,問道:“這位兄弟,你有沒有......”
柳葉接話道:“看見一個六七十歲年紀,右眼有一傷疤的老頭?”
那長者大喜,問道:“是啊,你見過?”
柳葉搖頭。
那長者雙眉一揚,道:“那你怎麽知道?”
柳葉笑道:“沒見過,便不能知道麽。”
那長者勃然變色,道:“你來消遣我麽?”正要拔出長劍,身邊一人攔住他,道:“正事要緊,莫在這裡多生事端。”
那長者冷哼一聲,一群人縱馬馳去。
柳葉尋思:“魔教這般大動乾戈,必定沒有好事。”他連忙加快腳步。
果然走了不遠,大路邊,一眼望去黑壓壓的一片,全是魔教中人。
柳葉從大路上折下來,來到一邊的樹叢裡,尋的一地勢高處的岩石,趴在上面俯視下去。
這群魔教中人將一木屋團團圍住,而那院子裡,一個老者正在倚在木凳上飲酒。
“項雷!快快將嶽武遺書交出來,聖教主他老人家光風霽月必定不會怪罪於你。”下方,為首的一人叫道。
那老者依然自顧自地飲酒,恍若不聞。
“跟他廢什麽口舌,咱們一擁而上,他縱然武功再高,雙拳難敵四手,還不至於治不了他!”又一人說道。
就在這時,下方突然一陣喧嘩,只見那群魔教中人紛紛單膝下跪,拱手齊聲道:“左護法大人!”
只見一個身材瘦長的中年人穿過人群,來到那小院裡。
柳葉一驚,尋思:“魔教左護法都來了,這老者究竟是個什麽人物?”
那瘦長的中年人來到那老者面前,微微躬身作了個揖,道:“項老。”
那老者見到那中年人到來,不再飲酒,轉眼看著他,冷冷道:“秦遙,你倒是還記得老夫。”
秦遙神態甚是恭敬,笑眯眯地說道:“數十年前,在下籍籍無名,初出江湖,而項老早已名揚天下,大名如雷貫耳,如何能忘。”
項雷冷哼一聲,道:“你倒是記得挺清楚,不過老夫許多年不曾出手,現如今有些妄人倒是敢跟我叫嚷了。”
秦遙拱手道:“這些人無知鼠輩,項老不必和他們見識。”
項雷道:“好啊,那你把他們都給殺了。”
秦遙面露難色,道:“這......這些人雖然無知低能, 但聖教還留有用處。項老寬宏大量,瞧在聖教主的面子上,便放他們一馬吧。”
項雷又是冷哼一聲,道:“就算是張震天來了又如何,他見了老夫也得恭恭敬敬的叫聲叔。”
秦遙連連點頭。
項雷道:“張震天為何不親自來?”
秦遙道:“聖教主他老人家......”
項雷呵斥道:“什麽老人家長,老人家短的,我天道教就是被張震天這小子給帶的歪風邪氣。”
秦遙連連稱是,項雷是和張震天他父親一輩的人物,他怎敢得罪。
秦遙道:“聖教主念及項老年事已高,獨自在外,他老......甚是擔憂,特命在下來請項老回聖教總壇憩息。”
項雷道:“哼,不用說的那麽冠冕堂皇,不就是想要老夫身上的嶽武遺書麽,簡單,你叫他親自過來,老夫給他便是。”
秦遙道:“這......在下奉命行事,還請項老莫讓在下為難。”
項雷道:“張震天既然不過來,那這書你是拿不走了。”話甫畢,他起身,朝著那人群而去。
那群魔教中人各個你看我,我看你,不知如何是好。
這時,秦遙歎了一口氣,手一揚,道:“都讓開罷。”
那些人聞言,紛紛移到兩邊,給項雷讓出一條道來。
項雷揚長而去,秦遙臉色鐵青,卻又無可奈何。
上方,趴在石岩上的柳葉目睹了這一切,不禁想到:“這秦遙對這姓項的前輩如此恭敬,我怎麽又沒聽師父提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