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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聖丶》第13章 刀狂歐陽宇飛
  雞鳴聲起,已是凌晨

  屋外,咚咚咚的聲音響起,柳葉被吵醒,掀開被單,挺起身子,甚是戀戀不舍,睡意正濃。

  出了臥房,外面溫度甚低,冷風刺的柳葉直打哆嗦,他連忙運起內功禦寒,雙手抱緊。

  柳葉打開門閂,一個劍合派弟子正站在門口,手裡托著一個木盤,上面是些青菜米飯。

  “柳大俠,請用早餐。之後,掌門在大殿恭候。”那劍合派弟子說道。

  柳葉點點頭,接過了木盤,那劍合派弟子自去了。

  回到屋子裡,柳葉突然想到待會兒又可以看到歐陽雪了,竟喜不自勝,但轉眼又想:“我這是怎麽了,怎麽老想著見她?”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

  柳葉上得大殿,大殿正門口上方一處匾額上面三個金邊大字“正氣軒”,正門兩畔分別站著兩個劍合派弟子,見柳葉過來,微微躬身,抱拳道:“柳大俠,掌門就在正堂。”

  那兩弟子言語態度甚是恭敬謙和,柳葉微微一怔,他初出江湖,哪裡有人喊得他“大俠”?而且神情舉止皆為恭敬,連忙強裝鎮定,淡淡的回了一句“嗯”。

  柳葉進了正殿,只見裡邊極為寬敞,布置肅穆,左右兩邊橫放有一排排的黑木椅,井然有序,間隔尺寸方許,甚有章法。兩首邊的青壁上掛著一把把黝黑的長劍,每把劍下方都擺有一桌香火。而正首方,赫然擺著一張太師椅,顯然這應該是掌門之位。

  此時,封子沫從側堂出來,見是柳葉,笑吟吟的說道:“少俠,稍坐片刻,待雪兒過來,我們再詳談。”柳葉“嗯”了一聲,隨手找了個位置,大喇喇的坐下,聽聞歐陽雪就要過來,不免思潮起伏,心如鹿撞。

  喀喇一聲響,柳葉回頭看去,見一美貌女子走了進來,正是歐陽雪,他瞬間心裡怦怦怦亂跳,想看卻又不敢看,眼神閃躲。

  歐陽雪走近殿堂,只見柳葉正坐在那裡,不免雙臉暈紅,囁嚅的打了一聲招呼,聲音幾不可聞。

  封子沫看在眼裡,面帶笑容道:“雪兒,少俠,這邊來。”說罷,人朝著後堂走去。

  柳葉和歐陽雪悶著腦袋,跟著封子沫走去。

  來到後堂,擺有一張茶幾,上面早已泡有清茶。封子沫示意二人坐下。

  封子沫,看向柳葉,微笑說道:“少俠年紀輕輕,一身好武藝,不知師承哪位高人?”

  柳葉也是實誠,不加思索便道:“在下家師聶宇。”

  封子沫聞言,心中一凜,眼神變幻,沉默片刻,問道:“可是劍聖聶宇?”

  柳葉點點頭,答道:“正是。”

  封子沫臉色一變,雙眉一揚。

  柳葉見他臉色奇怪,想開口詢問,但還是忍住。

  封子沫看著二人,若有所思,半晌後,籲了一口氣,苦笑不已,道:“這真是......也許這就是運命吧。”

  柳葉二人相對一視,滿腹疑團。

  封子沫心神寧定,轉眼看著歐陽雪,溫言道:“雪兒,你不是想知道你母親的過去嗎,師叔這就講與你聽。”

  歐陽雪聞言,連忙凝神。

  封子沫道:“你太師父雲霄大師,浪蕩不羈,不喜受拘束,大多數時間都在雲遊天下,反而極少待在門派。他雲遊之時總會帶上你封叔叔我,那時我方十四五歲年紀,他稱之為‘年輕人就應該多出來磨練磨練,老是待在山上幹什麽,又不是要考狀元?’我隨師父雲遊,倒也增長許多見聞,

這世間人情複雜,有溫婉柔情的一面,可我見得更多的卻是血雨腥風,刀光劍影。”  講到這裡,封子沫嗟歎不已,接著說道,“那一幕,我記憶尤其深刻,在一處住宅,花廳裡血跡斑斑,遍地屍體,不知這家人是遭遇了土匪強盜,又或是仇家屠戮,師父和我不得而知,哀歎不已,然而突然那天井的一處草堆裡,隱隱約約竟然傳來一陣啜泣聲,師父內功修為極高,自是發現,連忙奔了過去,我也連忙跟了過去,只見師父掀開雜草,裡面竟躲藏著一個小姑娘,約莫八九歲年紀,眼眶通紅,眼淚簌簌而下,在那裡嚶嚶啜泣,卻又咬緊著牙關,好似她家人交代不能發出聲響。那小姑娘見了我師父,嚇得不輕,眼前一黑,暈了過去。師父憐憫之心,油然而生,料想這小姑娘失去家人,孤苦伶仃,甚是可憐,便把她帶上劍合山來,收她為弟子,那時已有我,還有你......蓋......哎......以及你韓叔叔。”他講道蓋長律時,不免嗟歎。

  歐陽雪問道:“那個孤苦伶仃的孩子,就是我媽媽?”

  封子沫點頭,道:“不錯,你媽媽經歷大難,沉默寡語,整日怏怏不快的,我們師兄弟平時出去玩,她也一個人關在屋裡,不與我們交流,我就想:自己身為大師兄自當對這個小師妹多加關懷才是,便想方設法的逗她,哄她開心,你母親那時畢竟年幼,我哄得多了,她心扉也逐漸打開,內心的悲傷也隨著時間的流逝而逐漸消散,當時就屬我和你媽媽感情最好,漸漸的相處久了,我也把她當作自己親妹子般看待。”

  歐陽雪聽的怔怔入神,腦海中不禁就想象出了出了那數十年前的畫面。

  封子沫說道:“後來我才慢慢從她口中得知當年滅門一事,這事她從來都是閉口不提,即便是師父也不得知曉,她那時說與我聽,想著也是自然把我當作了最親近的人,她講起種種細節,我頃刻間便推斷出滅她家滿門之人乃是江湖中稱“千裡獨行”的采花賊田人白,那賊見她母親美貌,心生歹意,欲行苟且之事,得手之後,更是為絕除後患,殺的她蘇家雞犬不留。”講到這裡,封子沫眼神凶狠,即便過了這麽多年,他依舊義憤填膺。

  封子沫說道:“後來,她性格變得開朗活潑,但我其實能感覺的到,她沒有忘記心中那悲痛的過往,時不時見她眼神眺望遠方,楞楞出神。我每當看到這一幕時,就心如刀絞,難受不已,心裡暗道:那賊武功高強,自己不一定是他對手,假以時日,待我武藝有所成就,必定給你媽媽報仇雪恨。時光飛逝,轉眼間,過去了十年,你媽媽早已經變成了亭亭玉立的大美女。”封子沫講到這裡,不由的看了看歐陽雪,面帶笑容,好似就像看到了當時她媽媽的模樣。

  歐陽雪不禁雙頰飛紅,微微低頭。

  封子沫淡笑一聲,繼續說道:“在她十八歲生辰那年,我給她送上了一份大禮,就是那狗賊田人白的項上人頭......”

  一旁的歐陽雪聽到這裡,不由的“啊”的一聲。

  封子沫說道:“你媽媽喜極而泣,她突然衝過來,抱住我啜泣,那是我看她哭的最暢快的一次好似將這十年來的哀愁全部都釋放了出來,我也用手撫摸著她的頭,安慰著她。”

  柳葉也聽的怔神,心裡暗道:“封掌門與歐陽雪姑娘的媽媽感情當真極好。”

  封子沫頓了頓,說道:“她心中悲痛自此全無,而在她二十歲時遇到了她一生之中最為重要的人,就是你父親歐陽宇飛。那是在一次你媽媽下山執行任務的途中,被流寇所傷,陷入困境,危機之時,一個人救了她,那人武功極高,殺這些毛賊如同牛刀殺雞,頃刻之間,便清理乾淨。那就是你父母第一次相見,你父親對你媽媽一見鍾情,分別之後,戀戀不忘。你父親是敢愛敢狠之人,得知你媽媽乃劍合派弟子後,一月之中約莫有盡二十余日來劍合派與你媽媽相會,起初你媽媽想到其有救命之恩,便也沒推阻,漸漸相處久了,竟也愛上了你父親的那份豪情,那份細膩。再過些時日,兩人情真意切,形影不離,在劍合山舉行了婚禮,大辦筵席,廣邀賓朋,那一日,我也熱淚盈眶,刀狂歐陽宇飛,在江湖上頗有盛名,為人正氣,豪邁,是個光明磊落的漢子,武功亦是極高,你媽媽能得此歸宿,我也打心底裡感到高興。再然後,你媽媽便懷了你,你父親喜極而泣,便把心思全放在家庭上,有了歸隱之心,後來你出生後,你父親終於下定了決心封刀,退隱江湖。”

  封子沫講到這裡,頓了頓,輕歎一聲,看了看旁邊的柳葉,說道:“後來卻發生了一件大事。”

  柳葉和歐陽雪聞言都是心中一凜,凝神細聽。

  封子沫說道:“你父親決心封刀,但在這之前有一件事卻不得不做,在他遇見你媽媽之前,那時,青年劍客聶宇橫空出世,一劍破了當時張震天的血飲神功,自此聲名赫赫,名震江湖,更是被尊以‘劍聖’之稱,足見其當時在武林中人心目裡的地位,你父親癡迷於武學之道,又自負武藝高超,便相約聶宇一年之後,於華山山頂比武論劍。能與高手過招,聶宇亦是欣喜,便同意了你父親的相約。當時,你父親可沒有想到會遇見你媽媽,眼見比武之期將到,君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他必須去踐約。江湖上人人也都極為期待,這刀狂和劍聖兩個站在武學頂端的人,誰的武功更高。那時正值隆冬,天上下著鵝毛大雪,你母親一個人在家帶著你,等著你父親歸來,唉...”封子沫講到這裡,深歎一口氣,接著說到:“歐陽宇飛和聶宇在華山山頂兩個人都是準時而來,那時周圍聚集了許多江湖豪士,畢竟這場比武百年可難得一見,兩人紛紛躬身抱拳作揖,然後刀劍同時出手,一刀一劍,交手速度極快,銀光閃閃,兩邊人都看的呆了,到了後來,兩人交手的速度實在是太快,早聽不出叮叮當當的響聲,而是化作綿綿的長音,頃刻之間,兩人已交手了數百招,竟然不分勝負,兩人都是頂尖高手,當下一交手也對對方的功夫佩服無比。就在眾人看的如癡如醉的之時,突然間,劍聖聶宇一劍削下了歐陽宇飛的右臂,歐陽宇飛重心不穩不慎跌落了萬丈懸崖......”

  歐陽雪聽到這裡時,想到當年的那一幕的凶險,不由得“啊”的一聲驚呼出來,這也得知了他父親為何獨臂的原因。

  柳葉卻是滿臉驚訝,心中思潮起伏。

  封子沫說道:“你媽媽卻絲毫不知,在家裡照顧著你,還在那裡苦苦等待你父親歸來,後來噩耗傳來,你媽媽悲痛至極,幾乎暈倒,你媽媽堅信你父親沒那麽容易死,一天到晚都站在屋外,盼著能有一刻鍾看著你父親的身影從遠處而來,盼著她懷中孩子的爸爸......然而日複一日,你父親卻始終不曾出現,你媽媽心灰意冷,想起曾經的海誓山盟,隻身來到劍合派將你托付於我,望我好生照顧於你,然後......然後.......徑直從劍合山頂跳了下去......”

  講到這裡,封子沫不禁言語哽咽,有些講不下去,待他平複了一會兒心情,才繼續說道:“後來你媽媽死後數個月裡,都是由我來照顧你,突然一天深夜,我門外咚咚咚聲響,我打開門閂,我吃了一驚,發現竟是你父親歐陽宇飛,原來他沒死,他摔下懸崖,身受重傷,萬幸之中,一神醫路過竟救了他一命,養傷半年,這才出來,卻已得知妻子已故,我見他面容憔悴,早已不複往日之神采,你父親告訴我他是來帶走自己的女兒。”封子沫說完,又是輕歎一聲,道:“我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阻止你媽媽。”

  歐陽雪在一旁聽的怔怔出神,她轉眼看了看一旁的柳葉,竟發現他也在看自己,頓時四目相對,兩人眼神極為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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