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四章:褒斜道之戰

　天統四年，三月二十二日，褒谷，這裡是蜀中漢中連接關中的重要通道之一，往前走就是褒斜道，也是最好走的路，自漢中進入關中， 一般來說只有三條路最好走，一是當年韓信入蜀的陳倉小道，二是褒斜道，三是祁山道，還有第四條路，那就是子午道， 但是子午道道路崎嶇， 不適合大軍行走，就算是獨自一人進入， 也隨時會遭遇生命危險，所以從古自今，人們也都只是知道這一條路的存在，但是從來沒有人敢走，最起碼，沒有任何軍隊敢走這條路。

　褒斜道，這是李嗣業挑選的進入關中的道路，這是最好走的路了，比之陳倉小道好走多，畢竟褒斜道是自先秦以來，就是蜀中、關中來往的重要通道，早已經很完善了，而陳倉小道，只有當年漢王劉邦出蜀的時候，修繕過，這麽多年過去了，陳倉小道， 早就不適合大軍行走了。

　自漢中出發，通過褒斜道之後，就可以直達扶風郡的郿縣，只要佔據了郿縣，鄧軍西可攻打扶風郡西部諸城，將關中和西涼斷絕，東可進逼長安，而且一旦佔據了郿縣，鄧軍的兵馬以及糧草輜重便可以源源不斷的進入關中。

　但是想要渡過褒斜道並不容易，褒斜道雖然是最完善的出蜀道路，但是道路的崎嶇程度，仍不能容納十萬鄧軍同時通過，更何況，秦軍大將耿躍，親率三萬精銳守在道口。

　話說耿躍自從接過防守秦川的任務之後，便率領五萬精銳前來秦川，同時，耿躍也清楚鄧軍出蜀的那幾條路，所以他分出了一萬五千兵馬駐防散關、五千精銳駐防子午道口，散關乃是關中四塞之一，十分險要，一萬五千精銳駐守，足以抵禦數萬鄧軍，而子午道是最難走、最難成功的一條路了，鄧軍就算要走，也只不過是偏師數千人而已，以五千精銳駐守，綽綽有余，唯獨褒斜道，這裡是最好走的路了，所以耿躍親率三萬精銳鎮守道口，並且在道口處安營扎寨，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架勢。

　李嗣業也很清楚，想要進入關中，守在道口的耿躍是怎麽也繞不過的，所以他派出李靖率領五萬天武衛前去攻打耿躍大營，不過李嗣業也不會一條路走到黑，他也派出了無當衛前去攻打散關，散關與斜谷之間的距離並不遠，李嗣業這麽做，也是為了不讓散關的秦軍支援斜谷。

　李靖率領大軍在褒斜道中，褒斜道狹窄，不適合安營扎寨，李靖的天武衛隻好露天休息了。

　李靖率領四大上將軍羅藝、楊林、傅友德、李思文和軍師賈詡駐馬在秦軍大營之前，眼中流露出無奈，自從來到褒斜道之後，李靖已經派兵好幾次去秦軍大營挑戰，可是耿躍仍不為所動，死守不出。

　“大將軍，秦軍死守不出，如果強攻的話，恐怕傷亡會非常大的，我們現在該如何是好啊?”楊林向李靖問道。

　他們雖然五萬精銳進入了褒斜道，但是以褒斜道的崎嶇，五萬大軍根本不可能全部投入戰場，而秦軍大營就在眼前，沒有足夠的兵力，根本攻不破的。

　李靖想了想，說道:“強攻雖然傷亡會很大，但是如果不強攻的話，恐怕我們此生都不能突破秦軍防線的，羅藝、楊林聽令！”

　“末將在！”楊林、羅藝應道。

　“本將命你們率領本部人馬向秦軍大營發起衝擊，不惜一切代價。”李靖咬了咬牙，說道。

　“大將軍?”羅藝和楊林二人十分不解，李靖向來愛兵如子，最愛惜士兵生命的，難道他不知道，強攻秦軍大營的代價嗎?搞不好，他們這兩萬人馬都要搭進去的。

　“無需多言，就按本將的意思去做！”李靖見羅藝和楊林二人心存疑惑，但是這個時候的李靖根本沒有心思向他們解釋，只是讓他們領命去做就是了。

　“喏！”楊林、羅藝雖然很不解，但是也隻好領命而去。

　“殺！”鄧軍一擁而上，直撲秦軍大營，秦軍也是毫不示弱的萬箭齊發，衝天而降的箭雨，讓鄧軍根本無法靠近，反而因此損失了數百士卒，羅藝和楊林二人見狀，心裡不禁緊了一下，這才剛剛發起衝擊，連秦軍大營的營牆都沒有摸到，就損失了數百人，這還怎麽打下去啊?但是鑒於李靖的命令，他們二人也隻好硬著頭皮上了。

　秦軍大營，中軍大帳中，秦軍大將袁不破急匆匆的走進來，對坐在主位的耿躍說道:“將軍，鄧軍發起進攻了。”

　“來了多少人?現在戰況如何了?”耿躍問道。

　袁不破回道:“這一次前來進攻的鄧軍大概兩萬人上下，不過還沒有靠近我軍大營就被我軍箭雨射殺了數百人，但是鄧軍並沒有退去，而是持續進攻。”

　“哼！飛蛾撲火，李靖這是不拿鄧軍士卒的性命當回事啊，也罷，既然他不知死活，那我們就成全他，傳令下去，所有人不得出擊，讓弓箭手不斷地放箭，本將倒要看看鄧軍有多少人可以死。”耿躍冷笑道。

　在耿躍看來，鄧軍的這一次進攻，無疑就是飛蛾撲火，毫無意義，只能是徒增傷亡而已，根本不能撼動己方半分。

　鄧軍的攻勢還在繼續，但是短短幾次衝鋒，鄧軍就損失了兩千多人了，不過也靠近了幾分，但是距離秦軍大營還有五十多步，但是這五十多步，就猶如天塹，任由鄧軍如何衝擊，還是無法靠近，每一次前進，都被秦軍的箭雨擊退。

　指揮進攻的羅藝見狀，十分不忍，對著身旁的楊林吐槽道:“這還怎麽打?秦軍的箭雨好像無窮無盡一樣，別看距離秦軍大營只有幾十步，但是這幾十步足以將我們這兩萬人馬全部留下了，大將軍向來睿智，怎麽會做出如此不智的事情來呢?”

　楊林搖了搖頭，說道:“我也不清楚，但是以大將軍的睿智，既然這樣做，肯定有他的深意，我們只需要執行就好了。”

　“說得輕巧，這些將士都是你我一手調教出來的，就這樣死在秦軍的箭雨之下，難道你不心疼嗎?”羅藝說道。

　谷鎌

　這些士兵都是他們二人一手一腳調教出來的，在他們心裡，和他們的親兒子一樣重要的，可是現在只能做出這樣無謂的犧牲，羅藝內心十分不忍，雖然說將軍難免陣前亡，從軍就不要計較生死，但是就算是死也得死得有價值才行，可是就目前的情況而言，就算他們這兩萬精銳全部死在這裡，也不見得能夠攻破秦軍大營。

　“心疼，當然心疼了，但是這就是戰爭。”楊林無奈的說道，他當然心疼了，但是又有什麽辦法呢?軍令是李靖親自下的，他們身為將軍，只能選擇執行，軍令如山啊。

　這時，李靖的親衛統領李銳來到二人身邊，羅藝看到李銳前來，連忙問道:“李銳，大將軍可是讓你前來讓我們退兵?”

　李銳的出現，讓羅藝以為李靖不忍將士的傷亡，讓他們退兵，但是事實卻讓羅藝他們失望了，只見李銳搖了搖頭，說道:“讓兩位將軍失望了，大將軍的命令，讓兩位將軍繼續進攻，直到日落。”

　“什麽?還要繼續打到日落?大將軍這是什麽狗屁命令啊，打到日落，我們的兵馬還能剩下多少啊?”羅藝怒道，在他看來，李靖這樣的軍令完全是沒道理的。

　“羅藝，慎言！”楊林見羅藝口不擇言，連忙喝止道。

　聽到羅藝的話，李銳臉都黑了，沉著聲說道:“羅將軍如果對大將軍的軍令有所不滿，大可以親自前去和大將軍說，現在請羅將軍執行大將軍的軍令！”

　“李將軍放心，我們一定嚴格執行大將軍的軍令的，請李將軍轉告大將軍，就說我楊林和羅藝就算戰至一兵一卒，都會撐到日落的。”楊林說道。

　“好，既然兩位將軍已經接到軍令了，那末將就先回去向大將軍複命了，”說罷，李銳便扭頭離開了。

　看著李銳離去的背影，羅藝啐了一口，說道:“什麽東西，狗仗人勢，如果不是看在大將軍的面上，老子一槍捅死他！”

　“好了，剛才你也確實有些失言了，無論大將軍如何不是，也不是我們能夠評論的，我們還是繼續進攻吧！”楊林說道。

　“你還真打算繼續進攻啊?難道你看不出來，繼續進攻只能是徒增傷亡而已。根本沒有任何意義的。”羅藝對楊林說道。

　楊林說道:“我當然知道，但是這是大將軍的軍令，軍令如山，就算再難我們也要繼續打，再說了，有沒有意義，大將軍自有定論，你又不想一想，如果大將軍這樣做真的不對，賈軍師早就阻止了，既然現在賈軍師沒有阻止，那就是說明大將軍這樣必然有他的深意的。”

　鄧軍之中編制十分有意思，一衛軍師，看似是一衛大將軍的下屬，但是彼此之間互不統屬，相反，如果一衛大將軍做出不理智的決定，軍師完全可以接過權柄，停止一切行動，既然現在賈詡並沒有這樣做，就代表賈詡是支持李靖的做法的。

　“好吧，既然如此，那就繼續打吧！”羅藝無奈的說道。

　另一面，李銳回到大營之後，將羅藝的話一五一十的告訴了李靖，但是李靖聽後並沒有生氣，而是笑了笑，說道:“羅將軍愛兵如子，現在將士們傷亡這麽大，他心中有怨也是能夠理解的。”

　“可是大將軍，羅藝只是大將軍的下屬，如此作為，完全是以下犯上的，如果不嚴懲，日後如何服眾呢?”李銳見李靖並沒有任何表示，十分吃驚，連忙說道。

　“住嘴，羅藝將軍是軍中大將，又豈是你能夠議論的?今日這些話日後不要再說，不然本將饒不了你！”聞言，李靖怒喝李銳道。

　“大將軍息怒！”李銳見李靖發火了，連忙說道。

　“好了， 出去吧，本將與軍師還有事要商議。沒有本將的傳召，不得擅自進入中軍大帳。”李靖說道。

　“喏！”李銳應了一聲，然後退出去。

　李銳離開之後，李靖笑著對賈詡說道:“這個小子不識好歹，倒是讓軍師見笑了。”

　“呵呵，李銳將軍乃是大將軍的親衛統領，自然是處處維護大將軍，再說了，羅藝將軍確實有些口不擇言了。”賈詡笑著回道。

　“不說這個了，軍師，你說今夜的計劃能否成功嗎?本將這心裡沒底啊，從古自今，從來沒有人這樣做過的。”李靖問道。

　賈詡說道:“當然可以成功了，大將軍也說了，從古自今從來沒有人這麽做過，耿躍又怎麽料到我軍會在收拾軍中戰死士卒遺體的時候，突然發起進攻呢?”

　按照規矩，每次大戰之後，雙方都會派人前去收拾戰死將士的遺體，在這個過程中，一般都不會進攻的，而大戰結束之後，鄧軍派人去收攏戰死將士遺體，秦軍自然也不會繼續攻擊，甚至還會放松警惕，這個時候，就是最好的時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