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

　西門道網吧1店2樓，徐同道的臥室裡。

　穿著淡藍色清涼睡衣的董菲菲靠坐在床頭，手裡翻著徐同道平時常看的那本高二語文課本。

　就是……顯得有點心不在焉。

　徐同道這個渣男，竟然到現在還沒回來。

　她以為他送那個女人離開，很快就會回來的，結果呢?幾個小時過去了，他竟然還沒回來。

　想到這裡，她下意識拿起手邊的手機，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

　12點多了。

　都12點多了。

　他竟然這是不打算回來了嗎?

　董菲菲咬了咬牙，臉上有怒氣，也沒法沒怒氣，哪個姑娘遇到這種事，還能心平氣和的?

　怒火攻心之下，她忽然扔下手機，雙手扯著手裡的語文課本，用力一扯，課本中間頓時被扯出一道小半寸長的口子。

　但，她馬上就住了手。

　雙目盯著課本中間扯出來的那道口子，她面色一時間變幻不定，眉頭緊蹙，片刻後，她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又緩緩籲出去，再睜開眼的時候，就趕緊用手去抹剛剛扯壞的課本。

　可，被扯皺的地方，能抹平，被扯出來的口子，卻沒法再恢復。

　最後，她懊惱地歎了口氣，隨手把這本書扔在床頭櫃上，不再白費力氣。

　……

　睡夢中。

　隔壁房間傳來的電視聲音，把徐同道吵醒。

　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周圍陌生的環境，一時間讓他不知身在何處。

　窗外天色已經蒙蒙亮，外面的大街上，有車來車往的聲響，隔壁房間傳來的電視聲音好像在播放一個什麽武俠片，動靜挺大的。

　大早上的，看武俠片?

　他心裡有點無語。

　當然，真正令他無語的還是他看見在他身旁熟睡的卜英惠。

　她的肩頭露在外面，很白。

　房間裡空調溫度挺低的，他下意識幫她拉拉被子，蓋住肩頭。

　此時，關於昨晚後來的記憶，也慢慢被他記起來。

　昨晚他轉身準備走的時候，卜英惠忽然喊了他一聲，跟著又抱住他，他記得當時他還是抗拒了一下的。

　因為當時僅有的一絲理智告訴他——該早點回去，不能一錯再錯。

　但……

　唉！

　事已至此，他也不想找理由了，他只是對眼下的局面，感到頭疼。

　卜英惠這裡估計是沒什麽讓他頭疼的事了，但回去後，怎麽面對董菲菲?怎麽跟董菲菲解釋?

　雖說他到現在都沒和董菲菲確認男女朋友關系，但最近他們天天住在一起，都住那麽長時間了，完全不管她的心裡感受，說得過去嗎?

　想到這裡，他下意識扯過自己扔在床上的長褲，從褲兜裡翻出手機，讓他意外的是——他昨晚一夜未歸，董菲菲竟然沒打一個電話過來，也沒發一條短信過來。

　她明明也有手機。

　這就讓他摸不清董菲菲現在是個什麽心情?

　應該很生氣吧?

　或許，她昨晚已經收拾東西搬走了?

　想到這個可能，徐同道就歎了口氣，有點遺憾，但心裡也微微松了口氣，覺得她搬走也好，搬走了現在這亂七八糟的局面，就明朗了。

　也無需他再頭疼。

　……

　未久，卜英惠也醒了。

　醒來後的她看徐同道的眼神，還是有些複雜，腦袋擠到徐同道的臂彎裡，嘴裡卻輕聲問:“小道，我們以後還能繼續在一起嗎?”

　徐同道轉過臉來看著她，看了一會，請問反問:“你覺得呢?”

　卜英惠閉了閉眼，面露苦笑，“我不知道……我想跟你分手，但、但又有點舍不得。”

　徐同道無言以對。

　有時候，感情的裂痕一旦出現，彼此的心裡就都會有疙瘩。

　無論對方此後表現出什麽樣的態度，自己心裡都對這份感情的未來沒有信心。

　就像現在，他知道她看見了他和董菲菲在一起。

　他還能相信她會像以前那樣愛他嗎?

　將心比心，如果有一天，他也看見她和另一個男人在一起，他徐同道還能像以前那樣喜歡她嗎?

　不開心的話題，他不想再談，就換了個話題，“你這次怎麽回來了?這次回來，打算待多久啊?”

　卜英惠默了默，說:“其實我放假回家有些日子了，一直在猶豫要不要來找你，好不容易下定決心來看看你，沒想到昨晚……”

　後面的話，她沒有說下去，但徐同道知道她要說的是什麽。

　這話題怎麽又繞回來了?

　“還去航州嗎?”

　他盡量把話題繼續扯開。

　卜英惠:“嗯，還得去，那邊的工作還沒辭呢！”

　徐同道心裡對她的愧疚忽然少了不少。

　因為這樣的話，那他就算沒和董菲菲在一起，很快，卜英惠回了航州，他這裡還得繼續一個人打光棍。

　一段長期分居兩地的感情，能長久嗎?

　他知道有人能長久，但也知道他自己做不到。

　……

　徐同道從這家賓館離開的時候，已經是上午9點多。

　他打了一輛車，回去的路上，他心裡已經做好心理準備——董菲菲已經一氣之下，搬離他這兒。

　他們短暫的同居生活，就要結束了。

　所以，下車後，他的腳步還算輕松。

　相比面對董菲菲的冷臉冷語，他覺得她搬走了，從此和他老死不相往來，更令他輕松。

　但……

　他剛走進網吧，迎面就看見董菲菲手裡拿著一隻紅富士蘋果，從樓梯上下來。

　當時，他的腳步就停了，錯愕地看著她。

　她竟然沒搬走?

　她還有心情吃蘋果?

　董菲菲一抬頭，也看見他。

　當時她也怔了下，但隨即，出乎徐同道意料的——她竟然就若無其事地繼續下樓，繼續啃手裡的蘋果，腳步還挺輕快。

　遠遠還揚聲問他，“回來了?吃過早飯了嗎?要不要我去給你煮一碗面?”

　反常！

　這一刻， 徐同道隻覺得她的反應太反常了。

　是他忘了什麽?

　還是她董菲菲忘了什麽?

　為什麽她好像什麽事都沒發生?

　他一夜未歸，他昨晚和卜英惠一起離開的，她董菲菲是親眼看見的，她竟然都不生氣?

　她怎麽可能不生氣?

　“哦，吃過了，你呢?你早上吃了嗎?”

　心裡轉著各種念頭，嘴上，徐同道還是盡量自然地回應。

　既然她假裝無事發生，他當然不會提醒她。

　就是心裡很不踏實。

　不知道董菲菲什麽時候會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