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擊的大唐駙馬爺 ()”查找最新章節!
小院裡陷入短暫的寂靜,雖然說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吧,但這話似乎不應該從杜荷的嘴裡說出來,對於他來說,應該是食君之祿忠君之事。
十多歲的年紀便身居高位,不思忠君報國,反而想著退身之路,這不是一個忠耿之臣應該做的事情。
馮盎沉默片刻:“小子,你就不怕老夫把你說的這些傳回長安?”
“怕,但我覺得馮伯伯應該明白樹大招風的道理,除非哪天伯伯想明白了,讓出嶺南,搬去長安居住,否則……”
否則什麽杜荷沒說,馮盎卻點了點頭:“你說的不錯,馮家確實有些樹大招風,只是你憑什麽如此肯定朝庭會答應老夫打開海上貿易通路,如果朝庭不答應,老夫貿然開海,豈不是自找麻煩。”
“如果伯伯相信我,此事等我回到長安會一力促成,只希望伯伯不要太過心急。”
一番長談,直聊到日幕降臨,杜荷三人陪著馮盎用過晚膳又在馮家休息一晚之後踏上了歸途。
馮盎被說服了,答應會出面協助杜荷,但不保證一定會成功,改土歸流涉及到的問題太多,老家夥也不敢保證肯定萬無一失。
杜荷對此並不意外,事實上,這已經大大超出他的預估,最開始他只是抱著勸說馮盎作壁上觀的想法,現在老家夥能夠出面協助,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數日之後,大軍開拔。
經過數日休整,疲憊盡去的三千官兵鬥志昂揚,沿著官道直奔竇州。
沿途之上,時不時有逃難的僚人或者漢民,與大隊擦肩而過,這些人的眼中除了麻木還是麻木,盡管稅稽司的隊伍裝備與唐軍的裝備截然不同,也沒有引起他們絲毫的興趣。
“從東逃到西,再從西逃到東,這幫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難道他們只會逃?”程處默騎在馬上,看著一夥兒難民匆匆而過,眼中閃過一抹鄙夷。
劉仁實撇撇嘴,不以為意道:“那你想讓他們怎麽辦,拿起刀槍與亂軍死磕?他們只是老百姓,都是些老人跟孩子,你覺得他們能打得過誰。”
“那我管不著,反正如果有人敢動我家的東西,老子就跟他們拚命。”
“好吧,你厲害成了吧。”
隊伍不斷前行,遇到的難民越來越多,老人哭,孩子鬧,帶著對家的不舍,拖著疲憊的身軀,麻木的向前,向前,再向前,誰都不知道前面到底有什麽,也不知道為什麽要繼續向前。
程處默與劉仁實也沒了繼續鬥嘴的興趣,實話實說,他們太年輕了,戰亂對他們來說隻存在於長輩的故事之中。
杜荷更是如此,他所了解的戰爭全都是書上寫的,什麽民不聊生,什麽餓殍遍野,大多隻存在於想象。
但這段時間他們看到了這個世界上最殘酷的一面,饑餓的人們啃光了樹皮,吃光了野菜,甚至……。
夜幕降臨,隊伍在官道的一側駐扎下來,程處默突然抽了抽鼻子,對身邊的杜荷問道:“二郎,你有沒有聞到什麽味道?”
“什麽味道?”杜荷疑惑的向四周看了看,沒發現有什麽奇怪的東西。
倒是劉仁實在邊上咂巴嘴說道:“是肉味兒,我聞到了。”
“切!”杜荷撇撇嘴,指了指四周:“你們兩個饞瘋了吧。還肉味兒,你們覺得除了我們帶著肉干之外,這些難民誰還能吃上肉?”
“我說的是真的,剛剛我真的聞到了。”程處默掙扎道:“你別不相信,我這鼻子老厲害了,就連……”
“等等,我信了。”一陣微風吹過,
杜荷聳聳鼻子攔住了程處默,目光看向路對面一處低矮的小山頭。小山頭距離他們大概有百來丈遠,表面看不出什麽,但那一縷升起的炊煙卻暴露了他們的位置。
顯然,在小山頭的另一邊,應該有一夥兒人在休息,而且人數應該不會太多。
“這幫人運氣不錯啊,估計是打到什麽獵物了吧。”找到了香味兒的來源,劉仁實笑了起來,肘了程處默一下:“哎,老程,吃了好幾天乾糧了,想吃肉不?”
“誰不想啊,上次吃肉還是在馮老頭兒家,不過那老人渣規矩忒多,吃的半饑不飽,晦氣。”程處默咕噥了一句。
“那你說,咱們用糧食去跟他們換點肉怎麽樣,大不了多給他們一點。”
“這主意不錯,哎,二郎,你覺得如何?”
在吃的問題上,不管是程處默還是劉仁實,那是從來不會虧待自己的。
杜荷倒也沒覺得他們兩個的想法有什麽不妥,用糧食換肉,說來誰都不吃虧,甚至對於那些難民來說還是件好事,畢竟這片地域並沒有什麽大型野獸,獵到的肉再多也不一定比得上他們給的糧食多。
“我看行,走,老骨頭,帶上二百斤糧食,咱們過去看看,要是他們人數不多的話,就跟他們換換。”
杜荷三人帶上十來個全副武裝的護衛,走向對面小山頭。
小山不高,大概也就十來丈高,一行人沒費多大力氣便走了上去,居高臨下一看,山腳下一夥大概四十來人正聚在一起,圍著一口大鍋探頭探腦的向裡面看著。
杜荷看到下面那些人的同時,那一夥人也發現了杜荷他們。
整齊的軍服與裝備一看就不屬於難民,再加上他們出現的太過突然,山下的那一夥人一下子緊張了起來,紛紛拿起身邊簡陋的武器。
“喂,你們別害怕,我們是朝庭的軍隊,不是壞人,不搶你們的東西。”程處默大咧咧的絲毫沒把這些人放在眼中,第一個從山頭上走了下去,一邊走一邊用大拇指往身後指了指:“看到沒有,我們有糧食,正好你們有肉,咱們換換怎麽樣。”
“不,不換!走開,我們不相信你們。”
程處默本以為報出朝庭的身份,那些難民會興高采烈的迎上來,然後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各取所需,結果沒想到,熱臉直接貼冷屁股上了。
尷尬之余,程處默回頭看了看還站在山頭上的杜荷。
放在平時,如果有人這麽不給面子,他早就上去以‘德’服人了,可是這段時間看多了難民的淒涼與酸楚,程處默有些下不去手。
杜荷鄙夷的看了程處默一眼,上前兩步將他推到一邊:“起開,自己長成什麽德性你心裡沒點數麽,跟個山魈似的,還好意思說不是壞人。”
程處默瞬間啞火,半晌憤然叫道:“杜二郎,你再搞人身攻擊,老子就跟你拚了。”
“行了行了,靠邊吧你,長的跟山魈似的。”劉仁實從後邊擠上來,拍拍程處默的肩膀,補刀。
尼瑪,這日子沒法過了。
程處默差點沒氣的背過氣去,罵罵咧咧正打算與劉仁實理論,那邊杜荷已經來到那夥人的面前,笑著說道:“幾位老鄉,我們真不是壞人,看到了沒有,稅稽司,我們是朝庭的軍隊,是來平叛的。”
“我不管你們是來幹什麽的,請你們離開,我們不想跟你們交換任何東西。”
還不想換?
杜荷微微一愣,目光掃過漸漸聚集到一起,手拿武器的數十人,心中升起一絲疑惑。
按道理來說,民不與官鬥,窮不與富鬥,就算是僚人對朝庭並無敬畏之心,可看到朝庭的軍隊多少也會心存顧忌,不應該敵意如此之重。
更何況,自己一行可是帶著糧食來的, 對於逃難的人來說,糧食的另一個含意就是希望,就算敵意再重,也會有所克制才對。
懷疑的心思一起,杜荷立刻發現這些人身上的疑點似乎並不僅僅在於態度,更多的還是他們本身。
這些人並不像普通難民那個面黃肌瘦,衣衫襤褸,拋開地裡位置不說,如果在大街上見到這些人,任誰也不可能把他們跟難民聯系到一起。
這些人有古怪,杜荷慢慢後退,背在身後的手打了個警戒的手勢。
“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你管不著,總之我們不想跟你們換任何東西,現在,請你們離開。”人群中,擠出一個穿著布衫,漏出一身腱子肉的壯漢,手拿一把鋼叉,站到人群前面指著杜荷等人來時的方向。
看著那漢子的塊頭,杜荷不由眯起眼睛,攔住準備搶到自己身前的谷老大,笑著說道:“如果我不離開呢?你打算如何?”
“既然不想走,那就永遠留下吧。”壯漢看了一眼谷老大,又看了看杜荷身後的護衛:“別以為有幾個護衛就很了不起,憑他們幾個,未必能保住你的小命。”
隨著壯漢的威脅,他身後的那些人開始一點點的散開,慢慢向杜荷一行圍了過來,眼中帶著一絲瘋狂。
杜荷與程處默、劉仁實對視一眼,覺得有些好笑:“你就那麽自信一定能夠吃下他們?我告訴你,他們可是很能打的。”
“那又如何,老子這裡有四十多人。”壯漢一臉的獰笑,勝券在握。
杜荷無奈的癟癟嘴,似笑非笑道:“你的意思是比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