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莊跟上馬村、下馬村合並!讚哥,鄉裡不會不知道楊莊跟上馬村、下馬村的矛盾吧?”
“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已經調解過了。”
這種鬼話恐怕楊讚自己都不信,他可也是楊莊出去的。
楊東升真擔心三村合並之日,會不會就是雙方血拚之時?
“合並後的新支書和村委會主任會由誰來擔任?”這對楊東升來說很重要。
“村支書方面,領導比較傾向由發展較好的村擔任,村委會主任還是要看民主選舉。”
也就是說新成立的楊馬村,村支書是楊武,村委會主任也可能是楊武。
楊武手裡一下子從一個村變成三個村,大權在握,楊東升想得到1、2、3、4礦就更難了。
“明年就是換屆年了,怎麽樣,有什麽想法嗎?”楊讚拍著楊東升的肩膀意味深長的說。
“我一不是黨員,二又在本村經商,不夠格。”
“村委會進不了,還有人大和政協嘛!”
“我這身份恐怕不好進吧?”楊東升心中一動。
如果能進人大、政協,可就是相當於多了一層保護,就不知道是哪一級的人大、政協。
“現在是新時代了,連國家都在說致富光榮,你可是咱們順河帶頭致富的榜樣,要積極發揮自己的優勢。”
“我就算想發揮優勢,也沒辦法發揮啊,楊莊5礦、6礦的人都滿了。”
楊東升有點擔心鄉裡會給他壓一個不切實際的擔子,比如把上馬村、下馬村的勞動力全安排到礦上,甚至連附近袁家村的人都要雇一批,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這一點,鄉裡會綜合考慮的。”楊讚看著楊東升笑了笑,“去年人家河東鄉就已經升鎮了,咱們順河作為鄰居也不能落後太多!鄉升鎮,最重要的指標就是非農業戶口比例,這一點全鄉只有楊莊和大橋村完成的不錯。”
鄉裡還真打的這個主意啊,不過楊東升腦子裡忽然一閃,這件事為什麽不往其他方面引導一下?
“讚哥,鄉裡為什麽就隻盯著楊莊礦,就算新成立的楊馬村都轉為非農業人口,能有多少?為什麽不從小王莊、河灣村,還有其他幾個村的礦入手?”
“小王莊、河灣村的條件太差,他們達不到非農業人口的標準。”楊讚以為楊東升想把事情往其他村推。
“那得看在誰手裡!讚哥,只要我能承包下這些礦,我保證小王莊、河灣村,每一個礦雇的人都不會比現在的楊莊礦少,而且都能達到非農業人口的標準!”
楊讚聞言頓時目光一凝。
順河鄉裡的情況,楊讚比楊東升更清楚,要想達到升鎮的指標,確實還要差不少——鋼鐵廠的那些老板、工人都是城裡的戶口,有些甚至都不是本市的。
當初籌備升鎮的時候,鄉裡就就打算好了,要在數字上做一些文章,其實這也是每個鄉升鎮的通用做法,市裡、縣裡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是如果能實打實的達到指標,這其中的意義可就完全不同了,他們這些人就能直接在縣裡掛號了。
關鍵是楊東升能做到嗎?楊讚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楊東升。
楊東升也眼睛一眨不眨的盯回去,“讚哥,我嘴上說的再好,你恐怕也不會相信。咱們就看大王莊礦,這是我剛剛承包下來的,以前他們是什麽情況鄉裡也知道,請你轉告趙書記、李鄉長……”
“東升,你誤會了,這事就是我隨口說說而已,
跟領導沒關系!呵呵呵……”楊讚邊笑邊拍著楊東升的肩膀,忽然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楊讚扶著路邊的電線杆子大吐特吐,嘴裡還連說著,“喝多了,真是喝多了,什麽話都敢亂說!”
這本事,也是沒誰了。
楊東升剛剛確實有點急了,不過好在意思已經說清楚了,現在就看鄉裡準備怎麽辦了。
楊莊村委會同時也是楊武家口,一個年青婦女哭天搶地的衝了進來,“楊武,可得為我們家楊場做主啊。”
楊武連眼皮都沒抬的說,“楊場媳婦,什麽事啊,又叫我做什麽主?”
“東升,楊東升,他叫派出所把我們家楊場抓了。”
“胡謅八扯,派出所又不是他楊東升開的,他叫派出所抓楊場,派出所就會抓楊場?”
“楊場他,他……”楊場媳婦欲言又止。
“楊場都幹什麽了?”
“楊場到楊東升的礦場,毀壞東西去了。”
“他為什麽要去東升的礦上毀壞東西?”楊武額頭上的筋都在跳,就知道會是這種破事。
“這不還是年前祭祖的事嗎?”楊場媳婦見楊武要發怒, 連忙說,“楊武,你可得救救楊場啊,論輩分,他可是你二爺爺。”
“我楊武沒這個本事救二爺爺!哼!”楊武冷哼一聲。
來求人還把自己的輩分擺這麽高,真當他楊武跟楊東升爹媽似的,給了人家好處,還把把人當祖宗供著嗎?
楊場媳婦見楊武發火,屁滾尿流的跑了。
楊武在椅子上坐了半天,深舒一口氣,卻抓起了電話,隨手撥了楊東升的號碼。
他不是為了那個蠢貨,而是為了自己。
楊東升不通知他這個村支書兼村委會主任,就叫派出所來抓人,這是在冒犯他的權威,得好好敲打敲打了。
“東升,聽說你叫派出所把楊場抓走了?”
“五爺爺,你這可冤枉死我了,有人到我的礦上搞破壞,我還以為是1、2、3、4礦招的那些外村人乾的呐!誰知道一抓竟然是楊場啊。”
“東升,這件事確實是楊場做的不對,但楊場再不對,這也是咱們楊家內部的事,總不能讓外人看笑話。這樣吧,你先把人弄出來,咱們到祖宗祠堂裡,關起門來,是殺是打隨便你。”
楊武的計策說穿了其實就是個陽謀。
楊東升如果同意撈人,就是虧了面子;如果不同意撈人,那就是欺負同族,楊武接下來有的是辦法,給他扣黑鍋。
“五爺爺,這您可就太看得起我了。要是個民事糾紛,我去說給派出所說不追究,人也就給放了。但是現在派出所說,這事可能會上升為刑事案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