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作案後會回到案發現場嗎?或許會吧。田在津半夜翻進了學校,然而他是抱著一種什麽心情呢?愧疚嗎,獵奇嗎,都不是。他知道明天警察肯定會仔細在這兒搜查一番,所以晚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想來確保沒留下什麽證據。
這種事,被抓到至少也是幾十年,而他家裡又不是那麽有錢,所以很有可能會是死刑。一旦被發現任何蛛絲馬跡他這輩子就完了,想到這兒他就感到一陣後怕。
比起那個,他來到拋屍的地點卻一點都不害怕,大多數人對人死去的地點都是忌諱的。甚至很多同學都在議論著以後再也不來食堂吃飯了。可田在津完全不在意這些,他唯一擔心的就是地上不小心留下了什麽證據指明他就是凶手。
只是天這麽黑,田在津只能用手機燈光照著,仔仔細細的查看每一寸土地。看了半天之後,他疲憊的坐到地上,這麽看又傷眼睛又傷腰的,田在津想放棄了,心裡的不安在身體的疲憊之下減少了很多,他想,能留下什麽證據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他哪兒有那麽倒霉,再說已經看了這麽久了,還有今天晚上全班同學都在這兒看了那麽久,要有什麽東西早就被發現了不是嗎。就像他們發現他放的那個手機一樣。
回去吧,田在津心想。這時,他看見面前的地上有一片陰影向他籠罩了過來。
這是什麽?背後有人嗎?這明顯是人的影子。
田在津瞬間感到汗毛都立起來了。他甚至不想回頭看,隻想馬上站起來往前跑,這時脖子卻被牢牢的勒住了,後面的人想勒死他。田在津拚命用手扯著那細繩子,在掙扎中,他摸出那細繩子好像是膠帶。
他們用來纏鍾竇勳的那種膠帶。
“鍾…竇…勳…”田在津艱難的說出這三個字,後面的人更加用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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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來到學校調查,一整天班裡的人都議論紛紛。他們大都認為他們的班長大概會被請去調查吧,但直到警察離去,邱墨都好端端的坐在座位上。
班主任不是那麽生氣嗎?難道她沒有懷疑邱墨嗎?
莎莫知道一切都好像指向邱墨,她也很氣憤,但同時她心底的聲音告訴她不可能是邱墨做的。她不是不相信邱墨會殺人,只是像邱墨那樣的性格,就算殺人,也不會用這麽惡俗的方式。扒衣服纏膠帶這種事,像邱墨那樣清高的性格是絕對做不出來的啊,所以莎莫確定竇勳的死跟邱墨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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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跟警察告發我嗎?”我到辦公室裡問莎莫,昨天她的樣子,分明是對我充滿懷疑。
“沒有。”莎莫面無表情的說。
“為什麽?”我不希望她只是看在我跟她往日的情誼,而是希望她真心實意的相信我。
“聽著,我唯一相信你的原因是,你現在正在戀愛中,戀愛中的人是不會有那麽殘忍的心情的。”
“你知道?”我不知道莎莫竟發現了我在戀愛的事實,她最近的心思全放在鍾竇勳身上了。
“你忘了,我是愛神,任何人心中充滿愛意都是逃不過我的眼睛的。”
我不禁輕笑了出來。她居然說我內心充滿愛意,還有…
“你好久都沒有說過自己是愛神了。我以為你都忘了,以為自己是一個人間的普通女人。”
“我……”莎莫愣了愣,隨即露出悲傷的表情“竇勳對我的意義不一樣。”這份感情不是她說舍棄就能舍棄的。
“我來是還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你聽了或許心情會好一點。”
“什麽?”
“鍾竇勳沒走,我是指沒完全走,我知道他的鬼魂在哪兒。”
“什麽?!”莎莫激動的站了起來。
我把昨天看見鍾竇勳的事情告訴她。
“那你帶我現在去食堂那兒找他!”莎莫著急的說。
“你確定嗎?你能看見鬼魂嗎?”事實上,我還在猶豫要不要告訴莎莫鍾竇勳變得有點不一樣了,他好像恢復了智力並完全不在意莎莫了。
現在莎莫對他而言大概只是一個陌生人而已。
我想莎莫受到的打擊已經夠多了,還是先不要告訴她好了,反正鍾竇勳已經死了。
“我不知道,總之我要去看看。”
看什麽啊,他現在根本不認得你了。“現在當務之急是要找到殺害鍾竇勳的凶手吧。人生不能複生,可凶手現在還逍遙法外。”
“是。”莎莫終於冷靜下來“會是誰呢?竇勳這孩子明明平時跟人無冤無仇的,誰會這麽狠心對他這樣一個孩子。”
事實上就是因為他這樣,才會被那樣對待,像他這樣毫無還手之力的人更能引起那些人渣的欺負。
我跟塞巴昨晚討論過了,他告訴我,像膠帶以及那種打人的手法,明顯是校霸的做法,普通的混混都用不上膠帶那種東西,這一定是學校的人渣們乾的。
說到學校的人渣,我們班裡不就有一位麽,而他就坐在鍾竇勳的旁邊。
我開始盯著田在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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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頂在睡覺的時候,感覺後背被人猛的踹了一腳。他回頭,發現是田在津。“你幹嘛?”
“吵死了。”
“我在睡覺還吵?”
“你在打呼你不知道嗎?”
“我在打呼?”張頂看向旁邊的同學,同學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他們平時都不敢說,張頂雖然冷冷的不愛說話,但他們知道他打人可狠了,不亞於以前的老大鄒強勝。
張頂心想,他最近經常睡覺啊,怎麽不早說,今天才說。他回頭看了一眼田在津,田在津冷冷的看了回來。
今天好像挺硬氣的嘛。既然醒了,張頂又覺得有些餓了,從書包裡拿出吃的吃了起來。這時後面傳來田在津的聲音
“豬嗎?在教室裡吃什麽,難聞死了!”
周圍所有學生的屏聲看著兩人,田在津這是怎麽了,今天怎麽敢惹張頂啊?
果然張頂反手將一本書砸了過來,田在津生生的挨住了,論速度和力氣他都是比不過張頂的。
周圍的人都提心吊膽又有點期待的看著,以為兩人的大戰一觸即發,但田在津卻沒有進一步的反擊了,他神色冷靜的坐在座位上,仿佛剛剛沒被張頂用書打一般。
果然田在津還是那個田在津,剛剛他估計只是一時腦抽了才挑釁張頂的吧,眾人心想。只是張頂,依舊面無表情的吃著東西,他好像確實最近經常在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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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進教室的時候,察覺到後排明顯有一種緊張的氛圍,那群人明明明天都嘻嘻哈哈的,今天怎麽會這麽安靜。當然其中還有顯然的正在吧唧吧唧吃東西的張頂。
他看到我,翻了一個白眼。在我走過去的時候,他把吃的全倒嘴裡了。
“吃完了。”他搖了搖空空的袋子。
“你又上哪兒買的,不是保證過要少吃的嗎?”早上明明吃飽了才是,零食的話盡量少吃才行。
“就這麽點兒而已。”張頂把包裝袋揉成一團,投進了垃圾桶裡。“行了,還杵在這兒幹嘛呢。”張頂不耐煩的說,當著這麽多人的面兒了,非得在這兒訓他嗎。
而我此時的注意力卻是被田在津吸引了,他也冷冷的看著我,然而我在意的是他的脖子,上面有一條紅色的勒痕。田在津縮了一下脖子,把衣服往上提了提。
“你脖子上的傷是怎麽回事?”我直接開口詢問。
“沒什麽。”
張頂也回過頭,看到田在津脖子上的勒痕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昨天晚上還沒的吧,你放學幹什麽去了?”放學後都九點多了,大晚上被人勒脖子?張頂想,田在津最近的行蹤是越來越迷了。混也要有個度才好,招惹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之前最好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實力,不然很容易惹上麻煩。
“關你什麽事。”田在津摸了摸脖子,心想真是沒考慮清楚,走錯了一步,不應該勒他脖子的。應該直接捂死才對,留下傷口果然會引起別人的懷疑。
“昨天鍾竇勳有跟你說過他放學後會見什麽人嗎?”我問他。
“沒有,我怎麽會知道。”田在津突然聽到自己的名字嚇了一跳,但他很快反應過來自己現在的身份。既然在他的身體裡,總不能讓他去坐牢吧,雖然他就是殺害他的凶手。
“隨便問問。”我說。“你能跟我出來一下嗎?”
“我為什麽…”田在津話還沒說完,就已經被我控制著站了起來。走廊上,我問他“現在告訴我實話,是你殺了鍾竇勳嗎?”
“我是田在津嗎?”
什麽?為什麽突然問這個?“你是田在津。”我說。
“那是我殺的。”
“為什麽殺他?”
“為了陷害你。”
陷害我?居然是這個原因。我想起昨天被關的經歷,還有突然出現在那兒的手機,原來是這樣,這一切都解釋的通了,不過,我到底做了什麽讓田在津做出這種事來陷害我,除了那次打他的事,但他應該意識不清楚才對,不可能知道是我。就算知道,他為什麽選擇殺另一個人來陷害我的方式報復我,我感到匪夷所思。原來鍾竇勳之死,居然只是作為陷害的工具嗎,我替他感到深深的悲涼。
“你為什麽要陷害我?”
“我不知道。”
果然,這人的腦子根本不正常。
“好了,去告訴莎莫事情的真相吧。”我對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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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莫低著頭往前走著,面前有一個人停了下來她也沒發現,直接撞了上去。
“莎…莎莫老師?”衰老師抱著一大堆書左搖右擺了幾下終於站定。
“衰老師。”莎莫冷淡的叫了一聲打算走過去。
“等等!”衰老師把書放下了,我有話跟你說。
“什麽?”
“我聽說你們班上學生發生的事了,真遺憾。”
“嗯。”
“你…還好嗎?”衰老師聽說那個學生好像跟莎莫關系密切。
“我沒事。”莎莫表情依舊冷淡。她已經放下衰老師了,不想再跟他有什麽瓜葛,說著她又準備離開了。
“那個…”衰老師又叫住了她“有什麽能幫忙的盡管告訴我。”
你是我的什麽人,我為什麽要告訴你?莎莫幾乎脫口而出,但最終還是忍住了。“你能幫什麽忙?”她嘲諷的說,不過是一個廢物而已。
“我…會竭我所能的。”
“夠了!少假惺惺的了,我不需要你的幫忙。”說什麽幫忙的話啊,她看起來像是走投無路的樣子嗎,同情什麽啊,以為自己是英雄救美嗎,可笑!
“我…沒有假惺惺,我是認真的。”
“認真你個頭啊!你忘了我們之前發生的事了嗎?請你離我遠一點!”
“你…還在怪我嗎?”
莎莫覺得自己快要被氣炸了,為什麽這個衰老師說的每一句話都讓她想要狠狠的揍他一頓,他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明明是該保持距離的關系了,他好像不懂。明明之前她那麽多次撩撥他,他也裝作不懂的樣子,對她欲拒還迎的。莎莫終於看明白了,這個衰老師看著是朵白蓮花,其實就是個綠茶婊。
莎莫的世界正在崩塌時,衰老師的內心也無比的糾結,現在是好的時機嗎?她看上去好像很生氣的樣子,可是,他好想脫口而出,衰老師獨自掙扎著漲紅了臉。最終在他腦子一熱,終於鼓起了勇氣說
“莎莫老師,我喜歡你。”
……
開…玩笑的吧,莎莫正在山崩地裂的內心瞬間停止了,這時一個學生走到了他們不遠處。
“莎莫老師,我有話跟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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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這是睡著了嗎?田在津回過神來,前方黑板上的字才由模糊變清楚。周圍的同學還在打鬧。
他剛剛怎麽了?為什麽失去了意識,他看了一眼陽光明媚的教室外,感覺剛剛好像在陽光中走了一趟,為什麽一點印象都沒有了。田在津不禁感到有些鬱悶,難道是這具身體有毛病?腦子有點問題之類的所以有時候意識不清,他想這也說明了田在津為什麽那麽奇怪,跟個變態似的。
沒錯,他不是田在津,他是鍾竇勳,他佔用了田在津的身體。鍾竇勳心想,自己以前的身體是個智障,現在這個不會也是個腦子有毛病的吧,他這麽倒霉麽。他已經對田在津的相貌和名聲都不滿意了,連身體居然也不是完全健康的,他真的是無語。
應該佔用邱墨的身體才對,或是,鍾竇勳看了看前面的張頂,或是他的也不錯,他發現他的身體很矯健,如果有了張頂的身體,還怕以後有人欺負自己嗎。
這個田在津呢,以前把自己欺負得那麽慘,現在才發現其實什麽都不是。一想到自己還要回田在津那個家,以後都要以他的身份生活,鍾竇勳就一陣後悔,自己真是下錯棋了。
其實他大可不必擔心,自己以田在津身份生活這件事。
晚上放學後,他獨自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被人從背後狠狠的打了一棍子,當場昏了過去。
過了不知道多久,他醒了,發現自己被綁了起來,嘴裡塞著東西,還有衣服是怎麽回事,他被人扒光了。
“醒了?”莎莫走了過來。
“嗚嗚嗚嗚!”鍾竇勳發出嗚嗚的聲音,他想大聲問她為什麽把他綁到這兒來,等等,她不會知道了田在津是殺自己的凶手吧?可他是鍾竇勳,不是田在津啊!
莎莫聽不見他內心的呐喊,從旁邊拿起一個明晃晃的東西,鍾竇勳看清那是一卷膠帶。“你不是喜歡玩這個嗎?自己也試試吧!”
鍾竇勳不敢相信, 自己在兩具身體裡,經歷了兩次這樣的事。他看見莎莫一圈一圈的把自己纏繞起來,他拚命的掙扎蠕動,但這個女人的力氣大的出奇。
她到底是什麽?為了自己報復田在津做到這個地步嗎?可他根本不認識她啊!
“最後一步,是打他的頭對吧,把他纏得像屍體一樣然後狠狠的打他的頭對吧!”莎莫狠狠的大叫起來。
不,不要!鍾竇勳在心裡瘋狂的叫喊,可莎莫的棍子已經狠狠的落了下來,隻一下,他整個人就天旋地轉。接著還有無數次,他在模模糊糊的意識和巨大的耳鳴聲之中聽見莎莫崩潰的大叫“為什麽要這麽對他,為什麽要這麽對他!你知道鍾竇勳是我什麽人嗎?他是我的孫子啊!”
孫子……那是什麽意思。他只有一個奶奶,爸媽都不管他這個智障,只有奶奶,他每天跟在奶奶身邊,奶奶是這個世界上最溫柔,對他最好的人。
怎麽可能是你。
鍾竇勳感覺自己快死了,他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了。拜托把我打死吧,或許這樣他就能第二次變成鬼魂了。本來他以為這一次得到再來一次的機會,他能改變人生。沒想到這麽短暫的結束了。拜托把我打死吧,拜托把我打死吧!
莎莫停下了手。她不在乎田在津死了沒有,反正她還有最後一步。她把他拖到了河邊。
不!鍾竇勳察覺到她想做什麽了,不要,拜托現在把我打死!他不要永遠被困在河底!
莎莫把奄奄一息的田在津扔進了河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