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靈犀吃過早飯,便跟著白瑪洛桑,準備出門去村民活動中心的小賣鋪,買些急需要用的日常用品。大概只有十來分鍾的車程。所以洛桑便沒有專門去問巴吉借他的汽車,而是騎了自己的摩托車來。一輛黑色的摩托,一看就被主人養護的很好,處處都擦的鋥亮。洛桑有些自豪的停在路靈犀身邊說,“請上車。”
靈犀看懂了他的小小驕傲,微笑誇讚了一句:“很漂亮的摩托車。”洛桑瞬間就開心了,等路靈犀在車上坐好,又細心叮囑她一定要抓緊他,才慢慢啟動。
摩托車駛出學校,一路上速度並不快,路靈犀緊緊攥著洛桑的衣服,緊張和害羞的情緒讓她的心都跳亂了幾拍。她從來沒有坐過摩托車,更別提這樣坐在一個昨天第一次見面的男子身後。
但洛桑的細致,周到,溫暖,禮貌,都讓她完全不需要戒備或是設防。洛桑肩膀很寬,她的小臉藏在他身後,可以避開凜冽的寒風,只聽得耳邊呼嘯而過的風聲,莫名就有了種安全感。
他的車技很好,一路都開的極平穩,這才讓她的心慢慢放松。開始有閑情逸致欣賞一下路邊的美景。雪區五月的天空真的很高遠,藍的沒有一絲雜質……一朵朵流雲被風追趕著,不斷變幻著自己的樣子。
一座座的山相連相錯著,在日光中,將倒影投射在彼此的交匯處,濃淺間,便是一整片無邊無際的綠色的海洋。一些藏式小樓和隨處可見的犛牛群點綴其間,恰似大海中航行的小船。路靈犀突然心中許多感慨……在如此磅礴的美景中賴以生存的民族和人們,心胸該有多麽寬廣……就像洛桑,小小年紀就可以處處溫暖,事事妥帖,是個胸懷如山海的男子。
十幾分鍾後,一棟棟的小藏樓開始變得密集了些,轉過一個彎,便看到一片廣闊的草原,處處飄揚著經幡旗。只聽洛桑在前面說道,“這裡是開法會的地方,過些日子就會有法會了,倒時會有很多人,學校的孩子們也都會去的,你也可以來看個新鮮。”
“嗯,好呀,聽起來還挺有意思的~”路靈犀答道。
車速漸漸慢下來,一個小院出現在眼前,一邊是三層藏式的小樓,上面有餐館,旅社的字樣。另一邊,就是絨岔村的活動中心了。看到洛桑過來,人們似乎都很尊敬,全圍過來打招呼。又看到車後載著路靈犀,便都投來驚豔和好奇的目光。
的確,在這裡,雖然也有很多內地過來旅遊的遊客和信徒。但是,如路靈犀這樣白皙精巧的女孩子,還是很少見的。再加上洛桑在這十裡八鄉還算是有名的,因此,大家便對靈犀更添了些好奇,一個個,都用藏語和洛桑打著招呼,說著什麽。
路靈犀下車來跟在洛桑身後,只聽洛桑說了什麽,大家的目光便都有了尊敬,不再亂看,而是都跟路靈犀低頭問候。路靈犀也跟大家問好。洛桑解釋道,“他們都好奇你的身份。我跟他們說了,你是專門來學校義務上課的老師,是我們學校的貴賓。大家就知道了。他們都很感謝你呢。而且,告訴他們你的身份,也比較安全,萬一有什麽事,大家都知道你是誰,可以隨時幫把手。”
“謝謝,洛桑。”路靈犀點頭,知道洛桑一切都是為她的安全考慮,很溫暖。小賣鋪裡不大,收銀員是一對有著四川口音的夫婦倆,並不是這裡本地人。四川話靈犀還是很熟悉的。她最好的朋友就是成都人,因此看到他們尤其覺得親切。
小賣鋪裡各種日常用品還是蠻齊全的。
路靈犀拿了個插線板,幾塊香皂和皂盒,又拿了好多方便麵,薯片之類的垃圾食品,各種火腿腸,泡椒風爪,又提了一箱她愛喝的酸奶,最後還買了一箱礦泉水和一大提衛生紙和抽紙,說改天開了車再過來取。她開心又滿足,連一直讓她煎熬的高反,都似乎減輕了不少。 而且,最讓她興奮的是,這裡信號特別好,還有網!她掃碼付完錢,就坐在洛桑摩托車邊打開手機,瞬間滴滴滴,各種信息湧進來,都是在問她的情況。她先跟胡歌勇哥報了個平安。又看了眼時間,在她加拿大的工作群裡跟掛念她的朋友們都打了招呼,讓他們放心。
但……也不全是開心的事,因為在好友請求的地方,她突然又看到了她已經刪除過的那個,她此生再也不想看到的人的名字:趙燃!她的噩夢。她刪除了好友請求,緊緊閉著眼睛,想阻止腦海中要侵佔她好不容易體會到的快樂和溫暖,洶湧而來的那些負面情緒,一顆心又如墜冰窟。
洛桑辦完事,正要跟路靈犀分享一個好消息,卻看到她蒼白著臉,雙目緊閉,很是痛苦的樣子。趕忙跑過來,“靈犀老師!你怎麽了?又不舒服了?”路靈犀聽到洛桑的聲音,突然覺得鼻子一酸,眼淚就要奪眶而出。
可一睜開眼看到洛桑正擔心著她那焦急的樣子。趕忙側過臉,將眼淚硬逼了回去。 “洛桑,我想回去了。”路靈犀輕聲說道。洛桑看著面前的女孩兒眼眶都紅了,卻拚命克制自己不哭出來的樣子。心突然被什麽狠狠一扯,生疼生疼的。突然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
洛桑不言不語,把路靈犀買的東西在他的摩托車上掛好,綁好,又讓路靈犀坐好,才跨上摩托車。一路疾馳,洛桑沒有原路返回而是轉頭往另一個小路走去。寒風中,路靈犀聽到洛桑大聲說了一句,“靈犀,抓緊我!”
突然加快的車速,讓路靈犀下意識雙手緊緊環抱在洛桑的腰間,靈犀緊張極了,喊道:“洛桑!太快了!我有點害怕!我們這是要去哪裡啊?”
“別問了,有我在,放心吧!抱緊啊!”洛桑沒再多說什麽而是將摩托騎上了山路,他的車技很好,山路雖然窄,卻並不陡,偶有極細的山泉小溪,洛桑也沒有停下,隻飛車過去。越開越高,路靈犀覺得耳膜有些痛,視野卻逐漸開闊……不一會兒,車速逐漸慢了下來。
洛桑捏緊刹車,將摩托穩穩停下,一低頭就看到了路靈犀環抱著他的那雙小手,緊緊的攥著,原本就很白皙,此時更是沒什麽血色。“害怕了?”洛桑問道。
路靈犀聽到他的聲音,慢慢松開手,輕聲說道,“嗯,今天是我第一次坐摩托車。不過……其實還挺刺激的。這是哪裡呀?”
“下車,我帶你去一個地方。”洛桑輕輕扶著路靈犀,讓她下了摩托,“慢點走,這裡海拔比學校高一些。如果走的太快,你的高反可能會更厲害的。”靈犀答應了,跟著洛桑很慢很慢的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