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路靈犀和洛桑在高高的山頭,又哭又笑,又唱又跳了好久……路靈犀也像個孩子一樣玩的開心而肆意,流連忘返,直到她被山風吹著連打了幾個噴嚏,整個人也因為過度興奮而變嚴重的高反開始腳步虛浮,氣喘籲籲,才被洛桑拿自己的外袍緊緊裹住她,拖回摩托車上開回了學校。
沒想到,一回學校,就看到幾個女生圍在教學樓邊的土坡下,靈犀和洛桑趕緊下了摩托,過去查看,原來是一個女孩正在路邊嘔吐著,臉色蠟黃,吐的膽汁都要出來了。
路靈犀趕緊從包裡拿了一瓶礦泉水出來遞給她漱口,洛桑也在一旁詢問怎麽回事。原來女孩昨天晚上吃完飯就不太舒服,早上起來更是腹痛不止,剛才已經吐過一回了,這會兒又吐了。
“可能是吃壞肚子了吧。”路靈犀推測道,問洛桑這邊有沒有醫生,洛桑說,“一般如果孩子們不舒服了,會先給他們找藥吃,如果吃藥也沒有用,就帶他們去看藏醫開些藏藥,但藏藥見效也比較慢,如果是很急的情況,就去縣城醫院了。”
“藥都在哪裡?我去看看。”路靈犀趕緊站起來,跟著洛桑去找可以吃的藥。洛桑帶著路靈犀走進小樓,右轉,就在一樓唐卡教室的正對面,有兩個小房間,一個是廚房做飯的曲桑卓瑪住的地方,另一個,則是一個小倉庫。
小倉庫裡面存放了很多捐贈物資,有一些日用品,還有一些文具,其余的就是各種各樣的藥,也都是之前的很多善心人士捐贈的,只是大都胡亂堆著,也沒有人整理過,有些還在箱子裡。巴吉正在裡面焦頭爛額的翻找著。只是他的確大字不識幾個,也不記得上次有孩子嘔吐時,洛桑找了什麽藥出來。
洛桑說:“大家的中文都不太好。很多藥都不敢隨便給孩子們吃。平日裡只是找一些我認識的藥給孩子們用。”
路靈犀快速的在各種箱子和袋子裡翻找著。找出了一瓶奧美拉唑,趕緊拿給洛桑,讓孩子先吃了幾塊她買來的蘇打餅乾,然後才讓她把藥吃了,先止痛。又找到了兩盒乳酸菌素片,和香砂養胃丸。查看了一下,發現香砂養胃丸過期了。沒辦法只能先將就著吃乳酸菌素片了。
“先看看她能不能止痛吧,如果實在不行,還是要去看藏醫。我得把這個倉庫裡的藥全部找出來。給你們整理好,不然的話下次有什麽問題還要手忙腳亂。而且我昨天聽到孩子們大部分都在咳嗽流鼻涕,也應該要吃點感冒藥之類的,不能就這樣一直拖著。也要想辦法讓孩子們增強免疫力。”路靈犀很是擔憂,嚴肅著小臉對洛桑和和巴吉說道。
“嗯,如果可以這樣,自然是很好。可是你剛才在山上吹了風,而且高反一直不舒服,要不要先休息一會兒再整理。”洛桑怕路靈犀吃不消。
“不要了,我還是現在就開始整理,這麽多箱子袋子,恐怕要整理很久了。你幫我找些紙,筆和透明膠。我做些標簽。”說做就做,路靈犀脫下羽絨服和帽子圍脖,放在一邊,擼起袖子就立馬開始收拾了。
她先把旁邊置物架裡比較空的位置挪了一大塊出來。然後用白紙撕成條狀,在上面分類寫了:感冒藥(鼻涕,鼻塞,頭痛);嗓子發炎(咳嗽,咽喉痛);消炎藥(適用於各種炎症);胃藥(胃痛,積食,胃絞痛,肚子疼)退燒藥;保健類(提高免疫力)幾個大類。
然後她把筆給了洛桑,讓他在她寫的文字下面,用藏文翻譯了一下。
然後就開始把所有的箱子和袋子裡面的藥拿出來,先不管是什麽藥,隻把沒過期的,相同的藥放在一處。 洛桑從教室裡叫來曲珍,和一個叫做古絨達娃的男孩子。他是男生裡中文最好的。讓他們倆一起來幫路靈犀分類整理。一包包,一盒盒,一箱箱。終於將所有相同的藥都放在一起,也理出了一大堆已經過期的藥。
然後路靈犀就搬了一個小凳子踩在上面,開始一個一個壘在架子上,曲珍和古絨達娃每遞給她一種藥,她就開始收納,架子很深,所以她盡量將每一種藥都縱向排列,這樣每一種藥都可以從最外面直接拿到。
同時,拿了一個小本,每放置一種藥,就在一頁紙上寫下這個藥的名稱,並且將說明書裡這個藥針對的病症,挑幾個重要的寫在上面,念給洛桑聽,讓洛桑把藏文在下面寫好。又把藥品說明書訂在白紙上。在最下方用紅色的筆醒目的標注了過期的時間。
如同小山般的藥品,一排排,被整整齊齊的收納起來。而路靈犀越來越開始頭痛欲裂。渾身上下都覺得不舒服,疼痛的厲害,小臉也愈發白了起來。可是不管洛桑怎麽讓她先休息,她都堅持一定要先整理完藥品。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的天都黑的徹底了。路靈犀才終於停下了手裡的動作。說道:“洛桑,曲珍,古絨達娃,合作愉快啊……咱們終於做完了。”一句話說完,她整個人都累的脫了力, 癱坐在椅子上,長長的籲出一口氣。
洛桑心痛不已,無奈於她的固執,可是,自己卻似乎也沒資格能左右她的想法,不能強迫她休息。他看著她蒼白的小臉,躊躇,猶豫了很久,卻還是控制不住自己,伸手輕輕碰了一下她光潔的額頭,似乎有些熱,但還沒有特別燙。稍微放心了一點,趕緊縮回手,好像有些擔心靈犀會介意,小心的看了她一眼。
路靈犀看他回了學校,又變回那個溫柔,在她面前害羞又有點不知所措的樣子,覺得和下午那個敢帶著她飆車,有情緒的白瑪洛桑判若兩人,替他解圍:“雖然男女有別,咱們也才認識第二天,不過下午我不是也碰了你的嘛,所以現在你也碰回來,才公平嘛。沒關系。”
然後又因為今天發泄了一下,雖然現在身體不太舒服,心情卻著實輕松了很多,所以又想逗逗洛桑,調皮說道:“不過,之後不可以隨便碰了哦。畢竟我是老師嘛,你和他們都是我的學生,要尊敬師長。明白了嗎?”
洛桑卻沒當她是和他開玩笑,因為他心中原本就一直很崇敬她的,她可是他心中仙女般的雪蓮花呀,下午的一切是個例外。他不敢當自己真的對她來說有什麽特殊的,自是也不敢隨意僭越。
於是,聽完靈犀的話,他乖乖點頭,說道:“明白的,靈犀老師。你快上去休息吧,我去給你打水。然後把飯送到樓上給你吃。現在也過了晚餐時間了。”邊說著邊拿過來她的羽絨服給她,叮囑她披好。路靈犀看他認真的樣子,也不好再玩笑,趕緊乖乖地自己挪上樓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