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的空氣頓時安靜下來。
讓湯希妍公開對江余川道歉,不就是等於變相承認了她曾經確實校園欺凌過別人嗎?
“江老師,”張瀾縮回胳膊,兩隻手互相扣來扣去,“您這就有點強人所難了吧。”
“我倒是覺得我的要求很低了,”江余川說道,“等到時候道歉一出,我一定會在第一時間與湯女士和解。”
“有些事情做過了不可怕,”站在一邊看戲的周辭突然開口,“不敢承認才是最可怕的。”
“就是就是,”楊天南接過話茬,“我也覺得應該公開道歉。”
“這…”張瀾一時間有點語塞,“可這確實對希妍影響不好啊。”
“等被粉絲自己扒出來影響就更不好了,”楊天南說道,“倒不如趁事情沒發酵的太厲害承認錯誤。”
空氣又安靜了,幾個人的視線全部都聚集在了楊天南身上,張瀾也是一臉的你怎麽這麽懂。
“別看我啊我就隨便說說。”楊天南急忙把目光轉移到其他地方,一隻手摸向自己的後脖頸撓了撓。
“這位警官說的確實很有道理,”張瀾說道,“但事情有點過於重大了,我們可能得先商量商量,能請兩位警官還有江老師回避一下嗎。”
聞聲,三人很快退出房間。
江余川不認為她們會聊很久,所以並沒有走遠,而是在走廊盡頭的窗邊曬太陽。
周辭也不好丟江余川一個人在這裡,所以把工作丟給楊天南,並把人打發走以後,就靜靜地站在江余川身邊曬太陽。
順著陽光照射的角度,周辭大量起被淡淡的光圈包圍起來的江余川。
午後的陽光很刺眼也很溫暖,安靜地灑在江余川的肩膀上,畫出一條淺白色的痕跡。
江余川將臉藏進窗棱投下的陰影中,半眯著眼睛像是要睡著,這樣的他顯得格外的溫柔。
“余川,”周辭將他叫醒,“只是一個道歉,真的就足夠了嗎。”
“嗯,”江余川給出一個輕悄的回應,“其實,我原本連道歉都沒想要的。”
“為什麽?”周辭雙手扶上陽台,“我以為你會恨他們。”
“恨過吧,”江余川給出一個有些自嘲的笑,“但是,但是有人教會了我愛意比恨意更美好。”、只不過他不在了,但江余川將會守護那份愛意。
“對不起。”周辭的臉色突然顯得有些認真,他看向江余川說道,“從來沒問過你的感受。”
“嗯?”江余川有些不解,“什麽感受?”
“沒什麽。”周辭背過頭去,不再看江余川。
江余川還是沒有理解,大抵是因為周辭認為自己一直活在悲傷中之類的?
不過沒關系,他好像已經全部放下了。
這一邊是歲月靜好,但留在辦公室的湯希妍可能就過的沒那麽美好了。
“希研,你怎麽想?”待人都走了出去,張瀾回頭看向湯希妍。
“張姐,你不會真想讓我道歉吧。”湯希妍反問道,聲音嘶啞,像是一隻鴨子在叫喚。
“但是公開道歉原本也是我們的對策之一,”張瀾回答道,“只不過其他相對好一些的解決方案全部都需要江余川他的配合,現在的問題是, 他並沒有接受我們其他的方案。”
“張姐,我花那麽大價錢請你來做公關,”湯希妍說道,“你就給我這個結果?”
明明連自己最珍愛的嗓子已經不複存在了,
湯希妍的那份自負卻依舊沒有任何根據的存在著。 “你也看到了,江余川態度很堅定,他就是想要一個道歉。”張瀾懶懶地背靠在椅背上,“你道歉了,他接受了,大眾也更容易原諒你。”
“我不同意。”湯希妍把懷裡的包往桌子上一扔,弄出不小的響動來,“他想要道歉我就要道歉了?”
張瀾一開始可沒想接湯希妍的活,她在業內早就聽說了湯希妍特別喜歡耍大牌,自負而且不尊重人,今天這麽一看果然如此。
“但我猜你必須要道歉了,”張瀾低頭玩弄著自己剛做的指甲,“他可是作家,他要是真的不想放過你,隨便拿你當題材寫出點什麽來了都說不準。而且據我的了解,大眾會更願意相信他而不是你。”
“他會寫,我就不會找人寫嗎?”湯希妍翻著白眼,“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三流作家,敢揭發我。”
“你猜猜別人能不能猜出來是你找人黑他的,”張瀾砸砸嘴,“我的姑奶奶啊,等到那個時候可真就洗不白了。”
湯希妍不說話了,她本來也很清楚自己就是死鴨子嘴硬,主動道歉這個事,她從小到大就沒做過,從來都只有別人給她道歉的份。
所以只能苦了張瀾,就一直苦口婆心勸了張瀾快半個小時,湯希妍才勉強答應寫一份書面道歉信並公開發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