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命煉金師 ()”

1682年5月底，隨著奧丁號再一次來到英殖民地新發地港口，這裡的商社已經開始估算著奧丁號帶來了什麽貨色以及要買走什麽。

奧丁號和諸神的黃昏號上面最吸引人的貨自然是來自英格蘭的蒸汽鋸和蒸汽機組件。

新大陸英殖民地這裡，在當地官員們的投資下，是偷偷地建設了一些煉鐵廠和鐵匠鋪子。

但是這些煉鐵廠和鐵匠鋪子僅僅能滿足部分新大陸英殖民地民用鐵製品的需求。

英殖民地官員心裡也是有本帳的，鐵製品多了價格和利潤自然下降，而且英國本土的鋼鐵製品賣不出去，國會也會將這些殖民地官員治罪——英國要殖民地是來傾銷工業品的，你們在那發展工業化算怎麽回事。

由於英國殖民地官員的不專業，北美工業的發展很快就超過了連磚頭都不能自製的南美洲西班牙和葡萄牙殖民地。

英國本土對於向殖民地賣磚毫無興趣，也就允許那邊稍稍發展一些初級工業，例如磚廠和木材的初級加工等，而現在的新大陸，木材是極為豐富的，這裡的房屋也幾乎都是木質建築。

因為早期沒有蒸汽鋸的出現，木材都是整個的用來蓋房，從外看木頭房子是一根根圓木建成的。

這也是一種新大陸特色。

十一歲的伊芙和母親，在五月底也隨著奧丁號移民船來到新大陸的新發地港口。

新大陸在初期，一直維持著男多女少的格局，畢竟男人更喜歡冒險，新大陸一夜暴富的故事，激勵著一代代歐洲人前往新大陸尋找暴富的機會。

不過，其中大部分並沒有暴富的機會，就死於土著或者疾病之手。

這還是自由人，如果是在英國犯罪被打入契約奴的家夥，下場更慘，白奴可沒有炸雞、龍蝦、帝王蟹可以吃，也沒有夏天的西瓜消暑，白奴的主人要盡可能的在對方做契約奴的時間內將自己的投資壓榨出來。

如果不是半夜起來也沒什麽活做，估計這些白人奴隸主就要玩半夜雞叫了。

伊芙和她的母親，二十六歲的羅瑞爾就是來到了這樣的新大陸。

下船後，兩母女除了身上的一百多英鎊財富，也只剩下了在這裡安氏商社的一次求助機會。

伊芙和羅瑞爾在新發地的旅店住了一個星期之後，也漸漸了解了這裡。

因為這裡大多數是英國本土的移民，所以規矩也差不多，那就是鄉間靠拳頭說話，城裡靠火槍說話——當然城裡最大的火槍隊是這裡總督掌握的。

羅瑞爾和伊芙坐著馬車去過一次鄉下進行相親之後，羅瑞爾就斷了嫁到鄉下去的想法——那裡的男人太粗魯了，比和英格蘭鄉村的男人更粗魯。

畢竟新發地這裡，尤其是鄉村每天要和野獸以及土著打交道的，太紳士了可活不下去。

羅瑞爾在城內的幾天相親後，選擇嫁給新發地的一位木材商人。

在這裡，羅瑞爾的身份是一個寡婦，至於以前的賭鬼丈夫，羅瑞爾倒是希望他能被黑礦場折磨死。

這位四十四歲的木材商人，已經是第三次結婚了。木材商人的前兩任夫人一個是死於疾病，另一個是死於水土不服。第一任的夫人還給木材商人留下了兩個孩子。

就是因為兩個老婆都死了，還留下兩個孩子，木材商人更需要家中有一個女主人。

木材商人對羅瑞爾觀感一般，對方看著也就是英格蘭農婦，雖然穿了新衣服，但是手上的老繭是不會消除的。

不過有一手老繭，也說明對方不是懶人，娶老婆來做什麽?能乾活，

能生養孩子，足夠了。至於什麽愛情，這又不是什麽王子和公主的童話故事，真的生活中是麵包牛排椒鹽衣服木柴……

伊芙也在母親羅瑞爾和木材商人的簡單婚禮後，搬入了一個木質房子的新家，也多了一個十六歲的姐姐和十四歲的哥哥。

木材商人每天白天出去忙工廠裡面的活，晚上天黑前才會回家，星期天一家人去教堂禮拜這一點倒是從來沒變過。

伊芙和新的哥哥姐姐，也每天早上開始去教會學校上學，羅瑞爾帶著家中的女仆做飯洗衣，直到再次懷孕後，木材商人又請了一個女仆，新的生活就這樣開始了。

1682年6月初。

海瑟薇覺得自己很快要離開這個家庭了。

並非海瑟薇不能忍受村中充斥的牛羊人糞尿味道，也不是海瑟薇不想做家務。

而是回家後不久，自己的父親就染上了賭癮。先是去鎮子采購的時候，小賭了幾把，還贏了兩個先令又幾個便士。

然後父親就一頭扎進賭博的圈子裡去了。

父親平時給包稅人放牛的工作，也讓姐姐哥哥們代他去做。每天喝酒賭錢，總要很晚才回來。然後又是和母親的吵架，然後是母親的呼痛聲和哭泣聲——顯然是被打了。

至於父親贏得那兩個多先令，早就在其後的幾天中輸完了。在其後的幾天中，父親又將自己多年來工作種地不多的積蓄，大約五個先令也全部輸了進去。

輸完這些錢之後的父親並沒有停手，而是輸紅了眼，更加的想去翻本，既然是翻本就需要本錢。自己的積蓄雖然輸光了。但是老婆的手中有錢啊，自己現在家人身上穿的，家中吃的，都是這筆錢的支出。

海瑟薇在地下妓院地牢裡面的時候，聽過伊芙和她母親說過她們家的故事，這個節奏，簡直就是父親的翻版。

先是贏錢，然後輸錢。其實輸錢的過程中也會小贏幾把，但總體上還是輸錢。

輸光身上的錢之後，回家拿錢就會和母親吵架，並且打老婆。最後還是拿著家中最後的錢去翻本，但是結果無一例外的會輸的一乾二淨。

最後會欠下賭場放貸人一大筆錢，放貸人為了追回這筆錢，家中男人都會被賣進黑礦場，女人都會被賣進地下妓院中。

在海瑟薇看來，父親現在已經走到了拿錢翻本這一步，如果不能及時勸住自己的父親，自己大約和姐妹們以及母親會被一起賣給地下妓院——英格蘭這麽大，也不只是倫敦有地下妓院，就算倫敦的地下妓院暫時被開膛手湯姆打掉了，但是市場由需求決定，只要英國倫敦還有紳士存在，那地下妓院就會繼續有人開下去。

只要能賺錢，殺頭的買賣有人做。

在父親一個巴掌抽倒了母親，並從母親那裡搶到了十幾個英鎊和十幾個先令準備出門之時，海瑟薇從樓上的房間跑出來，試著伸開手臂阻止父親出門賭錢:“父親，別去賭錢了，他們都是一夥的，就是為了騙你的錢。”

可是海瑟薇的父親已經輸紅了眼，滿腦子都是翻本，看到二女兒攔住自己立刻怒道:“你一個小孩子懂什麽?別以為家裡只有你能賺錢。我一樣也可以的，我還會賺到更多的錢給你們看看，今天晚上，我就會拿回上百英鎊給你們瞧瞧，打牌才是來錢最快的。”

一把推開海瑟薇，父親戴上上個星期新買的帽子義無反顧雄心壯志的出門了。

海瑟薇在客廳兼餐廳的房間內被摔了一個屁墩。久久的不想起身，最後還是母親結束了無用的哭泣，出來扶起了海瑟薇。

海瑟薇對著母親說:“媽媽，我們離開這裡吧。”

這時候，海瑟薇的哥哥姐姐們和弟弟妹妹也都從房間出來，默默無聲圍在海瑟薇和母親身邊，剛剛挨了打流完淚水的母親搖搖頭:“他是我丈夫。是你們的父親。”

海瑟薇:“媽媽，我沒說實話。我被綁架走之後，被賣進了一家倫敦的妓院。在那裡，女孩子都是兩個途徑被賣進來的，一是我這樣被綁架來的被人販子賣進來。二是家中父親因為賭博，家中欠了大筆的債務，最後被放貸人賣進來的。這種數量最多。

我聽她們說，除了賭場，和賭場裡面的自己人，沒有人能贏。就算運氣爆棚，贏了大錢的人，也會在第二天神秘的消失，據說是被賭場的人搶劫後殺掉了。

那些人最後都是一步步的開始，輸掉一切，並且借上大量的債務。他們已經不是人了，他們是賭鬼。

我自己是無所謂的，最後運氣好，在凍死和病死或者被紳士玩死之前，有人來救了我們。我本該是死在那裡的。

但是我不想你們也被賣到那裡，被凍死，病死，被玩死。”

說到這裡，海瑟薇看了一下哥哥們和弟弟:“對了，聽說男的會被賣到有持槍看守的礦場，只有食宿，要乾到死。”

海瑟薇的大哥一聽就傻了，雖然大哥對於村裡的村花莉莉有點想法，但是做黑礦的奴工，那可是什麽未來都沒有的。大哥面色一變，也跟著海瑟薇勸:“媽媽，我們離開這裡吧。這些年，這麽多農村出去的人都在倫敦活得好好的，我們有手有腳，怎麽就不能在那裡活下去呢！”

海瑟薇看了一下姐姐:“姐姐，難道你想賣到地下妓院，最後凍死病死，或者被紳士玩死?”

海瑟薇的姐姐也看向母親。

母親就算不為自己，孩子們也都有了自己的想法，看這樣子，就算自己不想走，孩子們也是會離開的。最後只有自己被賣到妓院，凍死病死，還是會和被賣到黑礦上面的丈夫分開。

既然賭鬼丈夫已經沒救了，那就先和他斷開關系。說不定日後還有機會救他。

“好，我們走，去倫敦。”既然海瑟薇把話都說透了，那也沒有留下的必要了。

母親讓孩子們各自收拾東西，其實也沒什麽好收拾的，身上都穿著新買的衣服鞋子，又各自帶了一套換洗的衣服，母親倒是有帶走的，那就是海瑟薇最開始帶回家，被母親藏起來的一百個金英鎊。

除了這一百個金英鎊，剩下的錢這些日子只花了很小一部分，大部分還是被賭鬼丈夫拿去賭錢喝酒了。母親手頭上這裡只剩下了八個金英鎊和六十三個銀先令，以及二十多個銅便士。

現在想想以前的丈夫變成了賭鬼加酒鬼，真的是沒救了。

不過就算再沒救，也是她的丈夫和孩子們的父親，臨走前，母親想了又想，還是在和丈夫以前存錢的地方，放下了四個英鎊和三十二個銀先令以及十個銅便士。

按照母親的理解這就算是分家完畢，就算那個賭鬼丈夫以後贏了幾千幾萬英鎊，也和她們沒有關系了。

做完這些，母親才拿起自己唯一的首飾，一個銀鐲子，戴在手腕上，拿起一個小包裹離開了房間。

村裡早上有去鎮上賣貨的馬車，大家都是鄉親，花了兩個便士，六個孩子和一個母親就上了車。

到了鎮上的馬車行，一家人包租了一輛去倫敦的四輪馬車，價格有點貴，要二十五個先令，不過母親咬咬牙還是支付了包車的費用。

母親帶著海瑟薇和她的兄弟姐妹們也坐上了去倫敦的馬車。

而這時候，海瑟薇的父親在酒吧的牌桌上正在和職業賭客們不斷地比拚著運氣和技術。

海瑟薇父親遇到的這一群職業賭徒們，是沒什麽換牌偷牌技術的。畢竟英格蘭農村裡能出幾個賭神?

這群正在坑海瑟薇父親的職業賭徒，就是靠經驗和運氣，以及本金雄厚和人數多來贏錢。

如果大家運氣是差不都得，海瑟薇的父親，一個人對戰四個職業賭徒，他贏得機會不是一半，而是百分之二十。這已經是非常小的機會了。

而且就算讓海瑟薇的父親贏個一兩天，最後還會連本帶利的將錢送回來，因為海瑟薇的父親一個人單打獨鬥，每天贏錢的機會都只是百分之二十，也就是大家常說的輸多贏少。賭博本來就是這樣的活動。

海瑟薇的父親，還是如同以往一樣，偶爾能贏一兩把，運氣爆棚的話，能連贏三四把。但是對方也有運氣爆棚的時候，而且是四個人。

在賭桌上，海瑟薇的父親輸輸贏贏，贏贏輸輸，在天黑之前，最後從妻子那裡搶回來的十幾個英鎊已經被輸的差不多了，只剩下幾個銅便士，還是在酒吧買酒水和雪茄的時候找零剩下的。

因為這一天帶的錢多，海瑟薇的父親就要求提高了賭本，銅便士已經不能上牌桌了，才會剩下幾個銅便士。

海瑟薇的父親拿幾個銅便士買了一瓶葡萄酒，邊喝邊總結這一天的經驗，要是自己運氣好的那十幾把牌如果下了重注的話，今天未必會輸錢啊，果然本錢還是不夠多。

想贏大錢，還是要靠下重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