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電磁炮,注意規避!”
梅哲仁控制著潛艇猛地抬頭上潛,巨大的慣性一下子將艇上的乘員壓在了地板上。
這時候可顧不了那麽多了,先活下來是關鍵,哪怕受點傷,後續也有辦法可想。
但還是晚了,潛艇的頭部避過了電磁炮彈,可尾部的推進器還是被它給咬上了。
一共有兩艘潛艇,分別是杜朗寇的座艦和薩托的座艦被電磁炮咬上了。
薩托那艘潛艇更慘烈一下,直接被破開了艇身,高壓的水流像刀子一樣吹了進去,所有的船員瞬間失去了知覺。
隨後,潛艇就炸開了,他們並未承受更大的痛苦。
杜朗寇這邊更慘,所有的船員都摔傷了,包括杜朗寇自己,梅哲仁顧不上他,飛身衝向潛艇尾部,他必須關閉潛艇後部的水密門,將水流限制在外。
他的動作還算及時,沒有讓潛艇瞬間沉沒,但後面的動力艙,磁流體發動機還有電池組都已經完全損壞。
而這時,旁邊的二十多艘潛艇每一艘都向那台電磁坦克發射了重型魚雷。
二十幾個分體將電磁壓製開到最大,聚焦在電磁坦克了,甚至在坦克的表面形成了電弧。
在魚雷吻上電磁坦克前,梅哲仁在黑進去的通訊頻道裡聽了到一陣囂張的怪叫。
“哈哈,黃皮猴子們,下地獄吧,我唐納德即將蒙邏輯之神的榮召,我將在電子天堂俯視你們,直到看見你們化為肥料,我偉大的唐納德,即將永……”
後面的話沒有了,那台仿生體被魚雷炸成了原子態,二十多枚重型超空泡魚空一起爆炸的焰心,並不比熔爐溫度低。
但這台機器人的話卻引起了梅哲仁的警覺,第一是矽基人有了不怕梅哲仁電磁壓製的機器人,至於它的來路,現在還不明朗。
其二,此人的話中提到的邏輯之神、電子天堂也讓梅哲仁有些意外,分析起來這人應該是不怕死?最後的那個詞應該是永生。
其三,從語氣中梅哲仁還聽出了不屬於矽基生命的的內容,唐納德的姓氏,還有那個明顯帶有種族歧視的用詞——黃皮猴子,這些細節都說明,這人就是一個土生土長的阿咩人。
不過現在仍然還在作戰,梅哲仁也來不及多想,他給所有的分體都發送了通知,務必解除所有矽基要機器大軍的武力,哪怕不回收也罷。
然後他得立即回過頭來看看杜郎寇他們還有沒有救。
船員們只是受了傷,都沒有立刻身亡,可情況卻比這一點要更糟糕。
潛艇失去了動力,眼下正被水流帶動著向上翻湧,最終,潛艇會被海嘯卷到海岸上去,直至撞上牛基尼兒島中部高高的山體。
梅哲仁也想不到任何救援的辦法,現在電池組全壞了,動力也壞了,沒有辦法改變潛艇的姿態,也就沒有辦法對接。
與一艘不斷隨著水流翻滾的潛艇對接,是讓另一艘潛艇陪葬。
後方的潛艇也在討論能不能用拖網把杜朗寇的潛艇拉住,但稍稍一想,他們也放棄了,海嘯中水流的力量,不是人力可以抗衡的。
即便潛艇的動力能頂得住這樣的推力,拖網的材質也頂不住。
潛艇太大,艇身受到水流的作用面也大,導致了推力也更大。
能拉住小體積的機器人甚至電磁坦克,但面對潛艇時,拉網會被水流的推力輕而易舉的撕破。
甚至於梅哲仁都無法讓天上的空天艦前來救援,
一方面是現在上面正在進行激烈的交火,另外一方面則是空天艦來了也狗咬王八無處下嘴。 除非潛艇上有那種軌道空降空心魚雷,但很不幸,戰前臨時趕製出來的空降魚雷剛才一次性用光了。
也就是說,現在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杜朗寇他們,死定了。
杜朗寇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想支撐著坐起來,卻因為潛艇艇身不斷滾動的緣故,離心作用將他緊緊地壓在了地板上。
掙扎了幾下他也放棄了,他乾脆擺好姿勢躺平,還哈哈大笑起來,笑著笑著又帶動了傷勢,開始咳血。
等潛艇的運動稍微平緩下了,他才找回正常的呼吸節奏。
“教官,我能稱您為教官嗎?雖然您是我教官的教官。”
梅哲仁當即應聲:“可以,從今天開始,杜朗寇成為梅哲仁正式確認的學生,這一輩子都不會被開逐出師門。”
杜朗寇又得意地笑了起來,不過這一次他不敢太過放肆,喘勻了氣,他轉過臉看向其他幾名船員。
“對不住了,我要帶著你們一起為馬拉而獻身了,請大家原諒我。”
“首領,跟著你乾我們就沒有後悔過,這一戰之後,馬拉就會光複了,我們是為了家園而戰,戰後我們也將魂歸故裡,守衛著馬拉。”
杜朗寇輕聲地道了“謝謝”,又看向梅哲仁:“教官,請您幫我錄下視頻,不要開直播,我不想讓他們看到我現在的這個樣子。”
梅哲仁點點頭,打開了眼中的攝像探頭,發現杜朗寇直直地望著他,竟然很坦然。
“誰都要走的,先走後走的分別,薩托老夥計先走了,我隨後跟上。”
“我杜朗寇這一輩子作為馬拉的首領,丟失了領土,但我又把領土給搶回來了,所以我無愧於心,這輩子值了。”
“馬拉的下一任首領由阿丹接任,如果戰後國家完全光複了,你們可以選出更好的人選,但請信任阿丹,我相信他會為了馬拉的明天拚盡所有。”
“同時,也請大家信任梅老師,他會給馬拉帶來不一樣的更好的未來,請不要責怪他,戰爭一定要有犧牲,這是命運的選擇。”
“最後,馬拉的孩子們一定要認真地學習,不能把文化給丟了,哪怕再難,只要我們在文化上不落後,就不會失去希望。”
“馬拉雖是小國,但我希望馬拉的人民有一天能以自己的文明為傲,雖然我看不到那一天,可我堅信那一天的到來。”
錄完了遺言,杜朗寇喘息了許久,又向梅哲仁懇求道:“老師,能不能把外面的情景投影出來給我們看到。”
梅哲仁直接打開了投影,此時潛艇已經浮到了海面上,正隨著海浪越過岸線,向著遠處的山巒急速地奔湧。
看到了這一幕,杜朗寇開心地微笑著:“大家看,這座山高嗎?它是南洋的最高峰,像不像一座高腳屋?”
“像”,“它就是”,船員們應和著,杜朗寇更開心了,他問了一句:“你們有什麽話要留下來嗎?”
“不用了,戰前早就錄好了,我們都有心理準備。”
船員們齊聲回答,只有一位船員歎了聲:“現在要是能聽到《高腳屋》就好了,那天梅老師吹奏得太好了,沒聽過癮。”
這好辦,梅哲仁又放出了他吹奏的《高腳屋》,只不過這一次他把樂曲拉長了,處理得更悠然,更欣悅。
於是在這首稍帶歡快和靈動的樂曲中,潛艇隨著波濤,向著前方遠去。
……
阿丹此時正控制著空天艦,發了瘋一樣拚命地往前衝刺,空天艦上的超聲波劍,也以最大的輸出值工作著。
已經鼻血滴濺的阿丹卻渾然不顧,他打開了一瓶精氨酸酶,一仰頭就倒了下去。
其它的三艘空天艦也一起配合著阿丹,以超聲波劍開路,將擋在前方負隅頑抗的機器人掃開。
在空天艦的下方水面上,是杜郎寇的座艦,他們正乘浪奔向敵方。
十幾分鍾後,已經沒有敵手了,梅哲仁下令有殺錯沒放過,再也不可能像剛才那樣放過漏網之魚。
可空天艦也沒有停下來,他們伴隨著杜朗寇的座艦一起前行,超聲波挑在水面上,不斷地激起一串串的浪花,白色的浪花就跟馬拉的國花茉莉一模一樣。
空天艦為杜朗寇鋪就了一路的花道, 讓他們踩著花路回歸自然的懷抱。
當潛艇撞在山壁上破成粉碎時,每一艘空天艦都齊射了七枚導彈,二十八響禮炮,是戰友們對英魂最後的告慰。
兩艘潛艇的犧牲讓梅哲仁痛苦萬分,一直以來太過順風順水,他已經忘記了現在還是矽基人壓著人類打呢。
今天這一記隱蔽的左勾拳正正打在了梅哲仁的臉上,也提醒了他,矽基人可不是罵不還口打不還的的龍套,人類還得跟矽基人拚爭,才能當上水藍生物圈的主角。
掃尾的工作再也沒有出現紕漏,只要是梅哲仁無法入侵的仿生體,都是打碎了再說。
這期間又碰上了數百具像唐納德那樣的仿生機器人,他們不怕梅哲仁的侵襲,通過電磁通訊,梅哲仁也無法控制他們。
感覺他們有點像如意,但又有不同,他們的算力肯定比不上如意,但他們的思維靈活度卻更高,自主意識也更強。
矽基人還有沒有翻出的底牌,現在梅哲仁也不知道像這樣的仿生機器人,矽基人到底有多少。
是試驗性質的,還是大批量裝備,梅哲仁都不敢確定。
因此,他寧可少收獲一些機器人,也要把危險扼殺於無形。
此戰過後的統計數據,俘獲的機器人只有不到六萬具,自走武器像坦克裝甲車電磁炮只有不到兩萬具,
大量落到水中的機器人和自走裝備,由於不確定是否有危險,都被剁成了碎片。
海嘯過後,洋面上飄浮起密密麻麻的仿生肌體碎塊,如同屠宰場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