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烈烈,旌旗漫卷,千騎萬騎出雁門。
騎兵轟隆隆遠去,輕型弩騎兵、重型槍騎兵,加上西夏殘余的鐵鷂子,漢唐精銳也莫不如此。
後方步卒緊緊跟上,身上製式的輕便步人甲在烈日下反射出奪目的光,背上的強弩卻是陰沉沉透著殺氣。
身後的大炮被駑馬拉著,雖然走不快,但讓人無比的安心,那是攻城用的。
不多時,雁門關外,嘹亮的歌聲直衝天際:
“先取山西十二州,別分子將打衙頭。回看秦塞低如馬,漸見黃河直北流。天威卷地過黃河,萬裡羌人盡漢歌……”
收復燕雲,這是宋家兒郎百年來的心願,甚至還叫出了“破燕雲者封王”的話來。
如今,平定燕雲就在眼前。
趙佶看著大軍破關而出,雄心、壯志、榮譽、榮耀……種種心緒糾纏在一起,從心中勃然而出,衝破天靈蓋,直達雲霄。
這一刻,遠比升官發財來的痛快,遠比摟著漂亮女人來的舒服。
這是我的高光時刻!
趙佶立於雁門關上,心理高潮了。
遠處,吳領軍望著趙佶的背影,再眺望著雁門關外漸行漸遠的大軍,默默從背著的木匣子裡掏出了一匹絹布,支起了木板,調好了顏料……
《端王滅遼圖》,後世之人追捧至極,被譽為道宋初年丹青十大巨作之一,僅次於地獄變相圖以及千裡江山圖。
吳領軍也因此畫,得端王看重,逐漸成長為一代大家。
趙佶還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背影被定格在了歷史上,他的眼神落在了雁門關下,那裡站著個滿臉絡腮胡子、身穿僧衣、頭陀打扮的大漢,大漢身前有個看上去無比虛弱的老僧。
掃地僧、蕭遠山。
“二位來助本王滅遼?”趙佶的聲音從高大的城牆上傳了下去。
掃地僧在關下一動,違反重力,沿著城牆走上了雁門關:“阿彌陀佛,貧僧領遠山來為殿下拿下遼國南京。”
“嗯,遼人這些年信仰了佛門,能兵不血刃拿下燕京也好。蕭施主,你是契丹人,本王要滅遼,你不置身事外還要來助我?”趙佶問道。
蕭頭陀雙手合十:“殿下,弟子本是遼蕭皇后屬珊大帳的親軍總教頭,隻效忠於蕭皇后。二十年前,蕭皇后被耶律乙辛汙蔑,那耶律洪基昏庸無道,賜死了皇后。若弟子當日在場,必然也是死了。今日殿下滅遼,正好了卻蕭某遺願,從此以後,世間再無契丹蕭遠山……”
趙佶點了點頭,這個粗獷的契丹漢子,顯然年輕時候也臣服在了那位蕭皇后的石榴裙下。
相傳這位蕭觀音,乃是遼代著名女詩人。相貌穎慧秀逸,嬌豔動人,個性內向纖柔,很有才華,常常自製歌詞,精通詩詞、音律,善於談論。
她還彈得一手好琵琶,稱為當時第一。
若是早重生二十幾年,滅了大遼,俘虜了這位皇后,少不得后宮又要多出一位。
然後,後世之人品論趙佶,也絕對要多出三個字“好人妻”!
掃地僧和趙佶打了聲招呼,說明了去意,便領著蕭遠山出了雁門關,朝著燕京方向而去。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爛船也有三斤鐵,遼國不複百年前那般強大,大遼驍勇善戰的武士也多沉迷於享樂,但草原民族天生的掌握騎射這種作戰技能。
在大宋強兵的爆錘之下,雖然節節敗退,但也還沒那般的不堪。
一戰能滅西夏,
那是因為西夏太小了,戰略縱深不夠,人口也不多,奪了河套等同於滅了國。 而遼國真的很大,東起日本海,西到阿爾泰山,北到額爾古納河,南到與大宋接壤的白溝河,人口超千萬,要滅國,非一時一年之功。
若是前世趙佶多讀幾本歷史書,就能知道,在金滅了腐朽的大遼之後,有個叫做耶律大石的家夥率兩百騎遠遁西域,然後開辟了西遼,影響了整個中亞的歷史發展。
那絕對是個牛逼的家夥!
契丹人也絕對沒有丟下草原人的血性,腐朽的只是契丹貴族。
按照趙佶給出的計劃,第一次伐遼,奪取燕雲,以山海關為界便是完成了今年的作戰目標。
後面三年內,驅逐契丹人到漠北,恢復漢唐疆域。
至於像魔元那樣一直打下去,暫時不在趙佶的計劃之中。
疆域太大,掌控不了,並非好事。
有多大的胃口,吃多大的肉,吃多了,會撐!
燕京外的高梁河畔,趙佶騎著一頭黑毛驢,緩慢行走在河床上,突然,黑毛驢轉過頭,焦慮的叫了一聲。
啊……呃……
眯著小眼睛, 連腳步都快了不少。
不多時,但聽得蹄聲如雷,十余騎烈馬疾風般奔馳而來。
馬上騎士清一色都是玄色薄氈大氅,裡面玄色布衣,但見人似虎,馬如龍,人既矯捷,馬亦雄駿,每一匹馬都是高頭長腿,通體黑毛。
來者一共是一十九騎,人數雖不甚多,氣勢之壯,卻似有如千軍萬馬一般,前面一十八騎奔到近處,拉馬向兩旁一分,最後一騎從中馳出。
好騷包的出場方式!
趙佶眼睛微微眯縫,嘴角掛上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蕭峰,拜見端王殿下!”
蕭峰在馬上抱拳施禮,氣度十足。
“少林寺一別,已有一年五月時間,你竟來了遼國!”趙佶朝著他一拱手。
“蕭峰在遼國蹉跎一年多的時間,今在掃地僧和父親的協助下俘遼皇耶律洪基,獻於端王殿下,遼國南京城,也已在掌控之中,隨時破開城門,迎王師入城……”
蕭峰一揮手,立刻便有騎士鎖了個狼狽的老頭走近,仍在了黑毛驢面前。
“你就是耶律洪基?!”
“端王趙佶?”那長得頗為壯碩的老頭抬頭看著趙佶,並未求饒,反而冷笑道:“當年趙光義騎驢逃命,你騎驢而來,何其可笑。遼國勇士無數,你不過跳梁小醜……”
“哈哈,太宗在這高梁河大敗而去,架驢車方才活命,被爾等恥笑了百年時間,奇恥大辱。今日太宗趙氏子孫佶,騎驢南來,滅你大遼……”
趙佶沒理睬耶律洪基,騎著毛驢衝向了燕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