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竹鶴聽見朱紅薇這麽說，連忙問道:“還有別的路可走?”

　　朱紅薇點了點頭:“還可以繞道汴州，我猜若是沙陀軍在蔡州受阻也是要在這汴州繞行。”

　　趙歸一聽，問道:“若是繞道，豈不是趕不上了。”

　　朱紅薇回道:“不會。黃巢有十多萬人，想要走的快了也不太可能，我們此刻繞行，也只是多走上兩個時辰。沙陀軍善騎，追的也會快。不然黃巢也不會直直走蔡州，又是一路想方設法拖延。”

　　白羽一聽，說道:“既是如此，我們這就上路。”

　　五人翻身上馬，順著汴州方向去了。

　　進了汴州城，白羽肚子著實有些餓了，白羽想著，在汴州休息一下，吃些東西也不會耽擱多久時間。便跟朱紅薇提議尋個店家，吃些酒食。

　　趙竹鶴也是餓的前胸貼著後背，一聽白羽這般說著，也是十分讚同。

　　五人便下了馬，牽著韁繩，在這街面上尋著吃飯的地方。

　　走了一刻時辰，才看見一家酒館開著門，五人便系了韁繩，進了酒館。

　　酒館裡面卻是一個人沒有，十分安靜。白羽進了酒館就吆喝了一聲店家，這店家聽了吆喝，這才從後廚出來。

　　白羽見了店家，連忙問道:“店家，你這店裡怎麽沒人吃飯?”

　　這店家答道:“客官，明天夜裡就是除夕了，哪有人在外面吃飯，都回家去吃團圓飯了。”

　　白羽這才知道春節已經到了。今年確實不是平常年份，連除夕夜都是漂泊在外了。

　　五人在酒館堂內中間的桌子坐下。白羽知道朱紅薇對吃食更講究些，便讓朱紅薇點菜。

　　朱紅薇也是不客氣，對著店家說道:“要上一隻桶子雞，一碟花生糕，來一碟朱仙豆乾，來上一碟牛肉，一壺牡丹茶，十個炊餅。”

　　店家一聽說道:“姑娘，你要的這些，除了牡丹茶，小店倒是都有，看看這茶水，要不要換個什麽?”

　　朱紅薇回道:“那就來上五斤米酒吧。”

　　店家一聽，便就去準備了。

　　五人似是許久沒有好好休息一下了，坐在桌子邊上，都一個個沒了精神。

　　白羽看著他們幾個，心想著活躍活躍氛圍，隨便找了個話，說道:“明天一過又是新的一年了，過新年大家要多些喜氣，開心起來。”

　　魏瑾一聽，來了勁頭，回道:“是啊，若是往年這個時候，我們還在劍門山上宰豬烹羊，和師兄弟們一起下山，買些鞭炮，多有意思。”

　　白羽一聽，也是回憶起來以前在劍門派的美好時光。那個時候白羽還是那般快樂，每天跟在蔣天為身後邊，有的時候魏冉讓他們掃殿堂，白羽都是推給蔣天為，自己去玩了。除夕的時候，大家都坐在開山殿裡，說說笑笑，喝酒吃菜，鼓吹自己功夫長進的多少，是多麽快樂景象。可是現在，回不去了。劍門派對他來說不是家了，他也不知道蔣天為怎麽樣了。蔣天為和魏瑾，大概是他在這世界上的最後兩個親人了吧。

　　白羽心裡想著，嘴上歎了一口氣，說道:“今年的除夕夜不知道要漂泊在何處了。”

　　說話間，店家已經準備好了酒菜，一碟一碟放在桌上。

　　舉起筷子，這五個人倒是沒了話，都專注著填飽肚子。

　　這些個酒食倒是都吃得是盆乾碗淨，五人也是舒服極了，坐在桌邊休息了片刻，便起身想要出去。朱紅薇、趙竹鶴先是出了門口，魏瑾和趙歸在後面跟著。

　　白羽走到酒館櫃前，拍下一把銅錢，也跟著他們一道出去了。

　　出了門來，白羽卻是看到了一支騎兵，把這酒館包圍的嚴嚴實實。朱紅薇他們就站在這些騎兵馬頭的前面。

　　朱紅薇見白羽出來，連忙說道:“白羽哥哥，他們像是在堵我們。”

　　白羽一聽，心裡也不知道這些人是誰，想幹什麽，連忙問道:“軍爺，請問何事?”

　　白羽一說話，後面就響起來了一陣笑聲，一個人在騎兵中間說道:“你就是那力戰延興門甕城的白羽?”

　　白羽看了看人群中，卻是沒看見這人，便把手一抱拳說道:“正是在下，軍爺可否現身說話?”

　　這時這一排高頭大馬讓出了一條小徑，一個人慢慢走了出來。白羽看著這人，這人黑衫金甲，不知道身子多高，在這馬背上面似是頭頂上天了。長相也是白面紅唇，鳳眼濃眉，既是俊俏又有英氣，打眼一看似是和白羽一般年紀。

　　這人踱步到了前面，對著白羽說道:“還請白兄弟去營裡一聚。”

　　白羽心裡納悶，便問道:“軍爺恕我鬥膽，敢問軍爺何人，邀我等進營何事?”

　　這人笑了笑答道:“我乃沙陀三部中軍將朱耶存勖，邀請白兄弟來營裡吃個年夜飯罷了。”

　　白羽心頭大喜:“你就是朱耶將軍的親生公子，十三太保之一的朱耶存勖?”

　　朱耶存勖笑了笑說道:“正是。”

　　白羽聽朱紅薇說起朱耶將軍的事情，本就想見見這朱耶家的英雄豪傑們，這下子得著機會，自然是一口答應。

　　趙竹鶴卻是不樂意，說道:“白羽，別忘了我們還要報仇呢。”

　　朱耶存勖聽到這話，說道:“我知道，你們在追黃巢。只要你們跟在我們軍中，不出五日，我們就能把黃巢大軍堵在運河西岸，大可不必自己去追。”

　　趙竹鶴聽到朱耶存勖這般說，才放下心來，點了點頭。

　　朱耶存勖的騎兵在前面開道，白羽他們五個騎著馬跟在後面。走了一個時辰，從城裡走到城外，從城裡西邊，走到東面城外。

　　城外五裡處，是一片白色帷帳，連營五裡余，一片白茫茫。

　　白羽跟著朱耶存勖，一路進了營來。營裡有一個帷帳比其他的略大一些，朱耶存勖把白羽等人領到此處，勒住韁繩下了馬，嘴上招呼道:“白羽兄弟，就是這了。裡面已經擺好了酒菜。”

　　白羽看看周圍，不知道什麽時候天色已經暗了，四處都是燃著的火把，這帷帳外面給照的一片火紅。

　　白羽下了馬，走過來扶下來了朱紅薇。白羽和朱紅薇跟在朱耶存勖後面，趙竹鶴、魏瑾、趙歸三人走成一列跟著二人，一道進了帷帳。

　　帷帳裡面是一張大木圓桌，桌上鋪著黃色綢子，圓桌邊上圍坐著十來個人。白羽順著右手一個個看了過去，才看到第二個人，就是一張熟悉面孔。

　　白羽喊了出來:“齊先生，你怎麽在這?”

　　這人正是齊克，那日甕城過後便不見了齊克蹤跡，這番再見，白羽似是見到老友，心裡多少有些歡喜。

　　齊克自然也是聽得出來，回道:“聽到這天下無二的獨特呼吸聲音，我就知道必是我的救命恩人來了。”

　　白羽聽見連忙說道:“齊先生大可不必這樣說，齊先生是深明大義的人，在下不過就是做些小事罷了，還沒能做好，哪敢勞煩齊先生記掛。”

　　齊克身邊的人哈哈笑了起來:“這就是甕城裡救下齊兄的小兄弟?真是英雄少年。”

　　白羽尋著聲音看過去，這人膀大腰圓，嘴巴下面是一撮胡子，嘴巴上面是兩撮胡須。眉毛似是倒寫的八字，一隻眼睛還帶著一個黑色罩子，似是瞎了一般。

　　白羽不知道這位是誰，卻也不敢造次，隻得回道:“這位將軍，在下當時只是情急出手，那日也被黃巢重傷險些丟了性命，勞煩將軍不要以英雄相稱了，實在是受不住呀。”

　　齊克突然笑了笑，說道:“白兄弟，這位是飛虎子朱耶克用，可不是這位將軍。”

　　白羽這才知道了，連忙說道:“原來你就是朱耶將軍，還請不要怪罪。”

　　朱耶克用笑了笑，說道:“何罪之有啊，各位快快請坐。”

　　白羽這才發現，桌子邊上還有幾張椅子空著，不多不少正好五張。

　　五人並排坐下，朱耶克用舉著酒樽，笑了笑說道:“明天夜裡就是除夕之夜了，行伍之中，難得休息，今天夜裡就當是提前過個節，好好熱鬧一下。今天夜裡盡情吃喝，明日，隨我一道追擊反賊黃巢。”說罷，眾人盡數舉杯，一飲而盡。

　　酒過三巡，大家夥話也說的開了，桌上也嘈雜起來。

　　白羽也不愛說話，自己低頭挑著吃的。

　　朱耶克用突然問道:“白羽小兄弟，為何要在甕城出手相幫?”

　　白羽被突然一問，心裡也是怔住，想了想回道:“也沒有為什麽，我只知道齊先生是忠君之人，不是自古聖賢都說要忠君愛國?我也是大唐子民，豈有袖手旁觀之理。”

　　朱耶克用突然哈哈笑道:“這道理說著簡單，卻有多少能人名士做不到。你小小年紀，卻敢舍生忘死，報效國家，真是未來可期。”

　　白羽不知道說什麽，就直接回到:“多謝將軍誇讚。”

　　朱耶克用點了點頭又接著說道:“我聽齊兄弟說， 你的功夫十分厲害。是種獨特的氣功，何不在這宴席上面表演一番?”

　　白羽心說:難不成又是要讓我和誰比武不成，怎麽去了哪都要試探功夫，這些將軍都這麽奇怪。

　　白羽嘴上問道:“不知道，朱耶將軍想讓在下怎麽表演?”

　　朱耶克用倒是與眾不同，也不說比武的話，只是說道:“小兄弟隨便露上一手就好。”

　　白羽一看不用比武，心裡一松。瞅著朱耶克用面前放在案上的酒杯，眼睛一轉，有了主意。話也沒說，直接抬起一指，一道紅光射來，這朱耶克用面前玉樽碎成幾瓣。

　　白羽這一下，倒是把朱耶存勖一驚。朱耶存勖坐在朱耶克用邊上，一見這玉樽碎了，連忙站了起來，抽出腰間寶劍，對著白羽喝道:“你要幹什麽?”

　　朱耶克用臉上也是吃驚，但片刻便就平複了，笑嘻嘻說道:“存勖，坐下，這是白羽小兄弟給爹爹表演功夫呢。這功夫真是厲害，你這功夫，足可以在我這帳下做個將軍了。白羽小兄弟，要不來我帳下帶些軍士如何?”

　　白羽說道:“朱耶將軍，若是他日大唐需要白羽，白羽自然在所不辭。可是今日，白羽身負好友所托，師傅遺命和私人仇恨，還有一件事情要做。”

　　朱耶克用回道:“既是如此，我自然也不會強人所難，來，喝酒。”

　　說罷，桌上又是喝起酒來。

　　喝了許久，白羽也不知道是什麽時辰了，頭有些暈，眼睛看的畫面都有些模糊了。齊克走了過來拍了一下白羽的肩膀，伏在耳畔說道:“跟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