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命算法 ()”

李明和王芳到了A科技，保鏢沒再跟隨。

上樓的時候，兩人才有了短暫的交流。

李明問:“你最近回過家嗎?”

“……沒。”

李明能聽出王芳撒謊。王芳會去給他做飯，不可能沒看見餐桌上的照片。鬼影在光滑的電梯門上若隱若現，李明深吸幾口氣，收斂心神，黑影又消失不見。

“我以為你會問。”

“我幫不了你，還會惹你心煩……”王芳還是問，“你，最近怎麽樣?”

李明顧左右而言他:“我搬走了，房子你租也好，賣也好，能多些收入。”

“你恨我嗎?怪我沒支持你，讓CC破產了……”

“是我自己的問題，不能怪你，你也是為家和孩子想。過日子，不可能有情飲水飽。”

王芳感慨:“謝謝理解。”

李明木然道:“我該感謝你，有事還能想到我。”

“我是真的沒辦法了，要是法院認定我們假離婚，會不會把股權收走?”

“別慌，和我去見一個人。”

王芳急道:“我只是想好好把小寶養大，不至於缺衣斷食。”

“你已經做到了。”

言下之意:帶走了股份，帶走了存款，幾輩子都能衣食無憂，自然不會缺衣斷食。

王芳紅了眼。

李明又說:“再扯這些，沒意義。”

電梯門打開，打斷了兩人的對話。兩人對視一眼，肩並肩走了出去，又變成一前一後，由李明帶著王芳，進了徐義鋒的辦公室。

李明介紹道:“徐總，這是……王芳。”

雙方相互問好。

徐義鋒點頭，邀請王芳坐下，自己坐在主位。看著王芳自然挨著李明坐下，和坐在側面的趙寬悄無聲息對視一眼，又迅速移開了目光。

徐義鋒說:“趙律師，是我們法務部和公共關系部的特約顧問，專門處理商業案件。有什麽情況，直接給他說，不用避諱。”

李明開始回憶CC科技的事，逐一分析。王芳卻幾乎沒有說話，隻適時點頭，證明李明說的對。早在李明入職時，趙寬已經做過調查，事件的經過很清楚。李明填充了細節，和結果基本能對上。

趙寬問:“恕我直言，李總，他們不準你查帳，很有可能是收尾還沒做好。當時，你身為董事長，要查帳是分分鍾的事。為什麽那段關鍵時間，你沒去?”

李明答:“事情幾天之內，全都冒出來了。以前，瑣事是董力在處理，我專心搞研發。董力隱瞞了真相，我一個人籌集資金，研發，產品又出問題，還要應對劉浩的刁難，焦頭爛額的，顧此失彼，很難查證。”

“那二位，是真離婚還是假離婚?”

王芳說:“真離婚，我不是他老婆。”

李明才補了一個字“真”，看起來有些不情願。這也能理解，畢竟男人面子還是要的，被前妻否認，心裡總不是滋味。

王芳解釋:“趙律師，我們之間感情不和，是真離婚了，並沒有轉移財產。這個，銀行流水應該查的到吧?能作為證據麽?”

趙寬問:“你最近一年有沒有大額提款?”

“給爸媽買了房子，這個不算是吧?”

“刷卡?”

“對，刷的全款，還買過理財。”

“不算漏洞，可以圓。”

王芳急道:“他們有照片。我們離婚之後，李明沒住的地方，住在我家的老房子。我去給他做過飯，他們就拍了這些照片威脅我。”

“那照片呢?”

王芳怯怯答:“燒了。”

這就有些奇怪。兩人都離婚了，只有照片，

李明也未免過於緊張。所以，兩人感情破裂是真，有利益牽扯也是真?那王芳到底是幫李明，還是幫劉浩，亦或者兩者都不幫?趙寬隱藏心緒，輕歎一聲:“按照商業邏輯，一切手段，都是為了利益。”

徐義鋒接了話:“下周CC股權拍賣，劉浩可能打股權的主意。畢竟，如果是假離婚，王芳那份，也應該記入還債資產。”

趙寬補充:“沒錯，哪怕法院通知拍賣延期，但是可以通過內部認購的方式，把王芳的股份變現。如果是低價認購，那麽，錢不夠還貸，拍賣依舊可以繼續。”

徐義鋒和趙寬搭檔多年，唱起雙簧來默契的很。目標直指劉浩，用排除法，試探王芳的心思，辨別真相。

王芳食指一動，傻眼道:“他，他想把我這份搶走?”

趙寬解釋:“僅憑照片，證據不足。上訴贏面不大，為什麽劉浩還要這麽做……除非，他掌握了關鍵線索。”

徐義鋒說:“其實，不內部消化，就走拍賣，難度也不大。法院程序簡化後，只要CC董事會向銀行提交申請，多一份股份，不過耽擱幾天而已。”

天色漸晚，沒人說話，氣氛凝重。窗外的霓虹，先後亮了起來，辦公室沒有開燈，也能看見對面的輪廓。

趙寬提到劉浩掌握了關鍵線索，引導王芳回憶細節。而徐義鋒的目光，在李明和王芳之間遊移，等著答案。

李明開口:“我的郵箱收到過董力發來的照片。後來，我調查過公司記錄，郵件是陶雯雯發的。她跟蹤過王芳，但是已經逃往國外了，警方正在追逃。”

王芳眼瞼抬了一半，又立即垂下，快的讓人以為她只是眨了一下眼，沒人發覺異常。

趙寬推測:“劉浩得利最多，有作案目的，也有作案手段，幫助陶雯雯逃跑，銷毀證據。”

李明斬釘截鐵道:“對！陶雯雯和借我錢的一個朋友有聯系！這人找過我。”

王芳驚訝:“郭享全?”

趙寬問:“郭享全找你做什麽?”

李明答:“他生意出問題，讓我幫他想辦法，我沒幫他，他很生氣，說了王芳的壞話……”

王芳說:“對，是他。我現在參與公司管理，和劉浩有往來，他還拍了我和劉浩的照片，說要告訴李明，讓李明重新分割婚內財產，敲詐我。”

李明說:“會不會， 郭享全和劉浩也認識?搭台子唱戲，故意套空我的錢，讓我沒能力應對公司的變故?”

王芳問:“你到底借給郭享全多少錢，有那麽多嗎?”

“做生意，有時候百十來萬，也能影響整個事件的走向，這很正常。”

“那他怎麽知道，幾十萬也沒人能幫你?”

曾經的夫妻目標都指向郭享全，討論的還是錢，看不出還有感情。眼見對話越來越快，還有指責意味，像要吵起來。

徐義鋒輕咳兩聲:“郭享全手上的照片拿出去，結果可能變成劉浩勾結王芳，謀奪董事長的職位。劉浩會不會只是為了轉移目標?”

趙寬說:“如果是這樣，事情可能還會更複雜一些，到底是誰在威脅劉浩，讓劉浩要棄車保帥呢?”

李明想了想:“才參合CC的人太多了。獵頭喜歡在公司挖人，薛閔然在的時候，平均一個月至少接到一次電話。研發部如果沒有保密協議，早不知道流失多少。我來上班之前，還有個做外貿的，讓董力遊說我成立新公司。”

王芳急道:“一周後就要拍賣，別糾結這個了。如果我的股份被收走，李明想回CC就難了。”

李明看向王芳，眼神複雜。

趙寬看不清真相，乾脆道:“我說句難聽的，別介意。李總重新分割婚內財產，股權也能回來，何必繞那麽大一圈呢?”

王芳急道:“錢是留給孩子的，不能動！”

趙寬便笑道:“都是為了一周後的拍賣，那我們就全力應對拍賣。不管結果如何，好像……對我們都不算壞事。靜觀其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