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商漢生問康文斌:“這導流涵管的鋼筋混凝土澆築，能不能推遲幾天完成?”

　　康文斌非常肯定地回答商漢生:“不能！一天都不能推遲！不但一天都遲不得，而且還要提前才好！”

　　商漢生道:“還要提前才好?這是為什麽?”

　　康文斌道:“啊！指揮長，還沒人向你匯報嗎?”

　　商漢生道:“是呀，還沒有人具體和我說過這件事呢?”

　　康文斌道:“該死！這是我疏忽了！指揮長，導流涵管澆築完畢後，還必須要經過一定的凝固期，才能承受頂上土石方的重壓和機械碾壓的振動呢。否則，管身就會被壓破——即使破裂頭髮絲一樣細小的條紋，將來蓄水運用時，也會承受不了庫內高水位的強重壓，導至工程報廢，從而不能使用！”

　　商漢生聽了驚問道:“這個凝固期需要多久?”

　　康文斌答:“一般需要一個月以上。”

　　商漢生道:“現在，整個前哨戰階段都只有一個月，這帳怎麽算得過來?”

　　康文斌道:“所以，這才限定在前哨戰的前十天中，必須完成這導流涵管的鋼筋混凝土澆築。”

　　商漢生道:“可是，即使在前十天中完成了，凝固期也只剩下二十天，達不到要求。這不是一個大險招嗎?”

　　康文斌連連點頭道:“是的！的確是個大險招！但是，形勢逼迫我們不得不冒險啊。所以，我們現在施工必須要搶時間，搶得一天半天，就是一個小時完成，對於保證這導流涵管的凝固期來說，也是非常寶貴的！”

　　商漢生聽了，立刻大聲叫道:“金玉龍、賀光輝！”

　　金、賀兩人高聲應答:“有！”

　　商漢生命令道:“給你兩人十五分鍾的時間，馬上分頭去通知擔負這個項目的龍沄民兵團、龍沄民兵營的正副團、營長，和他們幾個有關的民兵連長，還有木工營的營長李宏新、鋼筋連連長鄒為民，以及指揮部五科、室的全體人員——除留下值班守電話的人員外——接到通知後，統統在十分鍾之內，趕到這裡開緊急現場會！”

　　他還特地強調道:“通知他們，不許遲到，更不得缺席！違者將受到嚴厲的批評和處罰！”

　　金、賀二人答應一聲“是”，立刻跑步而去。

　　果然，在半小時之內，上述人員大都先後到來。只有指揮部少數幾個人，慢慢吞吞地姍姍來遲。

　　這時，工程科機電股的值班人員，早已奉命開動柴油發電機，亮起了電燈，將導流涵管基礎工地，照耀得通明白亮。

　　只見商漢生站在管基旁、靠山腳邊的一方大石上，神情嚴厲地質問道:“剛才遲到的幾個人，都是哪些科室的?”

　　見無人回答，他加重了語氣道:“說！”

　　見仍無人回答，他的語氣更加嚴厲了，大聲道:“還沒人回答?本人不回答，科室負責人回答！”

　　這時，方接二連三地有人回答道:“政工科有一人，後勤科有兩人，工程科也有兩人。”

　　然後，保衛科和辦公室的人先後回答:“我們沒有遲到的。”

　　商漢生又質問道:“你們接到口頭通知時，聽到了‘不許遲到，更不得缺席’沒有?”又補充道:“不許說假話！”

　　科、室負責人都回答:“聽到了！”

　　商漢生道:“既然聽到了，為什麽還有人遲到?隻當耳邊風嗎?這樣的作風，也叫‘軍事化’嗎?亂彈琴！”

　　他接著道:“叫你們來這裡來，

以為是穩坐釣魚台的?以為是來遊山玩水享清閑的?民兵師、民兵師，民兵師指揮部的人員，應當帶頭實行軍事化才是！你們可好，反而不如基層指戰員，竟這樣散散慢慢、拖拖拉拉、尾大不掉！”　　他繼續道:“人家團、營、連的幹部們，接到通知後，立刻就跑步趕到這裡！而你們卻遲到！幹什麽去了?難道你們是小腳女人嗎?你們可以搞特殊化嗎?太不像話了！”

　　他余憤未平，又道:“等這裡散會後，各科、室回去立即嚴肅地整風，十二點以前不許睡覺！保衛科和辦公室也不例外，也要整風！你們沒有遲到的，那是因為你們人少，又近水樓台先得月的緣故！”

　　他嚴肅地指出:“指揮部這個現狀，是適應不了二龍口水庫工程建設的;若不開展整風，以後必然會耽誤大事！”

　　待心情平靜下來後，他才說道:“同志們！這時候緊急召集大家來這裡，是要開個緊急現場會！有人會要問我:你瘋了嗎?這是休息的時候，你開什麽現場會，搞什麽窮折騰?我告訴大家，我沒有瘋，也不是故意要搞窮折騰。難道我不想休息，難道我不會休息嗎?”

　　當然沒有人回答。商漢生也知道不會有人回答。因此，他停了停又自問道:“那麽，我為什麽要在這個時候，召開這個緊急現場會呢?”

　　他自答道:“因為，這裡有一個大問題，事關二龍口水庫工程建設的成敗，必須要與大家緊急商議！”

　　這時，有人給他端了一杯水來。他接過去喝了一口，說道:“同志們！我們二龍口水庫大壩樞紐工程的前哨戰，遇上了兩隻惡虎攔路。這兩隻惡虎，一只是進場公路中的關刀崖工程，二是我們腳下的這項導流涵管工程。這兩隻攔路虎，都十分地凶惡，都張牙舞爪要吃人。如果我們處理不當，不能及時地將它們打死，都有可能導至我們的工程建設大失敗！”

　　他喝了一口水，繼續道:“關刀崖工程的問題，今天下午，我和康文斌等同志，已經去和那裡的同志們，商定了一套比較合理的施工方案。他們已經在按照那套方案，積極行動。估計，明天就會有好消息傳來。現在，我們需要緊急商議的，就是這項導流涵管工程了。在商議之前，我要問大家幾個問題。”

　　他略微思索了一下，說道:“首先，請龍沄的同志們回答我:完成這項工程，給了你們多少時間?”

　　龍沄的幹部們回答:“十天！”

　　商漢生又問:“十天之內，你們有把握完成嗎?具體措施是什麽?”

　　龍沄的幹部們回答:“有把握完成！具體措施、具體措施是不怕苦，不怕累，下定決心加油乾！就是日夜不睡，也要在十天之內完成它！”

　　商漢生搖頭道:“精神可佳，措施不具體，不得力！”他直擊要害道:“同志們，僅靠熱情和乾勁，這項工程在十天中，是絕對拿不下來的！”

　　於是，他又問負責這個項目的施工技術員肖天佑:“老肖，你說說看，如何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這個項目?”

　　肖天佑想了想道:“指揮長， 對不起，我還沒有想這麽多。”

　　商漢生問:“你還沒有想這麽多?那你想的是什麽?”

　　肖天佑答:“我想的是，如何按照技術規范施工，在技術上不出差錯。”

　　商漢生道:“老肖啊，你想的固然也沒有錯。但是，作為指揮部工程科一個合格的施工技術員，更重要的是，還得要多想想:這個項目如果不能如期、如質、如量地完成時，它的危害將會是什麽！”

　　他盯著他問:“你想過嗎?你所負責施工的這個項目，如果不能保質、保量地如期完成時，就會使整個二龍口水庫工程建設，陷於極大的被動，甚至以失敗而告終，從而對人民犯下滔天大罪?”

　　他平靜了一下心情，緩和了一下口氣道:“老肖啊，在上午的開工典禮上，縣委陶書記不是語重心長地對我們說:我們要以為人民服務、對人民利益極端負責的精神，來參加這項工程建設嗎?如果我們在施工中隻管技術，而不計工程的成敗，不計人民的利益，結果失敗了，那又有什麽用處呢?不但毫無用處，而且還將是極大的犯罪啊！”

　　肖天佑被商漢生說得低下了頭，答不上話來。

　　接下來，木工營營長李宏新被問到多少天能完成裝模任務，鋼筋連連長鄒為民被問到多少天能完成安筋任務時，都因心中無數，結結巴巴地回答不出來。

　　要知商漢生如何解決這一難以解決，但又必須解決的問題，請看下一回:方案八句順口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