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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源兒女傳》第19回 大凡姓名有學問
  話說金、李二老只顧喝酒閑扯,把為狗兒取名的事兒,就像忘記了似的。良久過後,忽聽“叭”的一聲響,只見李先生將杯子往桌上一頓,酒從杯中蕩了出來也不管,口中叫道:“有了!”

  金掌團見他興奮的樣子,心中明白他是怎麽一回事,嘴裡卻問他:“有了什麽了?”

  李先生笑答:“有了名字了!”

  金掌團問:“叫什麽?”

  李先生答:“金宏禹!”

  金掌團一聽笑了,問:“有講究麽?”

  李先生答:“怎麽沒有?有!”

  金掌團道:“說來聽聽。”

  李先生道:“先為我滿滿地斟上酒來!”

  金掌團果然斟滿了酒,二人均暢飲了一大口。

  於是,那李先生娓娓地說道:“一個人的名字,不過是個代號罷了,不管叫個什麽都行;什麽貓兒、狗兒、張三、李四、王五、劉六都是可以的。偏偏的,中國人取名,卻有那麽多的講究。名中有包含志向的,有希圖富貴的,有點明出生時間或地點的,有按五行缺什麽就補什麽的,等等,等等,層出不窮。我最厭煩這一套了。可今日要給我們這孩子取名,可就不能草率了,必須得鄭重一點才好,也得寄托一點什麽才好。”

  金掌團笑道:“老夥計,我們今日的話,只怕說過一羅筐了,但沒有幾句是中用的。你剛才這幾句,就像釀酒一樣,開始出味了。”他舉杯相邀道:“來,我們好生喝一口再說。”

  於是,他二人都端杯喝了一大口。

  俗話說,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這金、李兩位老人,酒是越喝越有味,話是越說越投機。

  那李先生放下酒杯,看看外面,見沒有外人來,便歎一口氣,低低地說道:“老夥計呀,這近百年來,我們中華民族是國弱民貧,老被別人欺負,內憂外患,一重不了一重。如今,聽說賀龍、肖克要打回來了,共產黨要掌管天下了。假若這是真的話,那就是要換朝換國了,那就是中華民族要複興了!”

  他頓了一下又道:“你我這些人是老了,不中用了;但孩子們正逢其時,是趕上了好時代啊!他們將來得要為民族複興,為國家強盛,為老百姓過上好日子,肩負重任,出把力氣才是!所以我想,如今要給這孩子取名,就得要把我們的這種寄托和希望,包含在其中才好!”

  金掌團聽了,將李先生的肩膀一拍,叫道:“老夥計,不愧是老朋友!你這話說到我心裡去了!”

  李先生聽了老朋友的讚揚,越發興頭起來,說道:“老夥計呀,你是知道的,我一不信神,二不怕鬼,三不巴結權貴,也不畏懼權貴。但我一生敬佩三位古人,那就是聖人堯、舜、禹。這是因為,他們為我們華夏付出甚多,貢獻頗大;故五千年來,炎黃子孫都忘不了他們,銘記著他們。”

  金掌團笑道:“所以,國人一直敬奉他們,有志者也效仿他們。”

  李先生搖著頭說:“敬奉也好,效仿也好,他們的人是誰也學不像的,因為時代不同了。但是,他們的精神是可以學習的,是需要弘揚的,即使學習、弘揚得一二分、三五分也是好的。比如,”

  金掌團問:“比如什麽?”

  李先生說:“比如大禹為了治水,三過家門而不入的舍己為公精神,改堵為疏堵結合的科學治水精神,前仆後繼忘生死的奮勇犧牲精神,歷十三年而成功的堅忍不拔精神,為民著想為民行的為民服務精神,

就是國人應當永遠傳承和弘揚下去的華夏民族精神啊。從大禹身上所體現出來的這種優秀的、寶貴的華夏民族精神,我稱其為大禹魂。”  金掌團心有靈兮一點通地說:“所以,你就給這孩子取名‘金宏禹’?”

  李先生笑道:“正是!”又問:“老夥計,你說要不要得?”

  金掌團也不回答,未等他的話落音,便一把拉過狗兒來道:“孩子,來!快謝過李爺爺!快給李爺爺磕頭!”

  狗兒聽了,便乖乖地向地上磕下頭去。

  李先生見了,一把拉住狗兒,連連說道:“不用,不用!取個名字罷了,還不知他將來長大了,滿意不滿意呢,又何需磕頭行大禮?”

  金掌團道:“他怎麽會不滿意?興許,這個名字會讓他終身受用不淺呢!”又道:“你不讓磕頭,那就行個鞠躬禮吧。”說著,便拉著狗兒來行禮。於是,懂事的狗兒,恭恭敬敬地向李先生行了三個鞠躬禮。

  這時,天色已經不早,李先生也顯出幾分醉意,滿面春色而去。金掌團祖孫兩個送出禾場外。從此,狗兒便有了大名金宏禹。

  這年秋末,仙源解放了。山陽鎮上,人們歡天喜地,熱烈慶祝。那扭秧歌的,踩高蹺的,舞得興奮不已。那玩龍燈、獅子燈的,玩得活靈活現。其中夾雜著鑼鼓聲、鞭炮聲,響得令人耳朵嗡嗡地鳴叫。

  那山陽鎮,位於沅水中遊北岸支流燕溪河的上遊。它是山陽鄉政府的所在地。

  山陽鄉是個丘陵鄉,其東南部為淺丘地,西北部為深丘地;其東西向的沿河中線地帶,則是河谷平地——長約十七、八裡,平均寬約三、四裡,且上窄下寬。全鄉有水田三萬余畝,還有旱地、坡土數千畝;盛產水稻、紅薯、各種豆類等糧食作物和棉花等經濟作物;山陽大種雞和山陽黑豬,是其特產。全鄉有戶籍數千,人口兩萬有余;離位於東南面的仙源縣城三十余裡,交通比較方便。

  山陽鎮的北面,有一條東西向的山嶺,名叫獅王嶺。它連綿起伏,長約十余裡。其中,有四座高矮不一,大小、間距不等的山峰;從西到東,分別叫做青羊山、獅王山、雷神山和望月山。這四座山,座座都有傳奇故事。

  這十裡獅王嶺的南麓及其延伸到河邊的平地,位於上面的一大片叫做黃土坪,位於下面的一大片叫做太陽坪。獅王的北面山腳下,又有一條小河,是燕溪河上遊的一條較大支流。這條支流的北面,是一條十余裡的大溶。這十裡大溶,及其二面二往的壪壪堉堉,也有兩大坪:上面一帶叫做青羊坪,下面一帶叫做望月坪。

  解放前,這獅王嶺南、北二面的四坪,都屬於山陽鄉的四個保。解放初期,縣以下設了區;原山陽鄉及其鄰近的四個鄉,為仙源十八區。區以下仍設鄉,但規模比原先小多了。因此,獅王嶺下二面的四個保,都改名為村,合為一個鄉。因其四個村的村名末尾,都是一個坪字,所以叫做四坪鄉。

  這四坪鄉中間,雖然隔著十裡獅王嶺,但其四峰之間,都有山堉和山凹相通,也算是連成了一個整體。

  仙源縣一解放,四坪鄉就成立了鄉農會,同時還成立了鄉民兵隊。金宏禹的爹金茂生,擔任鄉農會主席兼鄉長。在上級的領導下,他們的工作開展得井井有條:

  第一步,減租減息。即將地主、富農的收租額,先實行“三五減”,即減少百分之三十五。這對廣大租佃戶和貧農,是一個很大的獲益。然後,又實行“二五限”,即將地主、富農收租額剩下的百分之六十五,再限收其百分之二十五,由鄉農會掌管使用。這樣,鄉農會便有了活動經費。

  第二步,清匪反霸。湘西北地區,匪患是幾百年的積病。國民黨潰敗之時,又有組織地留下了不少潛伏人員;再加上地方上的惡霸地主,其勢力也不小。因此,清匪反霸是一項非常艱巨而繁重的任務。

  第三步,土地改革。即沒收地主、富農等所佔有的大量土地,按人口分配給沒有、或缺少土地的貧雇農和下中農。土地改革,是一件中國農村帶根本性的大事情,是否成功,關系到革命的成敗。

  這三大任務,四坪鄉都開展得比較穩妥,完成得也比較順利和圓滿。但在清匪反霸運動中,卻發生了一件當時雖然顯得不是十分激烈,過後卻是心驚肉跳、非常後怕的事情。

  話說那四坪鄉望月村,有一戶姓賈的大地主,佔有田一千多畝, 山林數百畝。其戶主叫做賈天成,是原山陽鄉國民黨黨部書記兼鄉長。此人善觀時風,心多機變。當省城國軍和平起義,解放軍部隊開始西進之時,他便向我剛剛成立的仙源縣縣委、縣政府投誠,並自動宣布退出國民黨組織和偽鄉長職務,回到望月坪務農;同時,出資兼辦白雲寺小學。

  一時間,這賈天成獲得了開明鄉紳和進步人士的稱號。可是,僅僅過了半年多,他卻被區中隊擒獲;不久,便被縣人民政府鎮壓了。這又是為何呢?

  原來,這賈天成“開明、進步”是假,不過以此為外衣,便於暗中開展反革命活動罷了。當時,他見廣大農民在鄉農會的組織下,大張旗鼓、熱火朝天地開展減租減息和清匪反霸運動,並開始籌備土地改革,心中充滿反感和仇恨。

  正當此時,縣內二區傳來那裡的“反共救國軍”,血腥襲擊區政府和區中隊的消息。同時,國民黨仙源潛伏組織,也派人秘密來山陽,聯絡賈天成;命令他秘密組織“鏟共團”,並聯絡殘余土匪,伺機攻打區政府和區中隊,同時殺害四坪鄉鄉農會幹部及其家屬。然後,潛入雲霧山中隱藏起來。

  其目的有兩個:一是打壓共產黨和人民政府組織領導的、農民開展翻身鬧解放的勢頭。二是組織和壯實其反革命隊伍,伺機迎接美帝國主義發動第三次世界大戰,配合蔣介石反動派反攻大陸。

  早就蠢蠢欲動的賈天成,接到他主子的命令後,便積極地暗中開展反革命活動。

  要知其反革命活動結局如何,請看下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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