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幾天的大雨衝刷把灰蒙色的平州市洗刷了個乾淨,東街小學上方的小彩旗也輕盈飄逸。
左昭背著書包手裡緊緊攥著鉛筆盒,向著校門口大步奔跑。
鈴鈴的下課聲響起,同班的班霸王琦看到左昭先跑出了門口,立馬帶著幾個孩子追了過去。
笨重的書包壓的左昭氣喘籲籲,回頭看去王琦已經拽住了他的書包,怒氣衝衝的指著左昭罵道:
“你這個狗東西跑的還挺快,累死老子了,把卷筆刀給我!”
左昭雙手背在身後,握著鉛筆盒絲毫不打算放手,盡管努力掙脫束縛,胖胖的王琦的力量還是偏大最終搶到了鉛筆盒。
打開些許有點生鏽的鐵製鉛筆盒,裡面的鉛筆橡皮撒了一地,地面上一堆半截的鉛筆和殘缺的橡皮裡赫然出現了一把小刀。
“好啊左昭,你盡然往學校裡帶小刀,我要告老師!你完蛋了!”
王琦彎下腰撿起小刀就和其他的孩子跑掉了,還不忘回頭吐舌頭做鬼臉嘲笑左昭。
望著已經跑遠的王琦和其他孩子,左昭蹲在地上用通紅的小手拾起來自己的文具,整個鉛筆盒裡沒有一個完整的鉛筆。
被別人踩斷的自動鉛筆不舍得扔,因為這是奶奶買的唯一一支,就連像皮都是超市贈送的,而剩余的一半已經被壞孩子掰斷放進左昭水瓶裡了。
回到家中的左昭看到奶奶正在做晚飯,自己一個人去廁所裡倒掉水瓶裡的橡皮水。
在臥室裡用膠帶粘住了自己的自動鉛筆,然後粘住被撕壞的課本頁。
“昭兒,吃飯啦。”
奶奶在臥室門外張羅著飯菜,把左昭的飯菜和爺爺的飯菜端出來後又去廚房忙碌了。
“奶奶,出來吃飯先別忙了,我和爺爺都在等你了。”
飯桌上新炒了土豆絲和小炒肉,米飯是昨天剩下的做成了蛋炒飯,還有熱乎乎的小米粥,稱不上豐盛但卻很洋溢著幸福的味道。
收拾好廚房後爺爺奶奶和左昭一起吃著晚飯,他從來不會和奶奶提起自己在學校裡的不愉快,最開心的日子就是和爺爺奶奶在一起的時候,可以忘記所有的不開心。
吃過晚飯寫完作業整理好書包後,左昭和以前一樣躺在床上看向外面的天空,好久好久平州的上空都沒有星星了,霧霾已經籠罩了一切。
小孩子的睡意永遠來的那麽快,左昭很快睡眼朦朧緩緩閉起了雙眼。
就在這時窗戶外的天空忽然顯現出一顆璀璨的光芒,像星星一樣閃耀。
這顆星星好像越來越大,像一顆鳥蛋一般大的時候忽然消失了。
七彩斑斕如彩虹一樣的光芒突然射入左昭的臥室,這道七彩精光直入他的額頭中心,不到一個眨眼間就消失不見。
緊接著左昭的雙眸突然瞪的很大很大,但卻絲毫沒有醒來的意思,鼻孔處鮮血慢慢流出持續不斷。
十一歲的小腦袋就在此刻承受了兩千多年的記憶,二十九次輪回重啟重生,裁縫、農夫、漁民、丞相、戰將、佔卜師、法醫、機械師……
最重要的就是打造“長生庫”———詭籠當鋪,其當鋪背後的科技實驗室足以匹敵一個國家的科技王朝。
整整絲毫不差的七十六種人生、分離、重生、悲歡離合!全部映入左昭的小小腦海。
每個曾經熟悉的人名一字字喚醒著沉睡的他,對於這一刻痛苦已經是個名詞。
被背叛被屠殺,嗜血如飲水,
從來逃脫不出孤兒的命運沒有感受過親人的感受,像詛咒一樣的命運自殺也無濟於事。 電影一樣的畫面接連不斷的持續了一個晚上,鼻血染紅了整張被單,眼睛裡充滿了通紅的血絲。
誰也不知道就在今晚,那個曾經建立農耕社會、科技潮流、可以掌控時間、佔卜未來的男人又蘇醒了。
若不是奶奶發現七點半了左昭還沒從臥室出來,左昭差點就直接進入下一個輪回了。
躺在醫院病床的左昭沉睡了一周的時間,奶奶和爺爺頭髮更白更憔悴了,他們真的很害怕這唯一的孫子就這樣可憐的先離開,白發人送黑發人他們十萬個不願意接受。
送來醫院的第一個早晨已經失血百分之三十了,危在旦夕,第一時間輸血勉強維持住了生命體征。
不吃不喝的左昭連續的輸血和營養液抽空了爺爺奶奶老兩口唯一的積蓄,要是左昭還醒不來就只能轉到家裡治療了。
就在奶奶正準備和爺爺換班照顧的時候,左昭眼睛緩緩睜開了,看了看自己的小手,再看向病床上的爺爺奶奶心裡酸酸的。
“江悠悠……”
“有命,屠也……”醒來後他呢喃著幾個名字。。
“又一次蘇醒了嘛,可惡!這世界已經完全病態了,肮髒的世界終會走向末途……佔卜珠怎麽會預測有誤,第一次出現這種情況。”恢復前世記憶的左昭這時候內心深處百感交集。
“害我心愛的人死去,摯友含冤入獄,不論你是誰我會把害我的人從人群中抓出來。”小拳頭緊緊攥住心中暗下決心。
左昭的眸子再也完全看不出昔日的懦弱無能,自信和凌厲的目光難以掩蓋,從此再也沒有被欺負的左昭,只有重生重啟回憶起前世今生的“超級”左昭。
“奶奶,爺爺,我沒事別擔心我們回家吧。”左昭醒來的第一句話就是告訴爺爺奶奶自己身體很棒,讓他們放下這顆懸著的心。
“傻孩子你可算醒來了,別說傻話你身體還沒好,等你健健康康了,奶奶就帶你回家吃你最愛吃的肉丸子。”
奶奶一展愁眉捏了捏左昭肉肉的臉蛋,這麽多天了寶貝孫子終於醒來了,心裡踏實了不少。
說著左昭就跳下床,在地上蹦了蹦證明自己身體很棒不需要住院了,懂事的左昭蘇醒後也明白了那些塵封的事情,七年的噩夢只是前世的記憶片段,現在也終於拚湊到了一起。
病房外主治醫生帶著三三倆倆的實習生正在查房,看到這時在地上的左昭活蹦亂跳吃驚不已,這完全不符合現代醫學邏輯啊,他不是腦損傷失血過多嗎!
“十八號病床的小孩是腦皮層外損傷吧,小劉你幫我查一下。”
馬醫生摘下聽診器,放在左昭胸口處聽到心跳聲非常平穩。
“馬主任,是腦皮層損傷性患者。”實習生小劉翻閱了病房記錄說道。
再次確認後,顛覆了馬主任的三觀,從醫幾十年從沒有見過恢復速度如此迅速的患者,即使是小孩子恢復能力強也沒法做到完全如初。
“左昭小朋友,你現在感覺頭痛嗎?”
“不痛了。”
左昭清楚的知道前世被所謂的科研組織抓去當小白鼠的經歷,不想多說一句話。
“你們下去好好研究一下這位小朋友的病例, 當作你們這周的課題。”
“你們知道為何這位小朋友忽然失血過多?這就是你們研究的側重點。”
馬主任對著幾位實習生講道。
“因為大腦神經外部皮層受損,而這部分受損區域是掌控記憶的,主任是不是覺得像極了一個幾十年的記憶一下子注入了腦部,導致承受不了刺激所造成的傷害,所以失血過多。”
左昭早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感受,加上曾經法醫的經歷對自己的情況簡直了如指掌。
“對!對!對!小朋友你是聽誰說的?敢問奶奶家中是不是有人從事醫學,這可不是一般人能看得出。”
馬主任顯得格外激動,本來自己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定論,聽左昭這麽一說現在非常的確信。
奶奶也根本不懂在說什麽,只是被孫子的小手拽了拽衣角便領會了意思,嘴上答應著:“是啊,孩兒他爸是醫生所以我們都已經知道了。”
“那醫生我們可以出院了吧,你看我現在已經恢復了,而且爸爸也是醫生家裡治療更加方便一點。”左昭趕忙撒謊道。
他怕自己再次落入實驗組織的圈套就撒了謊,從小和爺爺奶奶相依為命哪有什麽爸爸,只是誰能知道這醫院沒有保民科研組織的人。
其實奶奶心底裡清楚,左昭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但是她永遠相信眼前的孫子還是她最心疼的那個,所以選擇無條件的寵愛。
“當然,下午就可以辦理出院手續了。”
說完馬主任繼續帶著實習生查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