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新兵連剛進行了改革,解放軍的新兵連從三個月直接變成了六個月。
不過武警部隊依舊是三個月的新訓期。
這三個月裡,新兵們要學會隊列、擒敵、警棍盾牌應急棍、戰術、射擊、勤務。每個大科目最後都要進行全團會操,檢驗訓練成果。
日子一天天過去,隊列訓練終於接近了尾聲,新兵們非常高興,等會操結束以後就代表著再也不用練枯燥乏味的隊列,轉入新的訓練科目。
會操前一天晚上,李紳把一排的幾個班長集合起來。
李紳問:“你們幾個都沒問題吧。”
“這個...問題倒是不大,就是...”
幾個班長似乎不是很有底氣。
“就是什麽?萬一會操剛好抽到你們幾個拉稀了,到時候上去可不是給一排丟人,那是在全團面前給大隊丟人!我不管,你們今晚想辦法,把士氣給我動員起來,明天萬一不幸被抽中了,千萬不要給我弄岔劈了,明白嗎?”
幾個班長面面相覷,頓時感覺壓力大如山。
就班裡那勉強湊合隊列水平,再加上第一次在全團面前亮相,難免會緊張,一緊張就容易失誤。尤其是三大步伐,因為要整齊劃一,只要有一人緊張失誤了,那會直接影響到整個班。
知道班裡這些家夥關鍵時候會掉鏈子,包括陳志軍在內的幾個班長只能默默祈禱,會操的時候千萬不要抽到自己的班。
第二天下午起床後,會操準時開始。
每個大隊都有幹部在指揮現場隊形,上千人的隊伍絲毫沒有混亂的跡象,幾個大隊搬著小板凳整整齊齊圍坐成一個方形,用人圍出來的區域就是會操區。
會操的出場順序和班級由團長親自組織,每個大隊的大隊長采取現場抽簽的方式確定。
“B大隊一排三班、三排二班做好準備。”
陳志軍徹底松了一口氣,總算逃過一劫,不用在那麽多領導面前丟人了,接下來安安靜靜坐在那裡當好觀眾就行了。
“單個軍人隊列動作,第一個內容:稍息、立正、跨立。”
前面的班級在進行會操,領導坐在台上觀看,洛天宇卻坐在下面有些昏昏欲睡。
下午的太陽有點毒,曬在人身上有種特別瞌睡的感覺。洛天宇這幾天的睡眠質量不是太好,每天五點半就要起床他忍了,睡他身邊的歐陽子龍大晚上更是折騰人,那呼嚕聲一直在洛天宇的耳邊綿延不絕。最後實在無法忍受了,洛天宇差點沒忍住把自己膠鞋裡的臭襪子塞歐陽子龍嘴裡去。
再加上下午剛起床,整個人本來就是迷迷糊糊的,往小板凳上一坐更是瞌睡。他眼睛微閉著,不一會兒就進入了狀態。
本來睡得還挺香,但是這樣坐著睡有一點不好,睡著了以後沒法控制自己的腦袋往下掉。(中學時代那些上班主任的課還敢坐著睡覺的狠人,應該能理解我寫的東西)
洛天宇漸入佳境,短短幾分鍾甚至還做了一個夢,睡的正香的時候頭猛的往下一沉,整個人瞬間清醒過來。
但是這種清醒持續了沒一分鍾,瞌睡蟲再次上頭,坐在小板凳上開始點頭。不僅僅是點頭,身體晃動的幅度越來越大,最後一個沒坐住,“啪”一下從凳子摔到地上摔了個狗吃屎。
雖然說現在有一千多號人,但是部隊組織這種團級別的集會一點都不含糊,每一排每一列都是整整齊齊的,並且每一列之間都留了不小的空隙。
所以洛天宇從整整齊齊的板凳方陣上摔下來,領導在台上一眼就看得清清楚楚。
“那個新兵,你怎麽回事!”團長直接用話筒詢問,此時的洛天宇已經清醒了,他的內心是崩潰的。
不過洛天宇對於這種尷尬場合腦子倒也轉得快,情急之下居然想出了應對策略。
這種時候肯定站不能起來了,只能“碰瓷”。
總不可能傻乎乎站起來,拍拍身上的灰:“不好意思啊剛剛睡著了,沒事,你們繼續會操,不用管我。”
那絕對全團出名了。等新兵連結束後,各大隊的新兵們回到各自所屬的支隊,一傳十十傳百,全總隊都知道新兵連有這麽一個二楞子,會操的時候睡覺從凳子上摔下來,被團長逮了個正著。
像洛天宇這種滿肚子小聰明的人,不至於蠢到這種地步。
洛天宇乾脆把戲演到底,往地上一躺就不動了,嚇得旁邊的新兵趕緊跑來扶他。
“洛天宇,你怎麽回事!”陳志軍急匆匆跑來,看到躺在地上如死狗一般的洛天宇,嚇出了一聲冷汗。
“班長,他...他流血了!”
“閉嘴,我他媽的看不到?”
黃土地染上了不少鮮紅的血液,李紳這時也趕來了,看到這一幕也是心中一驚。
“沒事,是鼻血,趕緊送醫務室。還有沒有意識?”
“洛天宇?”
見他遲遲沒有回應,陳志軍急了。
戲演得差不多了,洛天宇裝出奄奄一息的虛弱聲音:“班長,我頭暈。”
李紳摸了摸洛天宇的額頭:“不會是中暑了吧,先送醫務室再說。”
......
醫務室裡,一個女軍醫正在用冰袋給洛天宇降溫。
“他沒什麽問題吧。”
陳志軍見到洛天宇慢慢恢復了正常,總算松了一口氣。
“醫生你好,我是B大隊一排四班的班長陳志軍,我的兵還在那邊,我得先走了,待會再過來。”
女軍醫點點頭:“估計沒什麽大問題,可能就是初到部隊有點水土不服,留在醫務室休息一會就沒事了。你先走吧,有情況我再通知你。”
見陳志軍離開了醫務室,一直在提心吊膽演戲的洛天宇才徹底松了一口氣。總算靠碰瓷蒙混過關了。
其實流鼻血是他意料之外的事,可能真的是軍醫說的那樣水土不服,再加上天氣乾燥有點上火,流鼻血也是非常正常的事。
洛天宇這下才注意到這個女軍醫,眉清目秀,是一個顏值非常高的短發小姐姐。
嗯?有點眼熟。
蘇櫻潔,中尉警銜。
這是洛天宇從女軍醫的春秋常服上獲得的信息,她的胸前還有一排資歷章,洛天宇看不懂那玩意。
“你是...中秋晚會的主持人?”
蘇櫻潔算是默認了。
“小姐姐,你軍校畢業的?”
雖然蘇櫻潔掛著一毛二的銜,但是洛天宇對她並沒有那種對待幹部的敬畏之心。
軍醫就是軍醫,而且還是個女的,雖然和李紳一樣掛著一毛二的銜,但是沒有什麽實權。
蘇櫻潔在洛天宇看來就是個可撩的對象。
“把你的鼻血擦乾淨再說話。”
蘇櫻潔扔了一包抽紙給洛天宇。
“哦哦。蘇軍醫你好,請問我的身體有什麽問題嗎?”
洛天宇明知故問,語氣中帶著一種調戲的意思。
“我看你腦子有問題!”
蘇櫻潔聽出了洛天宇那層調戲的意思,難免有些生氣。我再怎麽說好歹也是個幹部,你一個新兵蛋子敢這樣和我說話?
洛天宇有些尷尬,沒有再說話,怕引起她的反感。
沒過多久陳志軍回來了,除了班長,團裡兩巨頭之一的政委居然也來了,後面還跟著好幾個級別不低的幹部。
洛天宇傻眼了,我不就碰個瓷流順便流個鼻血麽, 何德何能讓政委親自來看望?
蘇櫻潔“唰”的一下站得筆直,給政委敬了個軍禮。
“政委好!”
政委回了個禮,直徑朝著洛天宇走來。
“小蘇。”
“到!”
“他怎麽樣了?”
“報告政委,這個新兵只是略微有點中暑,再加上水土不服,現在休息一會已經好很多了,基本上沒什麽大問題。”
“我們一定要關心關愛新戰友,尤其是剛到部隊的新同志們,在各方面一定要照顧好。班長你明白嗎?”
“是,政委!”陳志軍用非常標準的軍姿站在一邊,偷偷松了口氣。還好這家夥沒什麽問題,只是流了點鼻血,不然陳志軍作為班裡新兵的第一責任人,出什麽問題政委親自來問責,這誰扛得住啊。
其實政委親自來醫務室看望洛天宇,並不是說洛天宇有多麽金貴,更多的是出於其他考慮。
團長是軍事幹部,而政委是政工幹部。
作為新兵連的政委,關心關愛新兵也是政治工作的一部分。
政委在關心洛天宇的同時,一個手持專業攝影設備的士官“哢嚓哢嚓”拍了不少照片。這些照片被篩選後會上傳至武警部隊內網的新聞網頁上,標題大概是“A總隊新兵一團政委關心中暑新兵”之類的,在場所有的幹部都明白,拍照片才是政委此行的真正目的。
不過洛天宇作為一個新兵蛋子,他壓根就不懂這些政治工作的套路,感動得稀裡嘩啦,以後再也不當演員了,否則太對不起政委對他的關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