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爺點了點頭,吩咐一名捕頭回府去把馬老爺帶過來。
馬老爺作惡多端,普通百姓們一見到他的模樣就十分恐懼,仿佛是看見了一隻食人老虎。
但現在這隻老虎的利爪和尖牙都縣令大人給打斷了,師爺害怕把馬老爺關在牢房後,那群殺死馬公子的瘋狂囚犯們會直接把馬老爺也弄死。
因此他昨晚將馬老爺綁在了府裡的一根梁木上,並且叫兩三名捕快進行看守。
“好的師爺。
不過昨晚我們抓到了一個偽裝成送菜的刺客,進入縣令大人臥室企圖行刺。
但被縣令大人準備的陷阱兜住,他昨晚被抓住後不停狡辯說自己夜裡潛入是想保護縣令大人的,是不是也要一起帶過來。”
老爺準備的陷阱?
師爺短暫的錯愕了幾秒,他對此並不知情。
不過還是對著捕頭點頭。
“一起帶過來吧。”
街上靜悄悄的,一個行人也沒有。
所有居民都躲在房屋裡,畏懼的看著郭北縣中心處。
縣令大人抓到馬老爺的消息已經傳開了,但他們並沒有如同之前縣令大人鏟除千年樹妖那麽興奮。
馬老爺已經在他們頭頂上壓了不知道多少代,即使現在將馬老爺給摘走了,他們也依舊感到恐懼。
高台上放了一張椅子,蘇鳴按照師爺教的姿勢,氣勢坦然的坐在了上面。
在加上官印所帶來的氣勢支撐,周圍的捕快們也都挺胸抬頭,正氣凜然。
很快,低著頭戴上面具,神色萎靡的馬老爺跟另一個渾身髒汙的人給捕快們帶上了高台。
“跪下!”
隨著捕快們的大喝,馬老爺被重重的壓跪在了地上。
不過那個給捕快們帶過來,渾身髒汙的人卻在不停地掙扎,並且朝蘇鳴這邊激動大喊。
“縣令大人,是我啊,我要舉報!我要揭露!”
聽著那滿含冤屈的聲音,蘇鳴有點懵,他讓捕快把這人帶到了自己面前。
聽著一旁捕快解釋這人從自己臥室裡抓到,蘇鳴有點心虛,怎麽還真有人中自己的陷阱啊,不過他強撐著保持一副鎮定自若的姿態。
“縣令大人,是我,您還認識我嗎?我是馬家的總管啊、徐總管啊!”
此時跪在蘇鳴面前的男人急迫說道,同時他抬手不斷將遮擋在臉前的長發撥開,露出那張神情激動的臉。
“徐總管,你有什麽冤呐,昨晚夜訪我臥室該不是討口水喝的吧。”
蘇鳴語氣帶著幾分譏諷的說道,曾經前身見馬老爺時,同樣也見過面前這位徐總管。
而不遠處跪在地上,一直低著頭的馬老爺目光也看好奇的超這邊看來,臉上戴著的面具將他面孔的醜惡遮掩。
“縣令大人,您真的冤枉我了。其實昨天晚上我偷偷到縣衙裡的目的是良心發現,為了揭露馬老爺罪行的。他走私等各種違法行為的帳目我了然於心……”
徐總管神情激動的說著,同時還直接將馬老爺每一筆違法收入分毫不差的背了出來,看樣子他先前打算潛入縣令府時,也做好了自己萬一被發現的完全準備準備。
老狐狸……
蘇鳴嘴角忍不住一抽,由於昨晚馬家給土匪一把火燒了,裡面什麽帳目都給統統燒盡。
如果徐總管背出來的是真的,那麽只能說明他是在之前就背好了的。
“馬老爺,徐總管念出來的這些帳目你怎麽看。
” 等著徐總管背完後,蘇鳴嘴角帶著一抹玩味的看向跪在地上馬老爺。
按照前身的記憶,這位馬老爺可是常常在自己面前驕傲的稱呼,自己這位徐總管可是盡忠盡職。
原本一言不發的馬老爺突然仰天大笑了起來,淚光不斷的向外流著。
樹倒猢猻散!
他這輩子終於知道什麽叫樹倒猢猻散了啊!
因為沒有確切證據,最後蘇鳴叫捕快們把徐總管關入了大牢裡。
一天很快過去了,師爺待了會就馬不停蹄的去忙活公務。
而蘇鳴和燕赤霞兩人卻是在高台上一直從初陽站到了黃昏。
然而這一天的時間內,並沒有一名百姓願意上台來指認跪在台上的這些人罪行。
蘇鳴坐的腿腳酸軟,若不是他修煉軍體拳提升了自己體質,不然根本熬不住一天。
把馬老爺這些人放在一個顯眼的地方讓民眾指認罪行,是他向師爺提出來的。
作為一名曾生活在民眾們從反抗之中建立起來的國家,他對於民眾的火焰還是有些認知。
這個世界的王朝雖然有著高強實力,能夠死死壓住反抗軍,保王朝千年不隕。
但從出現起義軍的苗頭來看,還是有一群願意用自己生命去撲滅火焰的‘飛蛾’。
因此他才做了在這個王朝裡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大膽想法。
不過現實卻是百姓們大早上看見貼的公告後,都害怕的躲在了屋裡,一天都沒有出來過,就那麽眼巴巴的跟蘇鳴他們乾熬。
原本就對蘇鳴這種做法保持懷疑態度的師爺開始有些慌了。
按照蘇鳴的想法,高台上的財主們必須有百姓指認出其罪行才能夠斬立決,那萬一百姓們真的已經打心裡害怕這些財主了,永遠不指認他們罪過怎麽辦啊!
畢竟那幾具士兵們的屍體還暴屍在高台上, 這些守城士兵們是由百姓們中的年輕人組建而出的,是一種勞役制度。
本身就屬於無償的工作。
如果是時間已久,這些屍體腐爛了,那麽可能百姓心中建立恐懼的念頭,以後又有那個年輕人敢接受這種連死後都要曝屍的可怕差事,這反而會事得其反。
即使已經按照了縣令大人吩咐,從這群富商家中收繳的錢財裡拿出幾百兩作為死去士兵們家裡的安家費。
但那也只是對個別幾家人的安撫,對於其他沒有接受到恩澤的百姓們而言,這又有什麽意義呢。
第二天,高台上已經跪了一整天胖子們開始有點氣息萎靡了,甚至有幾個人已經陷入了昏迷中,但又給捕快們一盆水潑醒。
然而街上靜悄悄的,涼風肆意的在道路上來回刮過,公告欄上昨天新帖的紙嘩啦啦響著。
原本熱鬧的郭北縣此時卻靜悄悄的,每一家都門房緊閉,那群一手拿著刀一手拿通緝令,到處抓捕犯人的凶惡俠客們也消失不見。
躲在房間裡的他們很想推開門,走上高台,把自己多年遭受的壓迫,甚至幾代人遭受的壓迫都大聲的跟縣令大人宣泄而出。
但他們不敢,一種來自本心的恐懼默默包圍著他們。
或許以前以前的生活確實十分糟糕,但對於他們而言,那是熟悉到已經適應了的以前。
而現在要做的卻是改變曾經的一切,去殺死自己在生活已經奉為神明的這些蛀蟲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