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魚類每天在水裡這麽快活,我漸漸松懈下來,興奮的秀起了花樣游泳,小粉回望了我一眼,然後又無奈的轉過頭去。
我正意猶未盡,突然,一股嗆鼻的味道讓我立刻警覺起來。果然,小粉也放慢了速度,我連忙遊上前去,小粉對我做了一個“小心”的手勢,我馬上從背包裡摸出匕首,小心的跟在小粉身邊。
水質變得越來越渾濁,遊在前面的那四個人,現在也只能模模糊糊看到個輪廓。
周圍這股令人作嘔的味道,就像是被吃剩下的食物所發出的腐敗味。我們此刻,如同是泡在一堆余食贅行之中,想到這裡就覺得渾身不舒服,一刻都不想再呆下去了。
我慢慢向小粉靠去,想尋求一點安全感。
這時,我的余光忽然掃到一個巨大的黑影,從小粉身旁一閃而過。我迅速舉起匕首,小粉也在同一時間轉過身去。
看那黑影的大小跟一隻成年鯊差不多大,我心一提……不會是我剛剛在幻覺裡看到的那隻巨齒鯊吧?想想又覺得沒道理,我怎麽會在幻覺中預見未來會發生的事?
霎時,我手中的繩管突然一緊,一個力量將我快速向前拉去,我一下撞在了小粉的肩膀上,隨即身後一股急流湧竄,回頭看到那個黑影,快速的從我剛剛在的位置遊了過去。
我還沒反應過來,小粉一把搶走我手裡的匕首,一個轉身就刺了過去,一聲刺耳的尖叫讓水底不再靜默。
抬眼望去,只見那匕首剛好刺中了那東西的眼睛。小粉依舊緊緊的握住刀柄,為了看明白這到底是個什麽東西,我慢慢的向後退去。
當我看清楚它的全貌時,頓時震驚的說不出話來——這是一隻三眼巨齒鯊,跟我在幻覺裡看到的一樣!
那巨齒鯊不停的張合嘴巴,我發現小粉比它的一顆牙齒沒大多少,而剛剛看到的那個黑影很可能只是它的尾鰭......
巨齒鯊用力的甩著頭,在繩管另一端的我因為沒有著力點,被那畜生甩的七葷八素,正巧又被什麽東西打中頭,定睛一看,是九形鉤。我看向小粉,他握住九形鉤的手松開了,此刻,他的指尖迸出了鋒利的貓甲,正狠狠的扣在巨齒鯊的頭上。
我提起繩管,在握住九形鉤的瞬間,手掌一陣刺痛,仔細一看,那九形鉤的內圈竟然有好多細密的小針。
我心裡“咯噔”一下,難道小粉是通過這種方式,向我傳送靈力讓我可以在水下呼吸?我低頭看了看還在繩管裡的手指。
前方忽然一陣怪叫,我緩過神,看到小粉不知道什麽時候,居然挖掉了巨齒鯊的一隻眼睛,接著他像扔垃圾一樣,將那個跟籃球差不多大的球體向身後拋出。
我也連忙遊過去,想去幫忙。在我遊向他們的同時,小粉幾下翻身便躍到了巨齒鯊的頭頂,然後迅速的將貓甲插進了它的頭部固定住身體。
我見狀立即甩出了我手裡的九形鉤,試圖砸向巨齒鯊的頭。不料,它突然張開了大嘴,一下咬住了鉤子。心想,壞了,又幫倒忙了。我看向小粉,果然,那家夥毫不客氣的對我翻了個白眼,還歎了口氣,吐了一串泡泡出來。
下一秒,巨齒鯊拚命的晃頭,我被甩的頭暈目眩,小粉也因為劇烈晃動,從巨齒鯊的頭頂掉了下來。他一手抓住還插在巨齒鯊精眼睛上的刀柄,此時,整個人掛在那畜生的嘴邊。
我手忙腳亂的解開手腕的蝴蝶結,心想,多虧是小粉系的,如果換做白爺,
一定是打個死結。 巨齒鯊依舊瘋狂的甩著頭,在解開繩子的瞬間,我被那蠢貨甩出數米遠。
白爺他們不會也遇到什麽麻煩了吧,不然,這邊這麽大動靜,他們應該早來支援了。
我再次遊向小粉,眼前的小粉忽然對我大幅度地擺動手臂,示意我躲開。
我定睛一看,他正被那巨齒鯊頂著向我所在的方向快速倒退著,我轉頭向身後看去,倒吸一口涼氣,身後五米處的岩石壁上橫向伸出一塊又尖又長的岩石,難道那畜生是想將小粉釘在石尖上?
這時,小粉他們已經退到了我的眼前,我腦子一熱,擋在了小粉身後。心說,大不了一命換一命,老子就算做了水鬼,也要把這畜生的最後一隻眼挖出來。
那巨齒鯊果然是看準了我身後的岩石尖,突然加速。霎時,我的胳膊一把被人抓住,我轉頭看到了水墨和火哥,接著我跟小粉一起被拉了出去。
隨後一聲巨響帶動一個衝擊波,我們被水流推出數米,回頭望去,那條蠢魚一頭撞向了石尖。
我松了口氣,這時插在巨齒鯊眼睛上的匕首忽然松脫,直直向水底沉去。我迅速地遊了過去,指尖剛剛碰到匕首,肺部突然一緊,嗆了一口水,這水又腥又臭,瞬間整個呼吸道疼痛難忍,難道是小粉的靈力已經消耗完了?
我的兩棲生活體驗就這樣結束了?
我又努力掙扎了幾下,隨後身體開始慢慢下沉,在我失去意識的一瞬間,我感覺到有人從後面抱住了我。
我猛地一陣咳嗽。
“哎醒了醒了!”白爺在我耳邊叫喚著。
“你腦袋裡都裝了些什麽,怎麽那麽重?哥們兒腿都麻了。”水墨一邊用毛巾擦著頭髮,一邊低頭看著我說道。
我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水墨腿上,白爺蹲在一旁,小粉雙手抱在胸前,面無表情的站在我面前,頭髮還在滴水。
大家都穿上了外套,我的身上也蓋了件連帽衫。
我坐了起來,一邊穿上衣服一邊看向周圍,我們此時在石岸上,面前有一個水潭,不知道剛剛是不是從那裡遊上來的,想到剛剛......我突然記起當時在水下時,那把掉落的匕首最後我並沒有抓到,我一陣慌忙左顧右盼著。
“有這麽重要嗎?”小粉伸出右手,那把匕首正握在他的手中。
我連忙站起來,在接過匕首的時候,看到了小粉掌心細碎的傷痕。
我說道,“我答應過別人,要先幫他好好保管。”
這時,在一旁擦匕首的火哥突然停下來看向我,水墨也看向我,白爺一邊搓著胡子一邊低頭笑笑,整理背包的管家也放下手裡的東西看向我,我發現他們看我的眼神,好像變得跟以前不太一樣。
“跟我來。”小粉說完就向一邊走去。
我跟了上去,問道,“千夏還沒有回來嗎?”
“怎麽那麽沒有默契?”小粉眯著眼,似笑非笑的看向我。
我愣了一下,問道,“啊?什麽?”
“剛剛不是讓你走開嗎?”小粉說道。
我想起了在水下,小粉用力向我揮手的那一幕,我沒好氣地說道,“你爺爺當然明白什麽意思了,我還不是為了救你!”
“救我?我怎麽看像是要拽著我,跟那巨齒鯊同歸於盡呢?”小粉勾著嘴角。
一股無名火“噌”的一下上頭,“你爺爺的!你當時沒看見你身後那尖的像把劍的山石嗎?我還不是擔心,你要是被那畜生再推的倒退幾米的話,小命就搭進去了!我可是在拿肉替你扛啊!好心當成驢肝肺!”
“我有分寸。”小粉收起了笑臉,說道,“以後不要再做這麽危險的事了,記住,沒有什麽比自己的命還重要。”
我白了他一眼,“下次有計劃先知會一聲,嚇得你爺爺魂兒都沒了!”
我把之前在幻覺裡預見到了巨齒鯊的事,說給了小粉聽。本以為會看到他無比驚訝的臉,或是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結果他只是點了點頭,淡淡的說了一句,“嗯。”
我驚訝的看著他,“嗯”?就一句“嗯”?我疑惑道,“你不覺得這很神奇嗎?我剛剛就好像能預見未來一樣!”
接著小粉又“嗯”了一聲。
我剛想說話,只聽他繼續道,“千夏給我留的記號隻到這裡,不知道她那邊出了什麽狀況,看情形,不妙。”小粉說罷皺了皺眉。
我頓時有點蒙圈,“你等會兒你等會兒。”我反應了幾秒後問道,“千夏留記號了?什麽時候留的?一路過來我們都在水裡,奇怪了我怎麽沒有看到什麽記號?”
小粉道,“你要是能看到,那才叫奇怪了。”
我撇撇嘴問道,“那現在的意思是千夏失蹤了?”
“眼下,是這樣。”小粉看了看周圍,“四處沒有打鬥的痕跡,應該是遇到了突發狀況,或是被人挾走,或是......”小粉欲言又止。
“或是,她有意不留記號給我們?”我看向小粉,他的眉頭鎖的更緊了,顯然他也覺得這個可能性更大。
小粉舒了一口氣,“這件事先不要張揚,見機行事。”說完他便走回隊伍中去。
我呆愣在原地,想著小粉剛剛說的話,難道千夏留記號和莫名失蹤這兩件事,不是每個人都知道的?
“不要張揚,見機行事”?難道這個團隊裡,有不可信任的人?那麽,千夏不再留記號給小粉,是因為覺察到團隊裡有“鬼”,為了保護行蹤,還是她跟那個“鬼”達成了某種程度上的合作?
千夏,是“鬼”嗎?
這個小粉每次一講到重點就極其簡略,說個開頭就當結尾,我心裡不安起來。
“臭小子你杵那幹嘛呢一動不動的?”白爺在一旁叫喚著。
“估計是被上仙點了穴。”水墨笑道。
我走了過去,“被你們上仙教育了一頓。”我坐在他們旁邊,一臉鬱悶道。
水墨拍拍我,“這沒什麽,慢慢就習慣了。”
我抬頭對上了白爺銳利的眼神,頓時心慌了一下,連忙將視線移開,心想,白爺絕對不會是“鬼”。
白爺忽然起身說道,“大家都抓緊時間休息,從現在開始,兩人一組輪流守夜。”他指了下,“白一跟水墨一組,管家跟我一組,火哥跟上仙一組。第一班我們先來,然後你們接。”白爺看向我跟水墨。
我抬頭望著這高不見頂的山洞,心說,你就知道現在是晚上?
白爺的這種分組法,把他自己,我和小粉都分開,分別跟另外三個不熟知的人放在一起,明顯就是要我們一個看一個,這應該也是小粉的意思,也就是說,剩余三人中,有人有問題。
我靠在山壁上,開始回憶著從剛遇見他們的那一刻起,一路發生的所有細節。
按道理說,這三個人都是小粉找來的,他不可能會把有問題的人帶在身邊,即便是後來才發現了有問題,那為什麽還繼續留著?為了釣大魚?或者,那個人有別人不可取代之處?又或者,有沒有可能那個“鬼”,並不在我們團隊裡?
想著想著,漸漸有了困意,不知不覺的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