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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從忽悠劉備開始》第四十三章 劉涿郡亦知世間有孔融耶?
  四月初一,例行的朝會日。

  三公九卿,乃至十常侍把控的內廷、少府諸臣僚,統統其集南宮正殿德陽殿,參加朝議。

  確切地說,是“集議”——朝議分兩種,有皇帝親自參加、有君臣奏對的叫“廷議”。只有百官自行議論、最後出結果到皇帝那備案一下,叫“集議”。

  而劉宏近年來已經很少參加廷議,今天當然也沒來,大臣們早就習慣了。

  但只要皇帝最後蓋章確認了,臣子就不能指責皇帝“不勤政”。至於這個章是劉宏蓋的還是張讓趙忠幫忙蓋的,外臣也不知道。

  或許是議題的關系,最近幾期,十常侍和他們的爪牙都比較收斂,大臣們主張的議題,也都很快通過。

  因為如今屬於“賊情擴大期”,朝廷需要討論很多點將平叛、穩定局面的人事工作。而十常侍手下的嫡系普遍不如外臣善戰,在這種時候一貫要蟄伏。

  隨著最終的“集議會議紀要”被圈定、送到內宮讓皇帝備案確認,不少朝臣都松了口氣。

  不過,理論上他們還不能馬上散去。而要等“會議紀要”送到內宮、陛下按流程用璽之後,才算集議正式結束。所以放松下來的大臣們,也就在德陽殿上竊竊私語。

  “子乾,看來最近十常侍倒也有所收斂,我等的任命奏請都通過了,總算是大漢之幸呐,他們居然沒有在點將時作梗。”尚書鄭泰慶幸地跟同僚盧植小聲耳語。

  盧植卻顯得沒那麽樂觀,他憂心忡忡地歎道:“公業,你還是嫩呐——三年前,黃巾賊初起時,他們不也是潛伏爪牙隱忍。

  當時我奏請陛下廢除黨錮、任用清流,開始也是一一準奏。可半年後呢?等我與張角相持於廣宗,張讓趙忠是如何派遣左豐等賊欺上瞞下、攬功推過的!若非皇甫嵩挽狂瀾於既倒,當年的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鄭泰聞言,立刻默不作聲,被當頭潑了一瓢冷水。

  他的資歷比盧植短,三年前黃巾賊剛爆發時,他還不是尚書,所以盧植提起舊事教訓,他就沒法接話了。

  但這並不妨礙他代入盧植描繪的灰暗前景,與盧植一起心情沉重。

  十常侍每次都是等官軍和反賊進入相持階段後期、即將展開戰略反攻時,才會活躍起來,下山摘桃子,在定性分功勞的時候多撈一票!

  兩人的沉重歎息,很快引來了其他無所事事的朝臣。

  一位九卿服色的高官,湊過來用指點的語氣說:“子乾、公業,何必自隳其志,滿朝正直之士,難道不會吸取三年前的教訓麽?

  剛才你們也聽到了,上個月大將軍請陛下頒給羌渠單於的敕命,羌渠單於已經回信了,即日將點起南匈奴騎兵南下、月余便可到幽州助戰。這次討伐張純,朝廷使出全力,獅子搏兔,不會給張純長期相持的機會的!咱定能在十常侍搶功之前,便抵定勝局!”

  盧植、鄭泰聞言立刻轉身,恭敬應對。原來說話的人是少府黃琬。

  很多人容易把漢朝的“尚書”跟後來隋唐“三省六部製”時期的尚書搞混,以為尚書是非常大的官。

  但其實漢朝的尚書,最早只有正六百石,是屬於九卿之一的“少府”名下的屬官。在漢武帝時,少府執掌的是內廷,其下設有“六曹”,每個曹各設尚書。

  只是後來內廷的權力漸漸擴大,所以尚書的實際權力也漸漸擴大,俸祿級別也漸漸升高。再往後,有些三公九卿會掛一個“錄尚書事”的兼職,

也就是身上同時有一個外廷官和內廷官的身份,這時候當尚書的人才越發高貴起來。  不過,盧植和鄭泰,都是身上只有一個“尚書”,而非九卿兼“錄尚書事”。

  所以盧植的官職並不如很多人想象的那麽高,見到少府黃琬還得客客氣氣的。

  盧植連忙回答:“但願如黃公所期。”

  黃琬字子琰,但盧植對他尊敬,並未稱字。

  眼看他們聊起軍事,遠處又有幾個知兵的九卿過來一起討論。

  分別是執掌京師禁衛的衛尉楊彪,執掌鑾輿、馬政的太仆朱儁。

  朱儁與楊彪都表達了對南匈奴兵執行力的擔憂,所見幾乎與李素當日反駁袁紹的話相同:“朝廷撥付給羌渠單於的錢糧不足,只怕到時候南匈奴騎兵也是虛應差事……”

  這邊吐槽到錢糧撥款的問題,又牽扯到大司農曹嵩不得不插話進來,為自己辯解:“諸公是何言哉!太倉錢糧不足,曹某還能變出錢來不成?實在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

  不過他的話顯然被其他九卿鄙視了:你家都囤了一億錢準備買太尉了吧!誰不知道這一億錢就是你當大司農貪來的!太倉錢糧空虛你丫就沒責任?!

  一番紛紛擾擾的吐槽之後,十常侍之一的趙忠,已經拿著一卷旨意,從內宮走出。九卿看到趙忠,連忙安靜下來,等他宣布陛下已經用璽、朝會結束。

  然而,幾個眼尖的三公九卿,立刻注意到一點異常:

  “誒?不對,如果只是宣告陛下已經用璽,是不用把集議重新捧出來的,留在宮中存檔不就好了麽?趙忠手上拿著一卷文書,難道是另有旨意?還是今天集議的內容,有某些點被陛下駁回了?”

  原來,如果一切正常通過,往常趙忠或者張讓都是空著手出來的,不會拿東西。

  大夥兒就靜靜等待,想看看是哪一點被駁回了。

  趙忠慢吞吞走到丹墀之側,展開詔書宣讀:“……茲聞涿郡所舉孝廉劉備,孝義素著,清廉克己,舍官為國,集議授以涿郡良鄉縣令……”

  “……故特赦其免納修宮錢,以光朝廷恩德,恢弘志士之氣,使忠志之士忘身於外,共克時艱……”

  三公九卿,朱紫冠蓋,聽著這道詔書,表情忽然變得越來越精彩。

  什麽?!

  自從中平二年,南宮失火全面開征修宮錢,還沒聽說過陛下單獨下詔,赦免某個特定官員上任所需繳納的錢財過吧!

  這劉備區區一個縣令,居然能被破例特旨?這特麽是什麽待遇!

  這兩年裡,以清廉之名上任的三公九卿、刺史太守,還少麽!憑什麽從劉備開始破例!

  當然了,其實其他的官員,真的官聲素著、有清廉之名,其實暗中也有少量沒交錢就上任的。但關鍵是那些沒交錢其實表現形式是挺屈辱的,得去西園跟相關宦官博弈一番、宦官密奏皇帝,皇帝覺得確實榨不出油水,也就私下裡沒收。

  換言之,那些人只是沒有交錢的實體,卻沒能避免被人誤會交了錢的惡名。

  名和錢都是很重要的!

  因為交錢成了慣例,所以只要沒有特旨,大家都被“有罪推定”了,只要沒特別說明,就當你交了錢。

  “肅靜,肅靜!有什麽好吵的,這是陛下特旨開恩,又不是駁回集議的任命,還不退下!”趙忠在丹墀一側,冷冷嘲諷了朝臣幾句,朝臣們這才意識到這事兒不能討論,連忙散去。

  皇帝如果不同意集議討論的結果,那大臣是可以再進諫、反駁討論的。但皇帝全盤接受了,只是額外施恩,所施的恩也不是朝廷的權限,而是西園賣官鋪的權限,大家連說都沒法說。

  三公九卿,亂紛紛往外走,稍微幾步之後,也漸漸回過味兒來了:皇帝這麽乾,動機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就是為了鼓勵天下人‘報國的時候不要將就回報,哪怕朝廷虧待你,你也要先繼續報效朝廷,只要堅持得久了,朝廷肯定看得見,會給你更大的好處’。

  從這個角度說,這也是時勢所迫,必須樹立這麽一個正面典型,給大家一個為朝廷做好事不求回報的念想。

  這麽一想,大家的良心也就平了,不至於再去嫉妒劉備,最多是稍微有點羨慕:這小子趕上了皇帝樹典型的風口啊!

  大夥兒都是人精,完全知道這波操作的價值。

  之前幾萬卷的《孝義錄》,只是傳播了劉備的事跡,可未必能讓世人都覺得劉備有多大前途。這種昏聵的亂世,有清名但不被重用的懷才不遇者太多了。

  名士們相互標榜八俊八顧八及八廚還少麽?這些人都牛逼了嗎?許劭的月旦評每個月品評提高了那麽多人的知名度,這些人都飛黃騰達了麽?

  光有名沒用啊,得你的名被朝廷認可、重視,那才值錢。最好是“朝廷都覺得你的名很重要,朝廷都願意做一點事情來保護你的名”。

  所以今天這道特旨,才是把“知名度”著實轉化成了“信心”。

  從此以後,大家不再僅僅是知道劉備的名字,更有很多有識之士會覺得“劉備這人說不定會有大前途,有很好的上升通道,跟他做同事說不定也會連帶著有前途”。

  一旦信心建立起來了,官場上同事就會跟你搞好關系,主動客客氣氣。

  豪商也會更加樂於下注、敢於下注,借錢投資給你招兵買馬。

  當然,劉備肯定也會愈發倚重李素,除了被倚為“良平之才”外, 這就相當於又多了一重戈培爾之於元首的價值。

  後世宣傳大神戈培爾,可是被史稱為“塑造了元首的人”。而當今之世,劉備將來的宣傳人設工作,恐怕也要完全倚重李素的神操作了。

  不光是劉備,連京城中不少朱紫冠蓋的大佬,都開始認真思索李素這個區區三百石小掾的價值,想要拉攏他為己所用了。

  他們已經毫不懷疑,李素是如今有數的節奏大師,給人搏名聲帶節奏帶的飛起。

  ……

  七天之後,朝廷宣旨的使者,乃至李素的私人信使,前後腳抵達幽州涿郡涿縣。

  如今正組織鄉勇、事實上負責涿縣防務的劉備,聽說天使將至,連忙出迎。

  “……茲聞涿郡所舉孝廉劉備……以光朝廷恩德,恢弘志士之氣。使忠志之士忘身於外,共克時艱……”

  聽完詔書之後,劉備整個人都在顫抖,如同尿的時候被冷風吹了一激靈一樣,哆嗦得厲害。

  伯雅賢弟,當真有通天之能,鬼神不測之機!

  咱區區一個縣令的任命,怎麽就得到陛下專門垂詢、可以不交修宮錢就上任的特赦?

  “大哥,大哥!快接旨啊!你愣什麽。”張飛看劉備還在那兒一臉懵逼,不由用胳膊肘捅了捅他。

  張飛跟隨劉備三年,還真沒見過大哥這種素來以“喜怒不形於色”著稱的人,激動到這樣懵逼發呆的狀態。

  “伯雅真吾之良平也!不對,還要加上儀秦!”劉備狠狠咬了一口自己的腮幫子肉,才回過神來,恭敬接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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