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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素和國淵的移民隊伍,大約是四月份才開始在遝中、臨洮一帶籌備種植夏麥和棉花。加上當地的土地雖然肥沃,但畢竟有些田是從牧場改為耕地。
第一年種植翻耕會費事兒些,作物播種下去之後、需要的額外打理細活兒,勞動強度也比較強,相應農忙的時間也會比較長。估計四月中旬開始忙活,到六月中旬能農閑就不錯了。
千萬別覺得這事兒有多麻煩,這已經算是很好的了,全靠遝中、臨洮本身肥沃。
換個別的毫無基礎的地方開荒,第一年幾乎毫無收成的情況都不少,有些也就種一季豆子肥肥田稍微收點。第二年能有熟田一半收成,就算不錯了,第三年七八成,再往後才算是徹底熟田。要是遇到地形惡劣、田裡樹多石頭多,那還得另外付出勞動。
按照這個時間進度來算,李素帶來的這些移民,倒是沒法在關羽馬超西征之前,就騰出手來幫忙提供徭役勞力了。
關羽他們最晚五月中下旬肯定是要展開軍事行動的。西北地區苦寒,一年當中適合軍事行動的時間本來就沒幾個月。九月份要是不結束戰鬥,遇到“胡天八月即飛雪”的極端天氣,可不又得耽誤。
要不是自己都缺糧,不想吃太多己方的軍糧,關羽四月份就想動手了——但誰讓四月份出兵,距離西涼當地的麥子青稞高粱成熟需要的時間太久呢,不能打著打著就收割敵人的糧食。
發現計劃趕不上變化,戰爭準備所需的勞動力有點短缺,李素當然也不會坐等。
四月下旬的一天,國淵這邊的屯田工作進入正軌後,李素本人立刻從遝中啟程,往北又前進了近百裡,進駐隴西與天水交界的臨洮縣城,同時派了快馬信使,請關羽和馬超也來臨洮一起商議西征準備工作——
關羽和馬超的主力作戰部隊,倒是不急著立刻進入臨洮這個出發陣地,理由還是那句話:運糧不易,前線的人多吃一口,後方就要多運好幾口。所以非戰爭狀態下就讓關羽馬超的兵留在天水冀縣訓練吃糧食,甚至留一部分在漢中,要打仗了再集結。
反正就算臨洮城裡留的兵馬不足萬人,也不怕西涼叛軍從北邊金城郡方向反攻臨洮的。他們要是敢來,那李素肯定樂開了花求之不得:咱都做好了千裡跋涉去追殺的心理準備了,居然敵人肯主動把這段路走了、送上門來給我殺?
真要是發生那種情況,就算李素手頭只有幾千人,就算臨洮城池並不堅固,李素守住縣城一兩個月還是沒問題的。到時候關羽馬超帶著騎兵主力,不過十余日就能集結起大軍、然後再來救援臨洮,郭汜還不得全滅在城牆下?
只要郭汜沒有十斤腦血栓,肯定乾不出這種事情。
關羽一點都沒拖延,從李素派出信使到關羽趕來,隻用了五天時間,四月二十八,西北三傑就在臨洮城裡會晤,商討下一階段如何對付郭汜。
李素也趁著這個機會,好讓關羽以涼州牧的身份,征發天水郡和隴西郡已經農閑的農夫們服徭役,幫忙伐木趕造一些器械。(只有李素帶來的開荒移民五月份還處在農忙,當地人因為春耕早,現在已經農閑了)
不過,三人好久沒見,一見面肯定也不會馬上說軍械的事兒,關羽肯定要拉著李素參詳一下戰略。關羽可是深知李素的眼光有多毒,對大戰略的把控有多好,不問白不問。
“伯雅,西北如今的形勢近況,你來了也數日了,應該都了解了?”關羽先鋪墊了一句,統一雙方的認識,免得一會兒雞同鴨講。
李素:“略有耳聞,可以再說說,免得我所知的並非最新情況。”
關羽一個眼神,示意馬超講解。馬超對情況的了解是最新的,都是第一手資料,誰讓他最近還一直負責派騎兵斥候偵查騷擾呢。
馬超如今僅為北軍五校之一,也想趁著這次平定西北當上雜號將軍,而且平定西北也是為了救援他那個已經被驅趕到敦煌甚至祁連山深處的老爹,所以於公於私馬超都很積極。
馬超拱手恭敬答道:“早在去年冬天,郭汜站穩腳跟後,就恩威並施,跟韓遂報團取暖了。韓遂也意識到一兩年內就會被大王大軍討伐,不想再跟郭汜內耗,名義上投降了郭汜,韓遂依然駐守金城郡,主力駐扎在郡治金城縣,還被迫交出了一筆存糧、和民間新搜刮的余糧,上繳給郭汜幫郭汜維持其大軍開支。
至於郭汜本人,如今屯兵武威郡郡治姑臧縣。若是為我們從武威郡與安定、天水接壤的祖厲縣、鸇陰縣進攻、利用這一段的黃河水道。那麽我們進攻的時候就不必先打韓遂,可以直接夠到郭汜。但從鸇陰再往西北,至少有二百七八十裡路都是草原戈壁,沒有水路可走。就算有些小河、內湖取水,也都是不通船的。
所以,關將軍與我商議之後,如今是打算從臨洮沿著洮河進攻,先取金城,而後從金城沿著浪水抵達蒼松縣,雖然無法直接到姑臧,但離姑臧也就幾十裡了。關將軍一直以為,拿下金城和姑臧問題都是不大的,去年郭汜怎麽驅逐我父,咱今年就怎麽驅逐郭汜。
就怕郭汜丟了姑臧之後,再一路沿著河西走廊千裡遠遁。那時候就完全沒有水路運糧了。只能靠騎兵趕著牛羊行軍、吃羊肉逐水草而進。”
馬超大致解說完他們傾向的進攻路線後,李素抬手示意他先等等,插話問道:“對了,說起令尊,馬將軍如今還好吧?韓遂、郭汜,如今還有多少兵馬?”
馬超露出了一絲痛苦的神色,畢竟如今的馬超對父親還是有感情的,還沒有什麽恩怨糾葛。他想了想,歎道:
“家父早在前年年底、大王北伐之前,就被張繡賈詡攻擊,丟了武威郡,西遁張掖。張掖當地還多有蠻王,家父在那兒也不得掌權,只能以客將借居、仰羌王鼻息。不過好在當時張繡還沒有余力西進,佔了武威後就收手了。
後來就是去年春末初夏,張繡也在涇原兵敗,郭汜率部往西北逃亡,反而佔了張繡的老巢,賈詡也投奔郭汜,幫助郭汜接收武威。去年秋天,郭汜在武威站穩腳跟後,為了擴大養兵的地盤,多些地方劫掠軍需,繼續西進,家父在張掖也待不下去了,張掖當地一些羌部酋長也在郭汜的進攻中被殺。家父先是逃到酒泉郡,後來兵馬也少了,不用多少地方就能養活,估計隨便找了個酒泉南邊的祁連山有水草的河谷佔了吧。
家父在酒泉時,最後給我派來過信使,但當時我還不在天水,而是在長安呢,那是去年秋天的事兒。但當時關中災情正是最嚴峻的時候,大王把主力兵馬都遣到各地就糧,大王親自跟我說實在無法出兵救援,請我諒解,還回信說讓家父盡量保全家族嫡系兵馬骨乾,其他地盤丟了就丟了。家父就是得信之後,絕望遁入祁連山的。”
如前所述,祁連山北麓有很多青藏高原的邊緣褶皺山谷,谷內多半有青藏高原雪山融水或者高原流出來的小河。羌族人都是每個小部落佔這麽一條河谷,種田放羊做皮襖,世代生存下來。
馬騰混到這個份上,基本上已經跟一個佔河谷種田的羌族部落酋長沒差了。要不是勢力被拔除得這麽弱,追殺他的成本遠高於收益,郭汜也不會放過他。
馬超說起父親的窘境,難免有些傷懷走神,後半個問題竟然忘了繼續回答下去。還是關羽細心,他知道剛才李素還問了敵軍兵力情況,就主動把話題接了過去,幫馬超回答:
“伯雅,如今的敵軍兵力情況是這樣的韓遂名下,始終有積年老賊數萬,估計五六萬吧,但都是**、逃兵油子、羌人貧民為主,實際上有經驗的戰兵不會超過兩萬。畢竟金城郡戶籍上的漢人人口也才八萬多人,怎麽可能養兵養五六萬?分四萬人回去種地放羊還差不多,否則早餓死了。
不過郭汜的兵力應該是不少的,他去年涇原之戰後,撤走的兵力就有四萬多人,那些是真正西涼軍把持朝廷時的正規軍。加上後來收攏的賈詡張繡殘部、涇原之戰後往西北逃亡潰散覓食的李傕殘部,總共五萬人肯定是有的,都是打過仗見過血的,其中至少兩萬人是董卓進京時期就已經從軍的精兵, 那就是五年血戰的老兵了。剩下三萬人從軍時間應該短於三年。
考慮到武威郡和張掖郡的人口、存糧,我估計郭汜這五萬人也不可能全部保持戰鬥狀態,肯定要分一些人平時農忙種地,至少也是放牧牛羊補貼軍需,否則以當地的民戶數量和納稅交糧肯定是養不起的。如今整個涼州,河西四郡加金城、西平,一共才五六十萬在籍的漢人人口,還有數量不明的羌人部落。光靠五六十萬納稅百姓,怎麽養得活韓遂郭汜加起來那麽多兵?”
(注:漢末實際估計,涼州應該還是有一百多萬人的,但漢人確實少,羌人部落是沒有戶口不納稅的)
李素看了一下地圖,又分析了關羽馬超的說辭,也覺得關羽的進攻方向是對的。當地人口那麽少那麽窮,因糧於敵都有難度,敵佔區的農作物只能說是解決一部分的軍需,還是要沿著河運盡可能便利的路線進攻。
哪怕為此不得不先打韓遂、再打郭汜,多打一場攻堅戰,綜合算下來還是劃算的。
李素點頭:“我對這個進軍路線沒有異議。攻下武威郡治姑臧之前,確實該這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