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不想多事
馬元教授是個大忙人,在九家澗前後兩天時間。
幸虧恰逢周末,上級沒有會議,也沒有領導視察,園區管委會正緊鑼密鼓地籌備著黨風廉政和作風建設會議,沒人打擾鄭畏。
鄭畏全天候陪伴著馬元教授,全是到人多的地方扎堆去。
山上的風景,馬元教授毫無興趣。
在新生美術學校,馬元教授現場畫了不少學員們做手工的畫作。
“煙火氣兒,這是畫畫最為重要的。沒有煙火氣兒,畫作就容易落入古代文人的窠臼,所謂的傳承,還過是借用他們的意境和技法,表現的還得是現代人的風貌。比如現代京劇,就是這樣的。老百姓說的,就是接地氣。”
馬元教授跟鄭畏講課,可謂直奔主題,直指本心。
鄭畏把馬元教授送上高鐵時,馬元教授送給鄭畏一幅畫作,裝在他自己的專用信封裡,要鄭畏過後再打開看看。
鄭畏對馬元教授確實有些依依不舍,學無止境,僅僅兩天時間,自己就上了一個大台階,不服這些大家的水平不行,那可是數十載的歷練和鑽研,更離不開他們過人的天賦。
想到馬上就可以去京城的黨校學習了,鄭畏心裡又坦然不少,但是入學考試還得好好準備下,不然給馬元教授丟臉了。
這可不是鄭畏愛做的事情,讓師傅靠老臉去求人,鄭畏最不願意看到。
他暗暗下定決心,回到辦公室裡,把王青年老師給準備的考研資料拿出來,擺到最顯眼的地方,從頭開始閱讀起來。
時事政治,他粗略看了數十頁,感到考合格基本沒有問題。
主要得益自己每次聽會、開會都極其用心,記筆記的好習慣,讓他對時事政治可以說是了如指掌。身為黨政一把手,不用心也不行啊!
英語,老本加惡補吧。
中外美術史和畫論的專業課,都是熟悉的老套子了,不怕它。
想想,考研過關,信心很足的。
想起馬元教授送給自己的畫,那麽神秘有必要嗎?
不會是在新生美術學校裡畫的某一幅畫稿吧?
馬元教授的畫作,可是有丁蓓蓓這位經紀人盯著,不可亂送人的。即便送了人,她也會跟蹤著,直至據為自己所有。
畫商,妥妥的畫商。
師妹墮落了,變成一個純粹的畫商,賺得再多,也脫不了銅臭味了。
不行,有機會還得勸勸她,和莊福初一樣,做個美術評論家也不錯。
鄭畏思索著種種,打開了畫作。
又是一幅鄭畏的畫像!
馬元教授什麽時候畫的?陪著他講課開始,他隻給王青年院長畫過像,還給新生美術學校的學員畫過他投入手工製作的場景。其它時間都沒有動筆啊。
難道是晚上,利用休息的時間,憑著印象畫的?
那可得好好看看,導師對自己的印象全在畫裡,更重要的就畫裡面會有……
按照馬元教授的話說,畫裡面會有畫家對人物的情感!
鄭畏先眯眼觀畫,找到整幅畫的整體觀感,再看人物的眼睛
一雙眼睛裡透著雙瞳的感覺,神情似觀似眯,隱藏著一種野性的火焰。
這是自己的眼睛嗎?
鄭畏捫心自問,終於得知自己心有不甘,那團火焰,燃燒隻為心中的藝術夢想。
嘴角的線條也如新生美術學校的學員徐剛健畫的一樣,太過突出,用手機自拍一下,沒有發現自己的嘴角線條如此緊繃。
相由心生,馬元教授是畫出了自己的心裡那份堅毅。
一幅人物畫像,把鄭畏的內心刻畫出來,
讓他腦海裡的自己越發清晰,對自己有了更深的了解。一路走來,擔當著一份責任,心系著一方百姓。
自己真的是走得有些艱難,好在自己還懷揣一個夢想,一個藝術的夢想,才沒有被任何困難所嚇倒啊!
鄭畏把辦公桌上的文件全部處理完畢,比平時用時更少了。
有些事情,就不能多事。
越簡單越直接才好,藝術講究直指本心。
工作也得要求直奔目標,高效率地去完成。
如果坐而論道能夠解決問題,那麽還會出更多的紙上談兵的趙括。
想透這一點後,鄭畏再讀考研的書時,頭腦更加清明,有著過目不忘的效率。
很快就把中外美術史看了一遍,記憶猶在,新的理解,加上舊的記憶,閉目思索時,整篇整章的浮現出來。
得了開竅的好時機,鄭畏才不會錯過呢。
一讀天下白。可是鄭畏一讀到晚上八點多了,算是一讀天下黑。
肚子有些餓了,食堂早過吃飯的點了,還叫個外賣吧。
鄭畏不由自主地點開了手機的美團,居然有外賣。
兩山賓館和兩山湖度假村、一品鮮飯館有外賣,除此之外,還有大大小小二十余家外賣。
鄭畏一直沒用點過外賣,這會把自己給驚呆了。這還是小小的九家澗嗎?
前幾天,黨政辦準備的一份匯報材料上,寫著九家澗總人口從原來的八萬人,增加到十八萬人口。
鄭畏還覺得統計有問題,要求他們重新核實,去掉水分。人口這麽快的增長不科學呀。
這段時間,吃住在辦公室吧,還節省些時間。
鄭畏訂上外賣,打電話給黨政辦值班的小管,他專門負責領導們的辦公室衛生及文件傳遞工作,替自己到樓下拿外賣,不算濫用職權。
明天要召開的黨風廉政和作風建設會議,就有這些具體的表現形式。
自己如果下樓,又得驚動得黨政辦工作人員一陣忙活,只找一人好,保持清靜才是讀書的最重要條件。
不想多事,鄭畏訂過兩山賓館的外賣後,又囑咐小管盯著點,外賣來了,就給拿到辦公室。
讀書,又讀進去了。
肚子餓的滋味不好受,讀著讀著就讀出來,被饑餓戰勝了。
看看時間,訂上外賣也有半個多小時了,還沒有送到。
九家澗還是發展階段,不如規范起來的城市,交通盡管便利,但是外賣業還不夠成熟啊。
鄭畏為自己圓場,這些服務業的發展規范,與他黨政一把手的重視程度乾系重大。
又開始自責起來,鄭畏自嘲地搖搖頭,純屬自找不愉快,自討苦吃。
發展總得有個過程,不可能一口吃成個胖子。
想到此處,鄭畏把手裡的書翻動一下,估量了今晚閱讀量,把書頁折讓記號。
原先他還打算一夜讀完中外美術史,想想真是想一口吃成個胖子,還是循序漸進的好。
外賣終於到了!
從來沒有這樣對吃飯急不可待,聽到電梯響動。
鄭畏收拾了一下茶幾,就出了辦公室,準備接下外賣,自己動手,消滅掉那些烤排、炒土豆絲和半斤饅頭。
電梯門開了,踢踢踏踏,人出來了三位。
小管陪著兩位女性進了樓道,細打量,最胖的那位女性赫然是一品鮮老板魏淑芬!
一個頂倆,走在樓道裡,她的優越性愈發彰顯出來。
“鄭書記,這麽晚了為什麽不吃飯啊?我們服務不到位啊,你這不打姐的臉嗎。”
一品鮮老板場面人自然說場面話,服務到位還不是為了掏你口袋裡的人民幣。
“哪裡,我這是忙完了吃飯。圖省事,就訂了個外賣。”
鄭畏解釋著,盡量不想多事。
“姐有今天這個家底,全靠沾你的光,你以後在辦公室裡吃飯,一個電話,姐包圓了。訂什麽外賣,把好好的菜打了包,再讓那些半大小子滿街跑上一陣,還有法吃了?”
一品鮮老板爽朗地說著,有些埋怨鄭畏不信任她。
“來,來,你坐那裡,我跟劉經理給你收拾著,你隻管吃。”
一品鮮老板把鄭畏按到辦公室沙發上,自己與領來的劉經理麻利地從食盒裡向外拿菜。
除了自己訂的烤排、清炒土豆絲,還有清蒸鱸魚、炒西藍花,菌燙煲。標準的“四菜一湯”。
當鄭畏接過一品鮮老板盛出的菌湯時,分明發現裡面有珍稀菌類和海參、瑤柱之類的東西。
“這樣太奢侈,我可不敢白吃您的飯菜。”
鄭畏拿起手機,就要用微信轉帳給一品鮮老板。
“誰跟誰呢,你下的單子正好被劉經理細心地看到了,匯報給我。我看你是為九家澗的發展操勞才沒顧上吃飯的,我們表表心意,誰又管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