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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手生香》第206章 什錦大麻花
既瞿娘子心裡有數,含釧便舒了口氣。

 夜幕將落,徐慨在吏部交了差來“時鮮”吃晚飯,順手遞給含釧一個大大的油紙包,“昨兒個忘了把這東西給你,今兒小肅收拾行李,這才想起來...天津衛的特產,我見他們都買了,我也讓小肅買了二兩銀子的。”

 含釧有點興奮。

 這是...嗯...那天晚上之後...徐慨第一次送東西給她!

 是啥!

 天津衛的特產?

 難道是泥人張彩塑?

 兩個泥娃娃,都長得像喜慶的圓臉福娃?

 還是楊柳青的年畫?

 迷夢錄裡說了,“南桃北柳”,說的便是蘇州桃花塢年畫和楊柳青木年畫,顏色鮮豔、人物栩栩如生,一看就快過年了?

 含釧滿含期待地把油紙包撕開。

 徐慨怔愣了一下。

 這姑娘...靠兩隻手...把這油紙包從中間撕開了?

 真的就這麽撕開了?!

 徐慨低頭喝了口茶,掩飾住驚慌的內心。

 待含釧看清楚油紙包裡裝了啥時,也怔愣了半晌,木木呆呆地抬起頭,再木木呆呆地垂了垂頭,手上撚了一塊,沾了一手的油。

 “...這是...大麻花?”含釧腦子有點懵,眼見那麻花奇奇怪怪地被擰成兩股繩,焦黃酥脆,上面還點綴了些許熟芝麻,再抬頭看了看徐慨,“你給我買了一大捆天津大麻花?”

 夢裡,徐慨常送她啥?

 噢。

 玉器、黃金、瑪瑙、翡翠,再不濟也是地契與銀票...

 含釧有點想笑,手裡撚著一根麻花,“您說這麻花多少錢來著?二兩銀子?”

 徐慨又喝了一口茶,心裡有點飄,想了想,小肅不至於連二兩銀子都吃,眼力見兒沒這麽淺,再者說了,前頭小肅不也在“時鮮”買過十兩銀子一盒的綠豆糕嗎?如此來看,二兩銀子這麽兩大捆麻花兒,許是有些貴,卻是不算太貴?

 如此想來,徐慨輕咳一聲,點點頭,再加了一句,“小肅和同行的官員一起去買的,都是這麽收的銀子。”

 徐慨眯了眯眼,心裡略有忐忑,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本來是預備給你買兩個狗不理包子,後來想了想,我拿回來,包子一早就涼了硬了,再過兩日許就壞了,便未曾去買。”頓了頓,神情嚴肅,“不過,我吃過兩回,味道還行,口感柔軟,鹹香不膩,餡兒料裡藏著骨頭高湯或是雞湯的味兒。之後問了官驛的夥計,說天津衛除卻狗不理包子,便是這十八街麻花頂有名了...”

 徐慨說得一本正經的,把買麻花的來龍去脈都說道得一清二楚。

 含釧有些哭笑不得。

 這傻子!

 有些地方...是專門敲外地人,或是一看便在家五谷不分、四體不勤的大老爺竹杠的!

 一群穿得人五人六的老大爺,又操著一口京腔,頭髮抿得油光鋥亮,衣服上連點灰塵都沒有,這不是在腦門上寫著——“我有錢,宰我”五個大字兒嗎!

 含釧看看徐慨,再看看桌上孤獨的麻花,再看看徐慨。

 行吧。

 麻花就麻花。

 怎麽著,也帶了個“花”。

 含釧順勢吃了口拿在手上的麻花。

 喲呵!

 好吃的!

 酥酥脆脆,帶了些許花生、果仁、芝麻、桂花的香氣,好吃好吃!

 含釧一邊吃一邊認認真真地看,這大麻花和平日裡吃到的不太一樣,裡面藏了餡兒,比起麻花,更像是炸得酥脆可口的撒子兒,咬在嘴裡“咯嘣咯嘣”脆,越嚼越香,甜度適口,不像其他的那些個麻花,重油重甜,初嘗好吃,吃了一兩根便覺得膩味得慌。

 “放了兩天,還能這麽脆...”含釧咽下麻花,細細琢磨起來。

 炸得透...無水分...放的時間會比想象中更久。

 如果“時甜”要做類似的花糕與點心,也可以參照這樣的思路,甚至可以賣出盒裝的糕點,兩三個月不會壞的那種...

 含釧思路很發散。

 徐慨輕輕咳了一聲,指節彎曲敲了敲桌板,喚回了含釧的注意力,“今兒個去了哪兒呀?晌午時候,我叫吏部的小侍中來買牛乳茶,他說老板娘不在食肆。”

 含釧笑了笑,“去轎子胡同了。”說起瞿娘子,笑眯眯地,“瞿娘子心裡有數,那贅婿一家都貼著瞿家吃飯,便是那贅婿咽不下這口氣,他那一大家子人還想不想吃白飯了?瞿家捏著那一大家子人,最要緊的那個就不敢亂動,這就叫投鼠忌器。”

 徐慨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點點頭。

 還知道投鼠忌器呢!

 有出息有出息。

 人漸漸來多了,含釧便回了灶屋,徐慨慢條斯理地吃完了飯,坐在窗下看書,待“時鮮”打了烊,徐慨又同含釧說了幾句話,見小姑娘忙裡忙外的,便是同他說話時,眼睛也瞅著灶屋和回廊,小娘子滿頭是汗,圍在身上的兜子上全是水漬,這麽冷的天,腳上踩著一雙單薄的棉布鞋,臉也紅彤彤的,一看就是在灶屋被水汽和熱汽熏了一整晚。

 徐慨伸手從懷裡掏出一張絹帕遞給含釧,卻想起那些個貴家小姐素日十指不沾陽春水,冬不沾涼水,夏不出汗,出門上車馬,在家絲綢緞的日子...

 徐慨不由得抿了抿唇。

 一路踏著月色,靠在胡同牆根腳下回秦王府,徐慨背著手在前頭走,剛走到府門,側身吩咐小肅,“...去打聽留仙居瞿家的底細,特別是那位瞿家娘子的底細,要全要快。”

 若贅婿一家真仰仗瞿家過活,那應當支持贅婿狀告瞿娘子才是。

 只有這樣,把瞿娘子的名聲搞臭,再聯合瞿家其他的氏族耆老,奪得留仙居的大權。

 那個瞿娘子沒說真話。

 小肅埋頭領命而去。

 徐慨再揚聲喚住他,“不要讓賀掌櫃知道,做得隱蔽些。”

 小肅忍住笑。

 呵。

 是怕讓賀掌櫃知道了,她要鬧吧!

 賀掌櫃一鬧,苦的可是主子爺。

 賀掌櫃脾性好,可再好脾性的人,也難得受得了他家主子爺這狗脾氣!

 高興了說話,不高興就不理人,一板一眼的,話也不會說...還千裡迢迢給小姑娘帶麻花!

 我的主子爺誒!

 您可知道您那些個同僚買麻花回去是給誰吃的來著——是給自家兒女或孫兒吃的!

 真是長了眼了,話本子都不帶這麽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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