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曉察覺到了蹊蹺之處，也看著竺五行。

他不該這麽沉默啊。

雖然他的靈能理論有九級，了解一些最可怕的，扭曲心智的秘密，也讓人變得沉默寡言，可蘇曉也知道，他和袁鐵一起共事過，兩人的關系非常好，算得上半師半友，袁鐵在心靈領域的研究無人超越，他應該經常在袁鐵那裡接受心理治療，所以心理狀態是所有靈能理論九級的大科學家裡，最好的一位。

可現在，除了之前問過蘇曉問題外，他什麽話都沒說過。

老人閉目養神，呼吸悠長。

借著三尺神明，蘇曉也在觀察“秘境建材”的技術執行官，發現他雖然在和旁邊的人交談，但心不在焉，眼角余光一直在瞥竺五行。

“咦。”

蘇曉很快發現，不止他一個在這麽做。

很多有秘境開發經歷的人都看竺五行，甚至連雙樂鎮守，“離火”王元毅也在看竺五行，好像也在等他開口。

蘇曉的注意力也被吸引過去。

他們在等什麽?

終於。

竺五行睜開了眼睛，開口說話了。

“你們要搞清楚一個基本的問題。”

他聲音並不大，可一發現是竺五行在說話，那些還在討論的大佬們立刻停止交談，像乖學生一樣看著他。

竺五行繼續說道，像念誦經文一樣說道:“人類居住的大地，是浮在水上的，水又住在風輪上的，風輪下面是空的，有時突然刮起大風，風輪就亂轉，水就亂動蕩，就引起地震。也就是說，整個“地球”結構大致是四個層次疊起的。”

“什麽?”

這些大佬們一臉懵逼，不知道竺五行在說什麽。

只有蘇曉反應了過來。

“這是……《秘境構造學》的引言?”

蘇曉作為中夏道法大學的學生，去“下館子”——也就是去圖書館看書——的時候，經常抱著竺五行寫的書啃，那本《秘境構造學》寫的相當有趣，蘇曉連引言都記得清楚。

聽到竺五行這麽說，蘇曉秒懂了他的意思，恍然大悟。

“對啊，還有一個基本的問題沒解決！”

可其他人還是蒙的，等著竺五行解釋。

竺五行說道:“出自佛教經典，那是佛教經文裡的世界觀。”

聽到他這麽說，許多大佬也反應過來了。

“您是說……我們還沒搞懂紅崖秘境的秘境運轉情況，這個基本問題?”有人問。

“可是我們不是搞懂了嗎?以月為周期的輪轉，每十五天變換天氣，季節變化和外面一致……蘇曉的報告給的很詳細。”一位大佬迷惑不解道。

“不是的。”蘇曉開口，對那位大佬解釋道:“關鍵不是‘是什麽’，而是‘為什麽’。”

竺五行對蘇曉投去一個讚賞和鼓勵的表情，示意蘇曉繼續說下去。

有些人恍然大悟，可還有些人沒有理解，蘇曉繼續耐心解釋:

“為什麽下雨時大地被黑海填滿，為什麽晴天時海面褪去露出地面，為什麽以一月為周期，為什麽有季節……太多為什麽了。”

“甚至，為什麽會下雨?為什麽雨又突然停下了?”

“在地球上，下雨是一種自然現象。地球上的水受到太陽光的照射後，就變成水蒸氣被蒸發到空氣中去了。水汽在高空遇到冷空氣便凝聚成小水滴。這些小水滴又小又輕，被空氣中的上升氣流托在空中。就是這些小水滴在空中聚成了雲。最後變成雨滴降到地面。”

“秘境中為什麽會下雨呢?”

“即使有神秘學力量的參與，也要盡可能了解到那些神秘學力量運作的細節，

它們會不會發生變化?會不會被邪物操控?不如此，無法安心！”“這就是竺前輩說的，最基本的問題。”

聽到蘇曉的話，竺五行老爺子輕輕點了點頭，讚賞說道:“說得對。”

“紅崖秘境的情報，還是太少，不搞清楚這個秘境的構造是什麽，如何運作的，任何開發計劃，都是無根之萍。”

這句話說完，所有人都看向王元毅。

王元毅無奈說道:“竺前輩，您說的這個，我們也不是不知道，但您也知道，當前局勢，真的很緊張！”

“別看現在邪物們偃旗息鼓，到處歌舞升平，可下一天，不，甚至下一個小時，下一分鍾，下一秒，邪物都可能對我們發起全面攻擊！”

“我們，不清楚邪物的態度，不知道我們攻佔一處秘境的做法，會不會引起邪物的全面反撲！”

“局勢緊繃啊！”

“帝都那邊的意思是，無論怎麽樣，搶先對紅崖秘境進行改造，至少要做好改造的方案和計劃，心裡要有個底！”

“如果邪物不襲擊，那好，我們發揚集中力量辦大事的優秀傳統，在紅崖秘境裡建立一批我們的城市，我們的根據地，遷移重要的技術設施和基礎人才，確保在最壞的情況下，我們的文明之火仍然不會熄滅。”

“如果邪物襲擊，對我們全面開戰，我們立刻要組織全民級別的大撤退，大遷移！那時，再做技術規劃，有些太晚了。”

竺五行聽著這話，沉默了一瞬。

就連蘇曉也沒想到，當下看起來這麽松弛的狀況，已經緊張到這種地步了?

即使蘇曉理智的覺得，現在全面開戰的條件還不成熟，邪物們還無法蘇醒狀態正常的大魔級邪物，各個邪物族群彼此也有間隙裂痕，誰也不願當先鋒，中夏實力很強，還可能有其他能與大魔同歸於盡的強者做威懾……

可，確實有全面開戰的可能啊。

邪物很瘋狂，不一定真按理性行動。

“那也得弄清秘境的構造，再做規劃。”竺五行生硬開口:“這是科學的要求。”

“竺前輩……”王元毅看向竺五行，用很無奈的語氣說:“您不能……推測一下，也跟著想一下，如果秘境構造有問題，有陷阱，想一些備用方案嗎?”

“我們的方案只是初期的，之後會有大量調查隊進去，調查秘境構造，再根據他們的反饋，我們再改也來得及……”

竺五行盯著王元毅，冷冷說道:“備用方案?”

“蘇曉在那海族秘境裡，看到了冬族邪物！你要我怎麽推測秘境構造，怎麽想備用方案！”

“有沒有可能，這紅崖秘境，其實就是寒冬秘境神秘的‘雲層之上’！兩處秘境具備相互的周期性，我們一進去，下面寒冬秘境的大魔級邪物，一個釜底抽薪，讓我們全摔下去?”

王元毅被他責罵出了一身冷汗，他擦了擦汗，說道:“這……不大可能吧，兩個秘境嵌套在一起?”

他剛說完這句話，便想起竺五行剛剛說的一句話:

“人類居住的大地，是浮在水上的，水又住在風輪上的，風輪下面是空的，有時突然刮起大風，風輪就亂轉，水就亂動蕩，就引起地震。也就是說，整個“地球”結構大致是四個層次疊起的。”

王元毅額頭上也滲出密密麻麻的細汗。

“調查隊是得派，計劃是很急。”竺五行看到王元毅的表情，語氣緩和了些:

“我去裡面實地調查，那樣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