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醫室內和外面的走廊上，橫七豎八躺著好些個壯漢，有的穿服務員製服，有的穿安保製服，但樂小心的注意力已經完全不在他們身上了。

她走到一個乾淨的角落，盤坐在地，雙手緊緊捧著血紅色的晶球，調整著狀態。

蘇曉對巴萊卡小姐比了個噓的手勢，示意她不要打攪對方。

當然，打攪了也無所謂，蘇曉可以製造幻術隔絕聲音，只是更麻煩而已。

他也盯著樂小心，希望樂小心能升華成功。

在蘇曉看來，伊洛琳的能力核心，可能就是那個“起源之海”，祂的生命形態都是水滴組成的人形，假如能得知起源之海有那些能力，也基本可以確定伊洛琳有那些能力。

樂小心默念著《通識冥想法》的道訣，一遍又一遍，一遍接著一遍。

蘇曉感知到了什麽，突然心意一動，對巴萊卡說道:“你能不能再表演一下那個舞曲?”

“在夢中，你所夢見的那由水滴組成的王侯，應該是人形態吧，以人形態來跳躍，舞姿應該更準確。”

巴萊卡有些猶豫:“蘇曉先生，倒不是我不想跳，而是我怕跳不好，她的舞姿太美，完全不似人類。”

蘇曉鼓勵道:“沒關系，試一試。”

巴萊卡繼續說:“她在跳舞時，還在低聲歌唱，可她的嘴卻完全沒有動，我不知道該怎麽做……”

蘇曉道:“沒關系，你跳舞的時候，盡量在腦海裡想著歌詞，我想辦法讓歌聲出現。”

“好。”巴萊卡點頭，脫下了樂小心為她披的白大褂，在一處角落站立。

蘇曉召喚出了幾道真實幻象，把地上暈眩著的人搬運到一旁，不妨礙巴萊卡的表演。

這是蘇曉的一種猜測，如果巴萊卡的舞蹈能吸引心靈大海中屬於“起源之海”權柄的力量，那麽，樂小心的升華突破會更容易。

這並不是蘇曉毫無證據冒出的想法，事實上，秘黨的修煉體系中，每次突破都伴隨著類似的，扮演神的儀式，內在的原理卻一直沒人給出準確的答案。

巴萊卡提著完全不存在的小圓裙，好像在向船醫室窗外漆黑的大海行禮致意。

蘇曉心意一動，心靈手術輕輕探入巴萊卡的表層思緒中，讀取著她此時所思所想。

接著，蘇曉按照她的想念，為巴萊卡用真實影法術召喚了一套漂亮的禮服。

這套禮服整體呈現深藍色，是樣式非常繁複的圓禮裙，蘇曉還按照巴萊卡心中所想，為她加上了相應的髮夾，手套和其他小的裝飾。

巴萊卡眼眸裡冒出明顯的驚喜色彩。

一直以來，她的表演都是在不著衣衫或隻著泳衣的情況下進行。

她從沒有穿過這樣華麗的衣裳，即使在她還沒成為變種人的時候。

“不能辜負蘇曉先生對我的幫助和期望。”巴萊卡默默想著，這個念頭當然也被蘇曉聽到了。

接著，她全心全意，開始舞蹈起來。

那舞姿優雅，炫目，惹人注目。

船外本來逐漸稀疏的雨幕再度下了起來。

此時樂小心修煉，無法欣賞巴萊卡的表演，所以巴萊卡隻對蘇曉一人表演，她盡力著用人類的軀體跳著神的舞姿，腦海裡拚命回憶著夢中的細節，其中也包括伊洛琳無聲所唱的那些歌。

蘇曉用真實影法術當伴奏，把那些低聲的清唱也放了出來。

那是海族語的歌詞，悠揚而古老，像深海和星空般寂靜，像是一種悲傷的質問，就像是注定悲劇的歌劇中，女主角對男主角或整個世界做出的，無法回答的質問那樣:

“我們生活在正乾枯的海裡。

”“我們是即將渴死的魚。”

“生命之火需要聖化。”

“卻要把海作為柴薪。”

“廣闊而無邊的海啊。”

“您是母親，您是母親的母親，您是一切的母親。”

“您那不休的浪潮會枯竭嗎?”

“您那不止息的心跳會停息嗎?”

“您給我們和其他眾生的恩賜會斷絕嗎?”

“若火焰燒幹了海。”

“若魚也被火焰燒死。”

“新的火焰會成為海嗎?”

“還是會燃盡成灰呢?”

在海族語的淺聲低唱中，巴萊卡小姐閉著眼，跳著絕望，悲傷，帶著窒息感覺的舞蹈。

光是看著她跳舞，蘇曉都感到悲傷得無法呼吸，像是漸漸溺水，無法掙扎的將死者。

蘇曉知道，這是通過舞姿和歌聲製造的心理學效應，並不是真的神秘能力影響。

就在這個時候，樂小心調整好了狀態，她突然一擊擊碎手中的晶球。

王侯之血的力量滲透進她的內心，她全力專注著， 追尋著突破升華的契機。

船艙外的雨越下越大。

這磅礴的雨幕，仿佛構成了一品咒星異能誕生的異像，正在為新王的誕生而醞釀準備著。

就在這時，蘇曉突然心血來潮。

他掌握超能感應，向來很相信自己的直覺，便循著直覺，一步跨到了樂小心身邊，立刻用幻術世界，嘗試降臨樂小心的心湖。

蘇曉的直覺是，在那裡，正發生著不好的事情！

……

樂小心茫然走在雨幕中。

周圍是城市的廢墟，樂小心不認識這座城市，但她下意識地把這裡當做了起源市，很快，起源市的一些街道出現，被樂小心看到。

這座廢墟中好像只有樂小心一人和這裡無邊的雨幕。

就在這時，蘇曉突然落到了她身邊。

“蘇曉?”樂小心看向他，茫然地，以夢囈般的語氣說道:“你怎麽來這裡了?”

蘇曉沒有回話，手中一團火焰點燃。

超能感應掃蕩天地，和滿天雨幕對抗。

“有人要害你。”蘇曉說:“是伊洛琳。”

“在你領悟起源之海的瞬間，你遭到了伊洛琳的攻擊！”

蘇曉說這話時，想到了他自己，當初他領悟強植夢境，來到現實與夢境的邊緣時，就遭到了有“夢境俯瞰者”，“靈之暴君”，“冷漠之眼”三個稱呼的夢族大魔級邪物拉維翁的襲擊。

當時是袁鐵心血來潮，降臨那裡，和拉維翁對峙，將拉維翁呵退。

現在的情況和當初相似，只不過被他人保護的蘇曉，變成了保護人的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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