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小累的靠在椅子上,身邊擠滿了人。
賈姝坐在她身邊,宋莫庭在另外一邊。
何愛國坐在賈姝的身邊。
周圍橫七豎八都是人,行李堆滿了一地。
不少人摸著眼淚,啃著自己的乾糧。
經過此役,忽然都覺得非常珍惜生命。
以前他們只知道到了農場,就是到了農村要種地。
要乾活,又苦又累,吃喝不上。
可是誰知道這裡不光是這些,居然還有生命危險。
說不準這一次下鄉之後,他們就再也見不到自己的爹娘。
這種感覺讓知青們開始抱著為國家建設,建設農村的思想興奮而來的那一腔熱血全部都被澆滅。
透心涼啊。
江小小看一眼天色。
這一鬧騰現在都已經大半夜。
就算是生產隊趕著馬車來接人,恐怕也得等到天亮。
要不然他們路上走也有危險。
今天晚上肯定就是在這醫院裡待著。
醫院已經專門給他們把旁邊的以前倉庫騰出來,讓大家來到了這裡躲一晚上。
不過倉庫畢竟是倉庫。
除了那些稻草,還有這些破板子,其他什麽都沒有。
這裡夜裡的溫度已經是很冷了,大家剛才經過了異常的奮戰那會兒不覺得冷。
可是現在坐下來就開始覺得渾身發涼。
還真是又冷又餓。
江小小拿出飯盒。
自己老媽給她帶的那點兒乾糧,現在早已經冰涼,可是有吃的也比沒吃的強。
打開飯盒,遞給何愛國和賈姝一盒,拿著雞蛋餅遞給宋莫庭。
估計他們身上都沒什麽吃的,大家都以為來到了這裡。
下了火車就能直接到了生產隊,估計誰沒有想到這一路上居然會如此遙遠和艱難。
她要不是以前走過一次,也不能準備的這麽齊全。
當然也得歸功於她老媽。
生怕自己這個閨女餓著,什麽東西都給她帶全。
宋莫庭是真餓。
二叔二嬸給他帶的那點兒東西,在上車的時候,就被自己那幾個損友給分了。
沒看見自己身旁這幾個餓狼,正虎視眈眈的盯著他手裡的雞蛋餅呢。
江小小也看到了。
歎口氣。
看起來人家剛才都出力。
乾脆一點兒吧。
反正她就這麽點兒家底,把那兜裡剩下的白面餅,包括雞蛋鹹菜全都拿了出來,一人給分了點兒。
當然就是宋莫庭幾個兄弟。
沒看見那幾個嗷嗷的,恨不得衝上去把宋莫庭給吃了呢。
其他人她可管不了。
有個好心還不一定好有好報呢。
做人還是先管好自己吧。
上輩子她遇到的白眼狼可不少。
這個世界上的人不一定和你有仇才會害你。
有的人就是單純的想踩你一腳。
在這人裡面,你既不能是出身最不好的,也不能是出身最好的,人家專欺負這兩種人。
反正她只顧著幾個人就好。
宋莫庭算是一個。
就衝一路上宋莫庭對她的關照,她都覺得這人是個好人。
宋莫庭是真的不計得失的幫人,為人正直,還熱情,主要是還長得的確是難得一見的英俊,江小小也是很重視顏值的。
無論如何他們算得上是朋友。
宋莫庭幫過她,自己投桃報李也是應該的。
江小小的朋友自然應該享受好的待遇。
她借著背包的掩護又拿出了幾個桃子,一人給分一個。
她發現這第二茬的桃子明顯不如第一茬。
第二茬的桃子吃了,雖然身上也會有那些黑泥,可是顯然不像第一次那麽嚇人。
要不然她也不敢給何愛國剛才在火車上吃啊。
那還不得把大家都給嚇死。
尤其是幾個人看到了那些桃子,那簡直是嗷嗷叫。
“你叫江小小吧!你這姑娘一看就是人美心善。你放心,你是宋莫庭的朋友,就是我們的朋友。以後到生產隊有什麽事兒盡管來找我們。哥幾個肯定都幫忙。誰要是欺負你了,你喊一嗓子就行。”
這是交心呢。
這位說話的是古大力,剛才和宋莫庭並肩戰鬥的就是這一位。
這位那可是身強力壯,一看就是個黑大漢。
吃東西也是數第一。
“就是!江小小,以後有什麽事兒盡管找我們哥幾個,我們可都是和宋莫庭光著屁股一起長大的。你既然是他的朋友,就肯定是我們的朋友,我們相信你的為人,而且就衝你今天在車上那麽勇敢,一個女孩子家家的敢打狼。我們哥幾個都佩服你。”
幾個人吃都塞不住嘴,在那裡使勁的套交情。
這個季節能拿出水蜜桃來分享的。
可不多了。
江小小笑眯眯的和大家一起聊天。
上沒輩子她沒朋友。
主要是憤世嫉俗,一直覺得老天爺不公平。
自帶了一股子的鬱鬱寡歡。
還自認為自己是幹部家庭,優越感爆棚,然後和大家那是一個生疏。
時間一長。
誰還願意熱臉貼冷屁股。
又不是誰離開誰不能過。
再加上江小小在江家被養的嬌氣得很,可以想象那就是一場災難下鄉之旅。
基本上那是人厭狗嫌。
這一次她決定要做一個最好的自己,改變從頭開始。
起碼現在多了幾個好朋友。
賈姝不要說,那是上輩子的好友,何愛國,哥哥的好友,變成了她的好友,還多了宋莫庭和宋莫庭的這些朋友。
一時之間他們這裡反倒成了最熱鬧的。
其他人看著有人心裡暗戳戳不滿,有人嫉妒,更有人眼紅。
大家都餓著肚子呢。
就他們在那裡吃的歡實,氣人不氣人啊。
方然看一眼江小小,眼紅的就是她。
這個江小小真的有病的厲害。
這年頭誰家都不富裕,誰不缺吃的啊。
偏偏她拿出來吃的當散財童子。
問題是你散財就散財,有福大家一起享啊。
偏偏自己坐在她跟前,就當沒看見自己一樣。
客氣一下都沒有。
真是狗眼看人低。
方然咽一下口水,扭頭靠到柳歌身邊低聲的嘮叨。
“那個江小小肯定是有病,我懷疑她是資本家的大小姐,以後咱們離她遠一點,還有我必須和隊長舉報這件事,省的有人混進了我們革命隊伍裡。”
這是要扣帽子。
柳歌歎口氣,沒法子,自己的朋友就這麽小心眼。
“你少惹事,下鄉知青都是要政治審核通過的,你以為街道是吃素的啊!別自己去找不痛快了。”
明眼人誰看不出來是怎麽一回事啊。
況且江小小剛才表現那麽亮眼。
那可是在隊長那裡掛上號的積極分子。
方然要是真去了,恐怕隊長才真的覺的她居心叵測。
方然更恨。
耳邊的那些歡笑聲刺耳得很,偏偏她什麽都做不了。
江小小,咱們沒完。
江小小哪裡知道自己居然這樣也能被人恨上。
就算知道也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