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康的父親安天寒在地震和隕星墜落兩場巨大的災難中並沒有成為隱形人,而是發揮了極其重要的作用。
安天寒是一個寒門出身的讀書人。從骨子裡,他對於平民百姓有著天然的同情心。即便現在身居新城高位,也並沒有忘記自己曾經是百姓中的一員。
這一次新城發生如此大的災難,城主宋言德之所以那麽快就能把民心平定下來,與安天寒有著莫大的關系。
安天寒向宋言德提了一個十分重要的建議,那就是讓新城中所有不直接參與賑災的官員和子弟組成安撫團,分別派到不同的區域去協助公務人員對百姓進行安撫。安天寒親自製訂了安撫的方案與具體的操作步驟,並作為主要組織者親自參與了安撫。
這樣的安撫對逃難、後續的賑災都起到了重大的作用。
安天寒原本就在新城百姓中有著較高的聲望,再加上這一次他的兒子在兩場災難中發揮的重要作用,安天寒的人氣也達到了鼎沸的程度。
而與之相比,那個被提升為府尹的何安何大人卻成了隱形人。
不,他並沒有成為隱形人,因為他早就在地震發生的第二天就離開新城了。借口是要為就任府尹的職位提前籌備。
然而,國君讓其就任府尹的日期是定在新年之後。他目前的身份還不是府尹,而是新城的現任官員。現在距新年還有幾個月之久。他離開新城官員的職位,這便是臨陣脫逃。
何大人逃走的事情,城主知道、安天寒知道、新城所有的官員都知道。然而,何大人的背後,是他的親戚、國母何後,誰敢多說一句?
然而,沒有不透風的牆。
何大人逃走的事情,百姓們還是知道了。盡管道路以目的他們對何大人臨陣脫逃之事無可奈何,但是他們終於了解到,另一位府尹之位的角逐者安天寒,才是真正的人民的希望。
安康正在城外的一個院子裡給百姓療傷的時候,一個人端了個碗進來了。
“喝吧,參湯。”那人說。
“參湯?”安康覺得奇怪,“參湯不是應該拿去救治那些傷者的嘛。”
他抬頭一看,原來把參湯遞給他的,是父親安天寒。
“康兒,你辛苦了。”
這個時候的安康,早已沒有了往日帥氣的風采。
連續不眠不休地救治傷者,他已經疲憊至極。要不是他還穿著華美的衣服,說不定還會被認為是一個流浪漢。
頭髮亂蓬蓬的,用來束頭髮的發帶胡亂纏在頭上,臉上起了痘,目光呆滯無神。只有當他為自己施展【療傷】技能時,精神才會稍許振作一些。
他的體力、精神,完全是靠著他自己的【療傷】技能撐著的。
而在這樣的勞作之下,他也無法通過冥想來完全恢復原力和體力。
這是一種惡性循環。
安天寒看著安康把那一大碗參湯喝了,就把空碗拿出去了。
他先在這個臨時當作戰地醫院的院子各處走了走,看望了一些傷重的人,然後準備出門。
“爹!您還好吧。”
安天寒回頭一看,是女兒安逸雨。
“你……怎麽也成這樣了?”
和安康比,安逸雨的情況要好很多。但是早已沒有了大家閨秀的半點兒模樣。
安天寒十分心疼這一對他平時沒有太多時間關心的兒女,但是安逸雨自己倒並不覺得什麽。
與那些受傷、受苦的百姓相比,她和弟弟畢竟還是幸運的。
“爹,我們年輕,不怕。您年紀大了,身體不如從前了。一定要多休息。”
“爹知道。你放心。”安天寒說。
“爹,有件事情我要告訴您。”
“哦?什麽事?”
安逸雨把安天寒帶到院子的一角,對他說:“爹,我準備和阿康學習法術。”
安天寒聽了大驚:“康兒知道你是巫人嗎?”
安逸雨點點頭:“我已經告訴他了,我也告訴他關於母親的事。”
“可是巫人學習法術,就會受到巫族的詛咒。你的母親當年……”
安逸雨說:“我知道。既然母親當年也走上了這一條路,那我走上同一條路您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可以理解?”安天寒說,“怎麽理解?你母親扔下了這個家,扔下了你們姐弟,就這樣走了。我怎麽可以理解?”
“可是她也是不得已。”
安天寒長歎:“不得已是因為她已經沒有回頭路可以走了。可是在那之前,她是完全可以選擇的。她可以選擇像你的繼母蘇婉玉那樣,安安穩穩地做一個官家的夫人。可是你母親呢,也許現在還有顛沛流離,也許現在還在亡命天涯,也許她早已經……”
安天寒說不下去了,眼中盡是滄桑。
“爹,您不理解母親, 您不理解她的選擇。”安逸雨的語氣帶著無比的堅定、無比的信念,“也許,如果沒有這一場地震、沒有隕星墜落造成的災難,我也許就像繼母那樣當一個官家小姐,以後當一個官家太太,無憂無慮地過一生。
但是這兩場災難改變了一切。您和阿康都在用自己的能力為受災的百姓們做善事,而我卻是一個閑人。我完全可以用自己的能力來幫助他們,可是因為身份的原因做不到。如果我不是一個巫人,而是一個會法術的人,那麽就可以用自己的醫術來光明正大地救人。”
“可是……”
“爹,我一個人的安危不重要。雖然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女子,但是我也想像母親那樣成為一名能為天下人排憂解難的遊俠。當然,我的意思不是說我要去當遊俠,而是希望能夠幫助更多的人,而不是在自己家裡的花園裡繡花。”
“唉!”安天寒長歎,“你果然是你母親生的,和你母親一模一樣。其實,我倒情願你和你母親就在家裡的花園裡繡花。你想做的事情交給我,交給康兒、交給福兒就好。你們,畢竟是女人,哪裡經得起風雨。”
“我的母親也許現在就正在經歷最大的風雨。我是她的女兒,沒有理由不和她一樣承受這些。再說,這些也是我自願選擇的,和母親當年一樣。”
安天寒搖搖頭:“好吧。你若想去做便去做吧。今後的安危,你一定要權衡好。”
“嗯。”安逸雨高興地點點頭。
“還有,你不要告訴康兒,我知道你是巫人的事情。”安天寒說完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