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怨恨,沒有被懟之後的怨恨,不滿。
只有滿滿的羞憤,這就是大唐。
大唐的強橫,不止是在於他的刀鋒多強,更在於人心,即便是大唐滅亡的前一秒,每一個大唐的士兵對於四夷也都是帶著蔑視的。
每一個士兵也都會因為聞戰畏懼而羞憤。
這一點是後來接替大唐的大慫朝士兵永遠都不曾擁有過的。
“曹將軍,我等也願……”
“…………”
………………
周圍,隨著那幾個士兵的話語,更多的士兵開口。
“一些見不得光的老鼠而已,哪裡需要這麽多人,你們別湊熱鬧,免得都護大人頭痛該怎麽派兵……”
曹子夏擺了擺手大笑著繼續朝著大都護的府邸而去。
而在曹子夏朝著那邊而去的時候,作為此時安北都護府的大都護仆固懷恩早已經得到麾下的報告,知曉此時發生的事情。
聽著那些大唐士兵和曹子夏對話的內容,仆固懷恩站在窗口目光微微有點呆滯的看向遠處的天際。
“族長……”
他身後,一個穿著儒衫的漢子緩緩開口。
作為鐵勒人,多半是牧馬放羊的,而能夠穿著儒衫的無一不是鐵勒裡面的智者,這漢子卻是仆固懷恩的智囊,同樣也是仆固族的智者。
而仆固懷恩聯姻的計策同樣是來自於這個智者。
只不過,這個智者之所以出這個計策,也是因為仆固懷恩想要他幫忙想一個能夠讓仆固族更加安全,不管什麽情況下都不至於被人吞並的計策。
“你說,若是大唐不曾在西域戰敗,不曾出現安祿山,不曾…………,那該多好,大家都跟著大唐,誰想開戰就找大唐裁決……這樣大家都能安居樂業,每個部族都能開開心心的……”
仆固懷恩感慨的開口,他身後,那智者卻是絲毫沒有做聲。
作為仆固族的智者,仆固懷恩的智囊,這個智者極為清楚仆固懷恩的性格和脾氣,不要看現在仆固懷恩說著這些感慨的話,但,不管怎樣,仆固懷恩都不會改變自己的決定。
“可惜,大唐已經不再是那個最強的大唐,這漠北,漠南的事情,大唐今後怕是顧不上了,我仆固族如果不做多一點選擇,只能被其他部族吞並,我可以忠於大唐,我仆固家可以全家都為大唐去死,但,仆固族卻必須存在……”
仆固懷恩的眼睛微微閉上,隨即張開。
“給那些人送信吧,安北都護府曾經大將軍的兒子若是戰死,就足以證明草原的不穩,那我仆固懷恩以安倍大都護的名義和回紇人聯姻就是大義所在,同時,回紇人也完全能夠以派兵南下勤王作為代價換取他們的聖火傳遞到中原……”
冷冽的聲音從仆固懷恩的口中吐出,外面,傳令兵稟報著曹子夏求見的聲音跟著響起。
仆固懷恩再沒有和自己的智囊廢話,而是大步的朝著前面走了去。
片刻之後,仆固懷恩已經站在曹子夏的面前。
“你可知,安祿山造反,已經攻陷半個中原,本將隨時可能收到朝廷的調令,帶兵南下,此時再去招惹草原上的強敵絕非理智的事情,而能夠劫走我安北軍糧草的,在這草原上無非也就那麽幾個勢力……”
站在曹子夏的面前,仆固懷恩語氣肅然的開口道。
這個鐵勒族的猛將絲毫沒有避諱的告知曹子夏劫走糧草的是什麽人他心中有數,但也正因為有數,
才不想輕舉妄動,他之前和智囊說要派曹子夏去送死,這會兒卻又不避諱告訴曹子夏,劫走糧草的草原勢力強大。 看起來前後極為矛盾,但,實際上這才是仆固懷恩可怕之處。
這個後世只有勇猛之名,甚至,在百度百科文字裡都顯得有點庸俗,甚至抱著唐皇使者大腿痛哭流涕的猛將,實質上絕對不止是一個猛將那麽簡單。
作為一個部族的族長,仆固懷恩不敢說老謀深算,但對於人心算計卻同樣不陌生。
他清楚曹子夏的性格,更清楚現在大唐的兵將何等傲氣,所以,他毫不避諱的說出真相,卻是半點都不怕曹子夏退縮。
“不管是誰,不管是哪個部族,不管是哪個可汗,冒犯大唐都將死無葬身之地,因為,大唐的皇帝是天可汗……”
曹子夏抬頭,神色冷漠的看向仆固懷恩。
那種滿是寒意的眼神讓仆固懷恩下意識避讓了下曹子夏的目光。
“我最多只能派遣給你三千輕騎……”
微微避讓了下,仆固懷恩隨即回過神,察覺自己的反應有失身份,立即再次看向曹子夏開口道。
“多謝都護大人,但,不需要再多派,我只需要我麾下五百隨從,再加上剛才外面向我請戰的數個士兵就可以……”
曹子夏眼神漠然看著仆固懷恩, 緩緩回絕了仆固懷恩要給他增兵的事情,然後抱拳行禮朝著外面走了去。
仆固懷恩有問題……
轉過身的時候,曹子夏神色已經冷下來。
曹子夏並不是什麽智謀過人的人,但,剛才仆固懷恩居然因為他鋒芒畢露而躲開他的目光,這讓曹子夏潛意識產生了一絲懷疑。
天寶十四載,安史之亂,這是大唐由盛轉衰的轉折點,同樣的,這也是大唐逐漸開始失去對周圍蠻夷統治的開始。
曹子夏對於歷史並不精通,自然也不知道仆固懷恩在後世也是富有爭辯的人,但曹子夏卻知道安史之亂,知道這之後的大唐和之前的大唐已經不再是一個當量的。
這之後,大唐皇帝雖然還掛著天可汗的名頭,但卻再不可能擁有之前那些大唐皇帝天可汗的權威。
而在曹子夏轉身離去後,仆固懷恩的臉色也猛的陰沉下來,他知道曹子夏一定是看出了什麽。
“此人,一定要死……”
仆固懷恩想了下,隨即快步朝著後面走了去。
原本,他要曹子夏死只是為的將其當做和朝廷交流時候多一個聯姻的理由,而現在,不管是曹子夏發現他不對勁,還是曹子夏之前那讓他都下意識避讓的眼神都讓他對曹子夏真正生出了殺心。
尤其是後者。
那種眼神卻是讓仆固懷恩心中對於算計大唐本就產生的煩躁更是多出幾分,這大唐的將領,憑什麽個個都這般傲氣,這般耀眼,憑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