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河村的邊緣,林清風正單手“押解著”白玉京朝著齊家走去。
一路上凡是有但凡前來阻撓的,盡皆為林清風仙法所控,以草木之氣,行地縛之舉。
雖然是草木荊棘,但是卻只是將人固定在地上,並不會對他們造成什麽傷害。
此行為的就是立下規矩。
石河村地處南荒邊緣,屬於梁國邊境的邊境,地靠南荒,卻又不至深入其中,沒有什麽大妖鎮守,也沒有什麽仙家過來,便是梁國自己都不怎麽管這個區域。
梁國不管,宗門不管,妖魔不管。
如此三不管的地區,在這裡生活的村民,自然是極為凶悍,說是村人,但是又與匪盜流民何異?
像這樣的村落,對這些外來人有著天生的排斥。
要來這裡開書院,若是沒有點本事,何其艱難?
他們或許可以接受走商的歇息,但是斷然不可能接受一夥兒陌生人在這裡開什麽書院。
什麽?
你說教化?
窮山惡水多刁民,是跟你開玩笑呢麽?
你以為你是來幫助他們的,可是在他們沒有見到真正的好處之前,只會將你當做是騙子對待。
夷狄,禽獸也,畏威而不懷德。
在沒有真正的教化以前,在南荒,誰的拳頭大誰說了算。
這就是規矩。
南荒的規矩。
所以,書院若要開在此處,必須恩威並重,你只有先征服他們,才機會去教化他們。
在建立書院以前,我們首先要明確書院的根本屬性是什麽。
是具有“武裝力量”的大型教育機構!
是具有勢力劃分的,與宗門相似但是又有所不同的邊荒集團!
是為了潛龍日後組建勢力而組建的伏筆之作!
做什麽,為什麽做,要實現什麽,要怎麽做?
要始終明白,我們的最終目的是什麽。
白玉京始終只是一個年輕人,林清風要委以重任,還需要對其好好磨礪一番。
要麽不做,要麽就做到極致。
林清風現在正是在為他打下最開始的根基,讓他能夠在南荒站住跟腳。
至於日後怎麽發展,那就是白玉京自己的事情了。
他甲木生的誓言,關林清風什麽事情。
幕後黑手,就該有幕後黑手的樣子。
故而,林清風借著齊家,自己,白玉京,這三者之間的關系,順水推舟的上演了一出鬧劇。
方才有如此招搖之行,將橫渠書院之名徹底打出去。
此刻商隊也還在村中滯留,到時候他們朝著下幾個村子走去,自然是會將此地發生的事情,當做趣聞在這南荒邊境當中傳遞下去。
立威揚名,莫過於此。
只是,此行倒是有些苦了白玉京。
“你這妖人,嗚嗚嗚嗚~”
白玉京奮力的反抗著,可是他那點修為,在林清風眼中又怎麽夠看。
林清風陷害於他,氣的白玉京憤恨不已,若是宗門知道自己出遊在外,敗壞了宗門名聲,怕不是要將自己驅逐師門了。
這怎麽能讓白玉京不感到憤怒!
只見林清風一邊帶著他朝齊家走去,一邊以神通將白玉京的嘴巴封了起來。
“白兄勿要惱怒!”
“你也不想想,
你為東雲相師,卻於這邊荒之中開立書院,如此行徑,又與叛離宗門何異?”“且先不說你能否在這南荒站住跟腳,單單就是你以東雲宗弟子的身份,在這南荒開辦書院,日後若是你家長輩尋來此處,見到這蟄龍之相。“
“你說說,你是要將這從龍之功讓給你的師門呢?還是要準備作為師門叛徒,為戒律堂挫骨揚灰呢?”
白玉京身體震動,似乎像是還有所不服,林清風攝了他一道念頭,便聽到白玉京怒聲質問著林清風。
“胡說,我東雲一宗為中州名門大宗,貴在中州七國之上,怎會將我……”
只是白玉京說著說著,卻又停了下來,像是想到了什麽。
見此,林清風一邊前行,一邊仰天大笑。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不說是你東雲宗,便是你自己,見了這從龍之功,首先想的不也是如何擺脫宗門窺視麽?”
“你又憑什麽覺得宗門日後若是見了你,不會犧牲你一個尊貴的“十七代”弟子?”
白玉京無言以對。
按照林清風所說的,若是自己真的以東雲相師,白玉京的身份出任這橫渠書院院長,怕不是要不了兩年,就要為東雲宗所窺。
切先不說從龍之功,自己這離經叛道,另立宗門的行為,怕不是還要有殺身之禍。
石河村不算太大,走了沒有多久,林清風便已經到達了齊家門口。
他起身上前,當著無數道目光的窺視,輕輕托起一道青氣,化作一道藤蔓緩緩地在齊家門口上敲了幾下。
回過頭去看向白玉京。
“貧道所言,句句肺腑,你我二人各有天道誓言約束。”
“貧道雖為山中精怪,無有機緣以窺仙道,然,余雖貧,不墜青雲之志。”
“從龍之功也好,教化之德也罷,貧道所欲,唯道爾!”
聲如滾雷,在白玉京心中震蕩。
他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面前的這個草木精怪,這個道人太古怪了!
他死死的看著林清風的面相,欲要從他的面相當中看出幾分端倪,卻依舊毫無所獲,還是那副平平無奇的面貌。
“這真的只是,一個普通的山精野怪麽?”
“尋找蟄龍,教化南荒,恩威並重,這是一個山精野怪能做出來的行為?”
雖然隻認識了這個老妖怪不過短短半天的時間,但是這個家夥給白玉京帶來的衝擊已經數次打破了他的想象。
不等白玉京繼續思考,便聽到嘎吱一聲,齊家大門打開了。
“阿爸,是你回來了嗎?今天咱們去哪玩啊!”
稚嫩的童聲從門口傳來,一個梳著羊角辮的小家夥蹦蹦跳跳了跑了出來,正是齊家齊守正,那個有潛龍之相的小家夥。
齊山榮先前帶著些許人出去尋找白玉京了,此刻卻是剛好不在村子當中。
這林清風帶人歸來,卻是剛好錯過。
“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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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
“你是昨天的那個仙人!”
“你看見老人參了嗎?他說好要跟我一起玩的!”
童聲響起,齊守正有些好奇的靠了過來,歪著腦袋看著林清風和白玉京。
“誒?仙人哥哥,你為什麽要摁著另一個哥哥啊。”
“你們的衣服好像啊,他也是仙人麽”
正兒的眼睛清澈明亮,七八歲的年級,正是剛剛啟靈智,卻又沒有太多心緒的年級。
“小家夥,你為什麽要叫我們仙人啊?”
林清風似乎很是喜歡眼前的齊守正,隨意的將白玉京松開,任由他站在一旁。
只見林清風附身下來,雙手握在一起蜷成一個鼓包,輕輕松開,便見到一隻蝴蝶從裡面飛了出來。
黑紅相見,十分美麗,蝴蝶輕輕煽動翅膀,圍繞著齊守正飛來飛去。
小孩子最是頑皮,見到有蝴蝶飛出,蹦蹦跳跳的在院子裡開始捉蝴蝶了。
“阿爸說的。”
“阿爸說你是老神仙,說你是石河山的山神,老人參要我們把你救起來的。”
“今天早上啊爸找不到你們了,就帶著人出去找你們了。”
“你真的是神仙嗎?你要是神仙的話,能不能帶我去山頂玩一玩,阿爸說了,石河山山頂的日出最漂亮了!”
“他二十年前曾經登上去看過!”
小家夥一邊蹦蹦跳跳的追著蝴蝶到處亂跑,一邊用奶聲奶氣的聲音,回答者林清風的問題。
在院子的盡頭,一個穿著粗布衣衫的女子正有些害怕的看著林清風和白玉京,正是齊母。
在她的手中,還拿著一柄鐵製的剪子,身體有些顫顫巍巍的抵著門框,像是站立都有些艱難。
但是林清風還是從她的眼中看到了一絲狠厲,像是如果林清風敢對小家夥有什麽不利的地方,齊母,就要拿起剪刀衝上來了。
林清風砍了她兩眼,並沒有管他,只是將目光看向了不遠處正在朝著這裡乾敢來的一夥人。
正是小家夥的父親,齊山榮。
“正兒快跑!”
“正兒!”
齊山榮一臉焦急的跑了過來,身上滿是汗水,手上還握著一把采藥用的鐮刀。
這個老實憨厚的男人在在這一刻眼中流露出一絲像是野獸的瘋狂。
“我知道你是仙……仙人!”
“但我不怕你!”
“你……你離正兒遠一點!”
聲音雖然恐懼,但是更多的卻是一種狠厲。
山中多猛獸,沿途有匪盜,能在南荒生存的,都是狠辣之人。
更不提林清風現在距離小正兒太近了。
龍尚有逆鱗,更何況人乎?
面對小家夥可能遭受危險的可能,齊山榮拿著鐮刀直面著林清風。
林清風拍了拍小家夥的腦袋,將他往齊山榮的方向推了推。
手上不知道什麽時候拿出一根百年的人參,放在了小家夥的手中,示意他將此物交給齊山榮。
小家夥拿著百年人參,蹦蹦跳跳的追著蝴蝶,朝著齊山榮的方向靠了過去。
齊山榮立刻丟下了手中的鐮刀,衝上去保住了小家夥,用有些敬畏的目光看向了林清風和白玉京。
他認識林清風。
那日在山上,那千年人參從山頂落下,盤旋在林清風身邊。
不知道為何,小家夥他能夠聽到老人參在說話,叫他將此人背回去救活,會贈他們一場機緣。
尤其是那老人參竟然自己跟了過來,落在齊山榮的藥籠子裡面。
孩提可通靈,齊山榮理解這一點。
他還聽聞,南荒深處有劍仙鎮守,有大妖無數,此人落在荒野之中,卻沒有一點受傷的痕跡,更有千年人參通靈靠近,想來便是傳說當中的仙人。
千年人參唾手可得,更有一場仙緣在此,猶豫了一番,齊山榮便將林清風背回了家裡。
若是正兒能夠拜入仙人們下,日後可得長生法,也不至於像是他們一樣,在南荒討生活了。
最慈不過父母之心。
齊山榮想要的,也無非是一場仙緣,些許財帛。
如今見到這林清風站在他面前,自然是將其當做了神仙,滿是敬畏。
“貧道橫渠書院弟子甲木生,前幾日遊於南荒群山之中,為瘴氣所迷。”
“今日特來此拜謝救命之恩。”
“其為貧道師弟,本為尋貧道而來,卻一念蒙塵,偷盜齊家百年人參,既然貧道特將其帶回,請罪而來。”
其聲音宏大,整個村子當中百戶人家都能聽得一清二楚,一邊交代自己是誰,一邊交代著白玉京所發犯下的過錯。
而這其中最為重要的,則是宣布,橫渠書院將會開在村子裡面,為村民的孩子提供講師和學堂,讓這些孩子能夠擁有一個美好的未來。
強勢入駐,賞罰分明,恩威並重。
一時之間,整個村子都知道了橫渠書院的到來。
在人群當中的齊山榮剛想要說什麽,畢竟那是自己的庫房,卻被橫渠書院直接征做學堂,這讓他有些意見。
只是剛準備開口, 卻看到了林清風笑眯眯的看向了自己。
同一時刻,自己懷裡的百年人參略微有些發燙。
如此,齊山榮便不再開口了。
那山上發生的事情,他心裡是有數的。
無論是千年人參,還是自己先前喊人捉賊的時候,所說的百年人參,都不是他自己的。
千年人參是追隨仙長而來,與他沒什麽關系。
百年人參,本身就不過是自己的一個噱頭,一個叫人尋找的噱頭。
本就是自己貪念所起。
可是如今,自己懷中的,卻是真實無缺的一株百年人參,自己若還是叫嚷,當真是不知死活了。
不過一個院子而已……
拿了那就拿了吧……
就在林清風宣讀的橫渠書院入住的時候,卻聽到人群當中有人叫喊了一句。
“你們來教什麽啊!”
“教我們的孩子做賊嗎?!”
此言一出,村子當中的人都笑了起來,若不是因為畏懼林清風的仙法,恐怕是要直接嘲笑對方了。
畢竟如林清風所言,他們是將白玉京當做賊了。
如果一個書院的弟子都是這樣,那麽他們要教育什麽?
教他們的孩子做賊麽?
快人快語,南荒之人本就性格剛烈,自然是直接點了出來。
若是尋常勢力,恐怕此刻已經折了面子,可是林清風卻露出了微笑,將目光看向了身旁的白玉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