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鐵熔煉廠的內部,尤裡有些不可置信的詢問著他身旁的工人。
在經歷過短暫的交談之後,他才確定了現在的時間已經不再是原先的二十一世紀,而是回到了上個世紀的一九四一年。
織夢者的身份,對於他們而言,還是第一次使用。
“今天,真的是一九四一年?”
“你在開玩笑麽?”
他完全無法想象,自己竟然回到了過去。
回到了那個在現實世界的歷史當中,被稱之為泛德意志歐亞聯盟建立的冬天。
在他們的歷史當中,德意志帝國在那個冬天,同沙俄建立了偉大的德諾聯邦。
聽著尤裡反覆重複的話語,米洛維奇歎了一口氣
“哦?”
“你說你來自遙遠的未來?”
“你憑什麽去證明這一點?”
老工人用一種有些複雜的目光看著尤裡。
在他的眼中,這是一個懦夫,一個在高強度工作下開始胡言亂語的瘋子。
德意志的軍隊已經擊垮了蘇聯的正面防線,數百人被俘,上千萬人傷亡,這種慘烈的戰績,讓所有人都感覺到壓力巨大。
窮途末路,國之淪喪。
盡管戰火還沒有燒到莫斯科這裡,但是一種大難臨頭的感覺,已經讓所有人喘不過氣來。
年輕人頂不住壓力,陷入崩潰,他可以理解。
“小夥子,冷靜點。”
“我們會贏……”
他安慰尤裡的話還沒有說完,米洛維奇的表情,卻開始緩緩地凝固。
在尤裡的腳下,有一份打印好的器械結構圖,上面用黑色的磨粉畫著一張十分複雜的加工圖。
這種獨特的結構圖,引起了米諾維奇這個老工人的注意。
這是這個時代所不具有的的設計方案,甚至是有些超過了他理解的范疇。
在工廠工作的這麽多年,即便不是頂尖的工程師,卻也能夠看出裡面的內涵。
米諾維奇這個老工人敏銳的意識到了一些不對勁的問題。
尤裡身上穿的衣服,尤裡說話的口音,尤裡的眼神,這些違和的地方,讓他看起來像是與這個時代格格不入。
他靠過去,輕輕看著尤裡身上的工牌,在上面有著用德語和俄語雙重印花的身份標識。
聯邦第三工業集團,安德瑪鋼鐵熔煉廠,D1技術員工,尤裡·馬林。
“該死,這家夥真的來自於未來!”
米諾維奇用一種無比震驚的眼神看著尤裡,即使是猜到了一切,可是他還是無法想象,真的會有人穿越到了今天。
“哦,該死,快去叫政委!”
“快啊!”
在政委沒有達到這裡以前,他有責任和義務控制好局面。
在這一瞬間,米諾維奇對於尤裡的態度再次發生了變化。
他深呼吸了兩口氣,看向了熔煉廠之外紛飛的大雪。
“你既然是來自於未來,那麽我有幾個問題想要問你。”
藍色的工裝服將米諾維奇的身影襯的有些高大,不過才三十多歲的他,頭上已經長出了許多白色的頭髮。
整個人看上去有些蒼老。
尤裡沒有講話,他還沉浸在自己穿越的震驚當中,他還沒有搞清楚現在的情況。
“在你的年代,我們的工人生活變好了麽?”
老工人米諾維奇詢問著尤裡,眼神當中有著一些期待。
“沒有,我們生活的很苦,每天要工作十幾個小時,卻只能勉強不被餓死。”
“啊?!”
米諾維奇表情十分複雜,他不敢相信,他們的努力,在未來竟然並沒有幫助到後輩。
“我們的國家強大了麽?它站在世界強國的位置上了麽?”
米諾維奇不甘心的繼續問著,他不敢相信蘇維埃無數共產主義者的努力,卻創砸了一個悲慘的未來。
“世界第三,我們的國家德諾聯邦,成為了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之一。”
“德諾聯邦?那是什麽東西!”
米諾維奇一臉迷茫。
“蘇維埃的呢?”
“我們的蘇維埃呢?”
“冬天的那場戰爭,是我們贏了對嗎!是我們贏了對嗎!”
米諾維奇的情緒十分激動,語氣開始變得咄咄逼人,像是要吃掉尤裡一樣。
這一次,輪到了尤裡的茫然,他眉頭輕輕皺著,看著老工人米諾維奇我進的拳頭,他有些驚懼的說著。
“蘇維埃?”
“那是什麽?”
“我只知道德諾聯邦,他是由德意志帝國與沙俄共同建立的泛德意志歐亞聯盟,我們在當中負責工業生產和實業輸出。”
“但是我們過得很苦,非常苦,我不知道為什麽,不論怎麽努力,我們的人生都沒有任何意義。”
“就像老師們說的一樣,也許只有日耳曼人,才是最高貴的種族。”
尤裡緊張而又沮喪的說著,他看著暴怒的米諾維奇,眼神很是恐懼。
猶豫了一會兒,他才鼓起勇氣看向了老工人。
像是意識到了什麽一樣,有些緊張的詢問著。
“在曾經的過去,究竟發生了什麽?!”
“在一九四一年的冬天,在莫斯科的郊外,在那場嚴寒的風雪當中,究竟發生了什麽!”
“在貧民窟最底層的地方,有人說,在那個遙遠的冬天,我們曾經有過機會,有過……”
尤裡像是一個有些癲狂的瘋子,聲音顫顫巍巍的發問者。
完全不顧自己的衣領,正在被老工人狠狠地抓著。
猶豫了一會兒之後,這名三十歲的工人狠狠的將尤裡扔到了一邊。
“德諾聯邦,德意志帝國……”
看著尤裡胸前的胸牌,再看著上面的俄語和德語雙語標注的工牌, 他的面色越發的慘淡。
“你們……背叛了革命!我的兄弟!”
一聲長長的歎息背後,是對未來的絕望。
十分鍾後,一名同僚從旁邊返回。
“緊急集合!”
“閱兵就快要開始了!”
“所有的工人暫時停下,偉大的斯大林同志要在講話。”
“在這場慘烈的戰爭面前,我們已經沒有了退路!”
聽著對方的談話,尤裡的表情變得很是複雜。
閱兵?
紅場閱兵?
什麽意思,在一九四一年的冬天,究竟發生了什麽?
米諾維奇身上那個鐮刀與錘子相互交織的標志,究竟意味著什麽?
為什麽這個時代的工人們有著一種他從來沒有見過的精氣神?
明明他們的衣服那麽肮髒,明明在聯邦得教科書當中說過,在聯邦建立以前,沙俄是蕭條的,是絕望的,是沒有任何生機的。
可是為什麽他的眼神是如此堅定,那個標志究竟意味著什麽?
蘇維埃又是什麽?
還有,為什麽他們稱這場戰爭,是衛國戰爭?!
懷揣著各式各樣的疑問,尤裡迷茫的看著周圍。
米諾維奇看了他一眼,想到了什麽,卻又隨機搖了搖腦袋。
“不可能的,這場戰爭我們一定會贏的!”
“你這個瘋子,你不可能動搖我的信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