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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我爸有腎病?還是遺傳病?”
等劉半夏走出來跟患者家屬說明屍檢情況後,患者兒子緊張的喊了一句。
劉半夏點了點,“多囊腎是遺傳病,一種是隱性遺傳,好發於嬰兒。一種是顯性遺傳,好發於青中年時期。”
“從現在的情況看,您父親就屬於顯性遺傳。多囊腎的一個顯著影響就是高血壓和腦動脈瘤,我們在您父親的腦內粗略檢查就發現了三個腦動脈瘤。”
“不應該啊,我父親沒有腎病啊。我看過那些有腎病的人,我父親什麽問題都沒有。”患者兒子搖頭說道。
“多囊腎的發作期是不定的,您的父親沒有表現出腎功能損傷也是可以解釋的。”劉半夏說道。
“有很多患者到了中老年才會表現出來,我看了您父親的腎髒,囊腫剛剛有增大的跡象。我建議您也做一個腎髒CT,看一看。”
“這次您也需要感謝一下王醫生,如果不是他提議在我們院裡做屍檢,你的情況恐怕要到發病的時候才能夠確定。”
“好了,這就是我們院方目前能夠向您提供的信息。如果您也確診,可以選擇常規治療或者囊腫去頂減壓術的手術介入,您可以跟王醫生谘詢。”
劉半夏說完之後拍了拍他的肩膀。
對於這一家來講,今天可謂是壞消息連連。但是他也沒辦法,這些話是必須要跟患者兒子講的。
不拍CT他肯定也有多囊腎,拍了只是看看嚴重不嚴重,需不需要手術介入。
其實按照他的想法還是應該手術介入的,不過他想讓患者兒子去跟王超來谘詢。這對父子是王超的“心病”,王超處理最是恰當不過。
“劉老師,您說為啥患者都有高血壓病史了,可是他的多囊腎還在剛剛發作期呢?”蘇文豪好奇的問道。
“小傻蛋,走進誤區了吧?”劉半夏笑著說道。
“多囊腎可以並發高血壓,誰又規定了,患者自身就不能有高血壓的症狀了?肯定是經常喝酒引起的。”
“如果他不喝酒的話,而是注意規律的生活和清單的飲食,可能他都夠嗆能有腦動脈瘤。不過看他腎髒的樣子,即便是沒有腦動脈瘤,接下來的日子也不好過啊。”
實習生們沒有說話,因為這個病是沒有藥物能夠控制住的。
而在很多人來講,發病後就已經不好介入了,只能維持,然後就是等待腎移植。
這也是國人的一個習慣,身上有了不舒服的時候在一開始就算是察覺了,也未必會注意。其實有時候啊,怕死還真是一個好習慣呢。
“再有啊,給你們提個醒,類似今天這樣的情況我希望別在你們身上發生。”劉半夏說道。
“雖然我也很任性,但是有很多時候也要在圈圈內任性才行。我們在接診的過程中,就時刻伴隨著責任。也可能會失去類似的患者,但是接下來仍然要以患者的要求為準。”
“這次是趕巧了,患者有多囊腎。如果患者沒有呢?僅僅是一個腦動脈瘤出血呢?我們的屍檢,是不是對患者家屬的又一個傷害?”
“劉老師,那……那要是也這樣,是不是就可以多挽救一條生命麽?”許一諾說道。
劉半夏點了點頭,“這僅僅是存在的一個可能,在揭開蓋子之前,誰也不知道下邊放著的是啥。”
“也許我這個是說得有些不負責吧,但是在國內的統一思想來講,遺體完整性,對於患者家屬的心情影響很大。”
“那到底該怎辦啊,劉老師這話跟算命的一樣,兩頭堵啊。”黃波嘀咕了一句。
“這就對了,這就是兩頭堵的話。”劉半夏樂了。
“其實要告訴你們的就是責任,責任一直陪伴著我們。我們的每一句話、每一個操作、每一個醫囑,都是責任。”
“身為醫生,就要對患者負責,也要對自己負責。到時候該怎麽判斷,完全取決於你們自己,只要不是盲目的、衝動的,你們能夠負起責任的,這就是可以的。”
“好了,排隊等著接診去吧,我也得休息一會兒等著飯點了。得加油啊,你們是新時代的小花朵。”
實習生們齊齊翻白眼,劉老師又皮了麽。
不過也沒辦法,雖然繞了一大圈才把要說的事情講出來,也讓他們能夠更加認真的對待。
劉半夏晃了晃脖子,今天的午飯又沒有吃完,王超這個揍也算是白挨了。
“劉總,你過來一下。”這時候王歡招呼了一句。
看來想休息是不行了,劉半夏趕忙都了過去。
“患者的脖頸上有個膿包,我打算做個CT。”
等劉半夏走進來後王歡說道。
劉半夏看了一眼,是個小夥子,不過這個膿包可不小,足有雞蛋黃大。
“這是腫了多久啊?”劉半夏問道。
“以前工作的時候有個小包,不過那時候工作忙。趕上過年了麽,這幾天還長大了。放假以後開始大的吧?”小夥子說道。
“你還問起我來了,這個得你告訴我們啊。”劉半夏無奈的說道。
“醫生,這個膿包不是切開引流就行麽?還用照CT啊?應該就是個悶頭吧?”小夥子問道。
“要是在肉厚的地方我們可以直接切開引流,可是你這是在脖頸啊。”劉半夏說道。
“脖頸上的血管很多,如果不做全面檢查就給你引流,萬一出了狀況怎麽辦?而且你這個包長的速度也有些快了。”
“行,那我就做吧,開單子吧。”小夥子點了點頭。
王歡在電腦上操作起來。
“這是目前的最後一位患者,這個包長得太快了。估計跟他過年這段時間的飲食也有些關系,油太大。”
等小夥子離開後說道。
“沒想到眼瞅著上班了,患者還這麽多。”劉半夏說道。
“可不就得這時候麽,要不然明天上班了怎麽辦?”王歡笑著說道。
“這個月多少能輕松一些了吧?貌似主任會分擔掉很多的工作。你小子也是好福氣了,別人可享受不到這個待遇。”
“哎……,這就是黎明前的黑暗啊。將來教培工作怎麽弄?還不僅僅是咱們急救中心,而是咱們整個二院。”
“我都不知道該怎下手呢,你說怎弄吧?要不然咱們換換?我替你坐診來,你把規培的事情擺平?”
“免談。”王歡說道。
“我來這邊就是想多賺倆錢,可不乾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到時候有的頭疼呢,沒個消停的時候啊。”
劉半夏翻了個白眼,就知道這是在拿自己逗樂子呢。雖然未來的職位很值得期待,但是那個工作內容也會非常難熬。
“該說不說,今天王超是躲過一劫了。要不然真的被纏上,哪裡會像現在這樣輕松。”王歡說道。
劉半夏點了點頭,“可不是麽,鬧起來肯定也會找媒體。咱們院裡也不可能直接把賠償給拿出來,就是趕巧了。”
“你也休息一會兒吧,這段時間都挺累的,過了十五好像就能再調過來兩名內科醫生,到時候就能輕松一些了。”
說完之後劉半夏就溜達出來,還得監督一下實習生們。
有時候事情就是這麽無奈麽,就像王超今天的事情,萬幸是沒有任何的違規操作。要不然真就是黃泥巴掉進了褲襠裡,不是屎也是屎,根本都說不清。
患者是腦動脈瘤破裂,要是心源性的猝死呢?且有的鬧了。
“劉老師,那名死者的兒子也確診了,是多囊腎。王老師正在給講解囊頂減壓手術的事呢,到時候我們能跟著上麽?”劉依清湊了過來。
劉半夏點了點頭,“可以的,這也是一個細致的活,需要仔細才行。如果有遺漏的話,手術的意義就沒那麽大了。”
“這麽快就做完了啊?我還以為怎麽也得再過些時候才能完事呢。CT室的空閑啊,馬上就要結束嘍。”
“對了,第一組輪訓的人你們選出來了沒?沒有多久就要到日子了啊,不管是兒科還是ICU,都得提前了解一下才行。”
“我和蘇文豪是第一組。”劉依清說道。
“還不錯啊,自告奮勇的?”劉半夏笑著問道。
劉依清點了點頭,“反正怎整都得去,那就先去吧。”
“挺好的, 輪換完都會有假期的。”劉半夏說道。
這也算是在預料之中吧,這樣的事抓鬮就沒意思了,總歸需要有人站出來。
“呀,王哥,你怎出來了?”
又呆了一會看到王歡走出來,劉半夏都有些詫異了。
“我給CT室打電話了,剛剛那位患者根本就沒過去。那我還在診室等著啥?出來透透氣吧。”王歡苦笑著說道。
劉半夏無奈的搖了搖頭,其實在醫院裡遇到的這類“逃跑的患者”幾率還是很高的,無非就是不想做儀器檢查而已。
怪不得自己剛過去,患者就決定做CT了,實際就是在忽悠人,然後自己回家了。
這個對於院方和接診醫生來講就屬於無責了,畢竟是患者自己決定“逃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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