腋下是人的痛感神經密集之處。

　為盡快喚醒昏迷的油膩中年人，王川就在這人的右腋下扭了一下。

　效果還是立竿見影的。

　注意到中年人眼皮下的眼球有了轉動，王川一邊用手遮住他的眼睛，一邊語帶嚴肅的道:“我是附屬醫院的主任醫師王川，先不要睜開眼睛。”

　“不想死的話，就隨著我做……”

　“吸氣……”

　“呼氣……”

　“吸氣……”

　之所以是王川，而不是言非凡做這樣的事情，是因為王川的聲音，還有容顏，有著成熟中年人的魅力，更容易取得患者的信任。

　言非凡還是太過年輕了一些。

　為了讓自己更可信，王川也沒說自己是整形醫生，只是突出了自己是附屬醫院的主任醫師。

　醒來的油膩中年人，似乎想起了昏迷前的遭遇，在短暫的急促呼吸後，就隨著王川的指揮和節奏，做起了呼氣和吸氣。

　這樣一二十次呼吸後，王川通過測頸動脈，就察覺到中年人的心跳恢復了平穩。

　“趙麟先生，你還在伯爵會所。”

　“你雖然被刺中，但幸運的是，你的心臟還在頑強的跳動，和沒受傷以前一樣。”

　王川介紹了一下中年人的處境，又補充道:“救護車就要到了。”

　“在這之前，你需要保持情緒平穩，不能讓心臟快速跳動，以免發生意外。”

　“你明白嗎?”

　這位名叫趙麟的中年人點點頭，王川又接著道:“吸氣……呼氣……吸氣……”

　“你可以睜開眼睛了……”

　隨著王川這話，趙麟緩緩睜開了眼睛，眼球不自覺的就往下一瞄，看到了插在自己胸口的那冰錐的手柄，呼吸又不由自主的變得急促起來。

　“冷靜……呼氣……吸氣……呼氣……”

　趙麟隨著王川的節奏，趕緊的再次調整自己的呼吸，讓自己再次冷靜一些。

　“趙麟，你現在有兩個敵人，一是自己的情緒，一是顛簸。”

　“一旦心臟破裂，也就一分鍾的事情。”

　“你明白嗎?”

　趙麟盯著王川的臉龐，再次點點頭。

　王川沉聲道:“你既然明白了這兩點，那有一件事，需要你做選擇。”

　“距離這裡最近的，能做心臟修補手術的三甲醫院濱海交通醫院，在兩千米之外。”

　“你可以坐救護車去，也可以自己走著過去。”

　“做救護車，會顛簸一些，但是時間快。”

　“自己走著過去，更穩當一些，但是耗費的時間長，期間誰也保證不了沒有意外發生。”

　“趙先生，你是選擇坐救護車，還是選擇自己走去醫院?”

　趙麟目光掃了掃包間四周，開口問道:“醫生，哪個方案更穩妥一些?”

　王川沉默了一下，緩緩說:“我建議你自己走著去醫院。”

　“只是我也不能保證，這個期間，你的心臟會不會有意外情況發生。”

　趙麟合上了眼皮，沒一會兒又睜開了。

　“醫生，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我隨時可能會死。”

　“醫生，我想在你的見證下，先立下遺囑。”

　王川朝站在一旁言自若和余蘇葉示意了一下。

　這兩人立時掏出手機，對著的躺在地毯上的趙麟打開了攝影模式。

　趙麟看向言自若手中的手機，輕聲道:“為防止意外和糾紛，我趙麟立下此遺囑。”

　“我的全部財產，八成留給妻子和兩個兒子，兩成留給我的父母。”

　停頓了一下，趙麟又對著手機攝像頭說:“老婆，謝謝你在我困難時期的不離不棄。”

　“我也知道，這幾年我很混蛋。”

　“老婆，對不起，容我來生再娶你為妻，好好的報答你。”

　趙麟面色掙扎了一下，又接著說:“老婆，我離開後，你可以改嫁，但是孩子不能改姓。”

　“爸、媽，好好保證身體，兒子不孝。”

　“老大、老二，好好學習，孝敬你媽，替我照顧好你爺爺和奶奶。”

　“就這樣吧。”

　趙麟把目光轉向王川，說:“醫生，我想好了，選擇自己走著去……”

　在王川和言非凡的小心攙扶下，趙麟有驚無險的站了起來。

　又在伯爵會所前三後三共六名保安的看護下，趙麟緩緩的一步一步的走出包間，走向樓梯……

　留在走廊裡的言自若，看著趙麟離開的背影，有些於心不忍的湊近王川和言非凡，說:“他不方便移動，為什麽不讓心外科醫生帶手術設備來這裡給他做手術。”

　“哎，非凡，你不是自吹連心臟移植手術都可以做嗎?”

　言非凡是懶得搭理姐姐。

　王川耐心解釋道:“他這種情況，要做開胸大手術，需要體外循環機等設備。”

　“要把一個完整的心外科手術室搬過來才可以，這可不是短時間內可以做到的。”

　言非凡開口道:“軍隊上倒是有那種可以就地展開做手術的野戰手術車。”

　“哎，主任，我覺得醫院有必要配備一台這樣的手術車，為類似的情況做準備。”

　王川白了他一眼，說:“一台這樣功能齊全的手術車，怎麽也得千萬起步。”

　“你讓醫院花費巨資，養著這樣一台移動手術車，隻為一年偶然出現的三五次特殊情況?”

　“你認為可能嗎?”

　言非凡一臉鄭重的說:“生命無價，即便一年隻救治一人，也足夠了。”

　“況且，每年可都有不少危重患者，就是因為得不到及時的救治，在送往醫院的途中去世的。”

　說到這，言非凡越發覺得，這種安置在車上的移動手術室，是很有必要的。

　軍隊上的那種越野手術車，倒是沒有必要，或許可以把一輛大客車改裝成移動手術室?

　就在言非凡展開想象之際，耳邊又響起王川的聲音，“生命無價，只是說說而已。”

　“醫院可是要核算成本的。”

　“對單個家庭來說，也會考慮要不要不計代價的去救治自己的親人。”

　言非凡沉吟著說:“主任，我還是覺得，這種移動手術室還是有必要的。”

　“大型災難現場，重大活動現場，執行緊急救治任務等等。”

　“為什麽就一定要讓患者來醫院，而不能讓醫院就近患者呢?”

　“這在技術條件上，是完全可以實現的。”

　王川淡淡的回了一句，“投入和產生！”

　他注意到言非凡還是一臉意動的模樣，擔心的詢問言自若。

　“自若，非凡科技的發展決策，非凡不是一言而決吧?”

　言自若搖搖頭，說:“那怎麽可能，主要還是大股東宋怡說了算。”

　王川故作誇張的說:“這就好。”

　“就非凡這想一出是一出的理想主義者，我還真擔心他把公司給帶進溝了去。”

　余蘇葉維護道:“主任，非凡的這個移動手術車的想法，還是很有可取之處的。”

　言非凡也不服氣的哼道:“等我有錢了，我就自己改建一輛這樣的移動手術室，用事實驗證它的實用性和必要性……”

　出現了這樣的意外事件，他們幾人也沒有了一展歌喉的興致。

　不巧的是，網上竟然有了趙麟徒步去醫院的視頻直播。

　他們就回到了練歌房，觀看起了網上直播。

　直播畫面中，趙麟在幾名保安，還有身後救護車，警察，不少圍觀人的護送下，板著臉，小步又小步的緩緩前進，場面著實令人揪心。

　“他會成功的吧?”言自若小聲問。

　言非凡嗯了一聲，說:“會的。”

　“姐，千萬不要低估了一個人的潛力，尤其是生死之間。”

　“他想活，就能成功……”

　短短近兩千米的距離，對趙麟來說，就如同兩萬五千裡長征那樣的艱難。

　不過，在經歷了一個半小時的跋涉後，終於勝利在望。

　趙麟已經看到了交通醫院的大門。

　在他前面，有兩道人牆給他隔離出了一條長長的沒有任何阻礙的通道。

　趙麟又深吸一口氣，抬腿，朝著生的希望又邁進了一步……

　“哎……哎……”

　突然聽到有人發出這樣的聲音，一直心無旁騖的趙麟，難得的分了一下心神。

　他心有所感的抬頭望去。

　一閃爍著亮光的物體，從天而降。

　這是……無人機?

　PS.

　感謝書友“閃亮的飛燕草”、“爵紀”、“飄零的紅葉2”的打賞支持！

　祝福新老書友們在新的一年，更上一層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