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京城，受一股小寒流的影響，不僅刮起了呼呼的冷風，還有小雪花飄零。

　這樣的壞天氣，對遺體告別儀式來說，也算是相當的應景了。

　言非凡吃過早飯，隨著余蘇葉一家人，來到了京城鼎鼎大名的八寶山殯儀館。

　幾人來到遺體告別儀式的舉辦地東禮堂，在余佑澎的指點之下，言非凡在簽到處簽字，奉上奠儀，還有殯儀館提供的花圈。

　言非凡本想著和余蘇葉一家人一起向老院長致敬告別的。

　不過，他卻被告別儀式的主事人安排，要單獨進行這個儀式。

　用余佑澎的來說，如今的言非凡，在國內外醫學界，可是響當當的一號人物。

　他來送別老院長，自然不能隨隨便便了，要體現出他在醫學界的地位。

　就這樣，言非凡在哀樂伴奏之下，單獨一個人，緩步走向禮堂中央，來到了被鮮花簇擁著的老院長遺體前。

　他在告別儀式知客的提醒之下，停下腳步，耳邊隨即響起一個清亮的聲音。

　“濱海大學附屬醫院，醫學專家言非凡先生，前來送別余老院長。”

　“一鞠躬！”

　“二鞠躬！”

　“三鞠躬！”

　“禮畢！家屬謝禮！”

　言非凡鞠完躬之後，繞著遺體轉了一圈，瞻仰了遺容，然後和余老院長的妻兒家人說了幾句“節哀順變”的安慰話，隨後被人引著進了隔壁的休息廳。

　一進休息廳，言非凡就感覺到一股充沛暖意撲面而來，讓他感覺全身舒服許多。

　廳裡已經零零散散的坐了四五十人。

　言非凡看到余佑漣朝自己招手，就走了過去，在她身邊的空位坐了下來。

　“什麽時間回去?”

　言非凡輕聲回道:“下午四點多的飛機，年後工作，比較多，明天還有手術安排！”

　余佑漣哦了一聲，說:“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在技術團隊一個春節到現在加班加點的努力之下，手術機器人椎管內腫瘤穿刺注射手術，終於達到了你要求的臨床試驗標準。”

　“真的?”言非凡隨口確認的問。

　余佑漣臉色一板，說:“這種事情，我還能騙你不成?”

　“如果達不到你要求的技術標準，一做臨床試驗，不就全露餡了。”

　她又強調道:“這是我們反覆做試驗，確保不會出問題後，我才敢告知你的。”

　言非凡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我也沒別的意思，只是習慣性的確認一下。”

　“哎，臨床試驗什麽時間開始?”

　余佑漣緩緩的說:“正在等待審批。”

　“我們這個項目，一直在主管部門的密切關注之下，我們提交的各項數據和資料，又非常的充實。”

　“應該很快就會獲得批準的。”

　“首台臨床試驗手術，你要來嗎?”

　言非凡沉吟著說:“看情況吧，你們盡量安排在我過來注射抗癌藥的那一天。”

　“要是安排在其他時間，最近一段時間，應該抽不出時間的。”

　“不過，遠程手術直播，或是過後看試驗視頻，也應該是可以的。”

　余佑漣嗯了一聲，又問道:“其他類型的睡眠障礙患者的催眠研究，開始了吧?”

　“睡眠促進儀的效果太好，這讓檢測沒有通過的其他睡眠障礙患者，是一個勁催促。”

　“我都接到不少人打來的催促電話。”

　言非凡翻了一下眼皮，說:“我就一個人，一天和你們一樣也就二十四小時，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讓他們等著吧，幾個月，一兩年睡不好覺，又死不了人。”

　余佑漣繃了一下嘴唇，心裡恨不得擰起這家夥的耳朵，讓他趕緊的回去做研究。

　但是，她還真不敢。

　這時，余蘇葉一家人來到了休息廳，隨同他們一起的，還有附屬醫院的書記劉錦。

　言非凡趕緊的起身，迎接。

　一番招呼後，眾人紛紛落座。

　劉錦語帶唏噓的說:“和余老院長打交道也有一二十年了，有合作，也有過爭吵，今天過來送他最後一程。”

　他又看向言非凡，問:“非凡，你什麽時間回濱海?”

　“下午的飛機！”言非凡簡單回道。

　“這麽趕?”

　劉錦語帶失望的說:“我還想著，今晚拉著你一塊去協和醫學院，讓你在我們醫院舉辦的招聘宣講會上講幾句呢。”

　“這麽早就展開招聘活動了?還這麽積極主動?”言非凡有些驚訝。

　以附屬醫院的層次，根本不需要這樣主動進校園，開展招聘活動。

　醫院在官網上發布招聘信息，自然就能收到很多簡歷。

　醫院人事部門只需要篩選簡歷，擇優發布面試通知就可以了。

　劉錦輕歎道:“此一時，彼一時！”

　“兩年後，二附院那邊，首批就需要至少一千五百名各類醫務人員。”

　“現在著手培養，其實已經有些晚了。”

　“再者說，醫療產業園那裡，在建的三甲規模的醫院，就有四家。”

　“可以預想的是，這幾年，幾大醫學院的優秀畢業生，都是相當搶手的。”

　言非凡哦了一聲，就聽余佑漣接著說:“百寧醫院今年也有走進各大醫學院的春季現場招聘活動。”

　“聽說，他們不僅報銷面試的往返路費，還包吃包住。”

　劉錦輕笑道:“你們百寧財大氣粗，又是私立醫院，財務更加自由。”

　“這是我們沒法比的。”

　余佑漣笑著說:“但是條件差不多的情況下，畢業生還是會優先選擇你們的offer。”

　劉錦忍不住吐槽道:“但是我們費心費力把他們培養到能獨當一面，小有名氣之時，又被你們給挖走了。”

　余佑漣笑了笑，說:“主要還是你們這些老牌醫院太過人才濟濟，他們達到一定程度後，很難再有上升空間了。”

　“除了像非凡這種，實在是太過出色，誰也無法遮掩他的光芒。”

　劉錦緩緩點頭道:“余總所說的，確實是我們醫院存在的一個大問題。”

　“自己培養出來的中青年骨乾醫生，流失率相對高了一些……”

　他們隨意聊著天，時間很快就來到了十一點多。

　在儀式主事人的安排下，所有參加告別儀式的二三百人，全部聚集在了東禮堂。

　先是由百寧醫院現任院長余佑海發言，回顧和評價了老院長余廣元先生的一生。

　接著是老院長的一位老友發言，回憶了老院長的二三事。

　最後是老院長的兒子發言。

　他先是宣讀了老院長的遺言，然後回憶了老院長的一些往事，又代表家屬向眾人表達了感謝。

　接下來，在眾人的關注和相送之下，老院長的遺體被家屬小心翼翼的抬起，裝進殯儀館的玻璃棺材，送進了火化堂……

　老院長的家人有在八寶山安排招待午宴，只不過，余佑澎見今天的天氣不太好，又注意到老父親有些感傷，就提議回家。

　這個提議獲得了一致同意。

　他們一行人，回到精誠苑的家，已經是中午過一點。

　余老頭說是沒有胃口，也累了，自個兒回房間休息了。

　蘇茹見時間緊張，趕緊忙活了一陣，簡單做了點午飯，好讓言非凡、余蘇葉和段羽吃完，有時間去趕下午的航班。

　就在他們開始吃午飯之際，家裡來了客人，是余佑漣。

　“你們先吃飯，我有事要和非凡說。”

　“我不著急現在說，可以在送他去機場的路上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