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阿彩並沒有騙我,我這才放下心來。突然想起剛才阿彩說還有一個副作用。
“對了,這有什麽副作用啊。”
“副作用就是......”
阿彩剛準備跟我說副作用,就被道長突然的驟然響起的大叫聲給打斷了。
“壞了。”
他之前由於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了我的身上,這時突然想起還有一個嚴重的事情。連忙起身來到剛剛與我面對面的屍體前面。
道長先是伸手在他的身體上來回捏了一會,然後又用手指撥開屍體的眼睛,隨後又掰開他的嘴巴檢查著牙齒。鼓搗了好一陣,又急衝衝的回到了亭子裡。
“道長,怎麽了?”
我好奇的問道。
“還不是因為你!”
他朝著我斥責。但腳下卻沒有停止腳步,來到他放東西的地方,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張黃紙和筆墨。他把黃紙放在桌上,然後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用毛筆在上面畫著奇形怪狀的符號。
很快,一張二十厘米長,六七厘米寬的黃紙就被他畫滿了,變成了一張符紙。他拿起符紙,又從油燈處去了一點油,點在了最頂端。做完這些之後,他迅速離去,重新來到屍體前。
令人吃驚的是,此刻的這具屍體已經跟其他屍體不再一樣了。不同之處在於其他屍體都是穩穩當當原地不動的站在那裡,無論風吹還是動物觸碰,都毫無反應。而他卻在隱隱地顫動著,並且時不時的還比較大幅度的抽搐。
我和阿彩也觀察到了這一點,阿彩看到這一幕,更是膽小的躲在了我的身後,抓住我的衣角不敢再看。
道長面對著屍體,左手將符紙拿在胸前,隨後閉著眼睛念著咒語。這次由於靠的近,我大概能夠聽得清他在說什麽,但我卻聽不懂。好像是在說著周易八卦裡面的東西和其他特殊語言。
待他說完之後,眼睛猛然一睜,隨即將右手食指放在嘴裡輕輕一咬。指心處瞬間破了一個小口,一滴血液從中流出。他沒有分毫猶豫,將食指放在符紙上從上至下一劃,上面出現了一道豎直的血線。接著,他趁著屍體震動幅度較小的時候,一把扯下原有的符紙,將這張新符紙貼了上去。
在這符紙貼上的那一刹那,這具屍體驀地停止了抖動,變得跟之前一樣,安靜下來。
將這一切結束,道長回到了亭子內。他臉色蒼白,像是剛剛跑了一場馬拉松之後一樣,大喘著氣。
他喝著茶,平複著自己狀態。
“你小子,真是把我給害慘了喲。”
這還真是個高人,我心中震驚萬分。就憑借剛剛他的這麽一手,若是放在外面,就足以讓全世界為之瘋狂了。
“道長,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啊。他怎麽會突然動呢?”我好奇的問著。
道長轉頭看了看我,察覺我眼中只有好奇,並沒有其他什麽異樣。
“正所謂,生前如意,死後吐氣;生前不如意,死後生悶氣。若是一個人生前沒有什麽留戀的,那麽他死後就會毫無牽掛的離開。但是若是他生前心中就憋著一口氣的話,那他即便是死了也絕對不會安心。
這一口氣,來源於生氣、思念、被迫害、仇恨、怨恨等等等等。這些人死前的負面情緒,都會讓屍體留下最後一縷生氣。這縷生氣,經過死後的發酵,就會形成屍氣。屍氣存於體,若不處理,以後必成大患。輕則影響周圍土地風水,重則怨氣橫身,變成僵屍,迫害百姓。
而我們趕屍一行,為的就是替這些人消除最後一口氣。由於古代交通不發達,人們大多客死異鄉,屍氣基本上都是因為思念。所以我們就負責將其運回家鄉,故而久之,就被人成為趕屍人。
當他去除掉最後一口氣之後,方可入土為安。這口屍氣,被我們封於體內,所以在趕屍的路途中基本相安無事。但是屍氣屬極陰之氣,切不可與陽氣接觸,一旦接觸,便會產生異變,使其提前進入化僵。
剛剛你竟敢如此距離的朝著他大喘氣,想必是有些通過七竅進入了體內,由此才會化僵吧。唉~~”
聽完道士說完這些,我豁然開朗,也明白了趕屍的由來。
“那你剛才應該都解決了吧。”我怯怯的問著,畢竟這是因為我才發生的。
“是否解決不清楚,不過暫時沒事了,現在我得趕緊帶著他們到前面村子裡去找我師父師兄們,看看應該怎麽徹底清除。”
說著,他喝完最後一杯茶就準備上路了。
“師父師兄們?”
難道前面那個村都是做趕屍這一行的?我驚喜萬分。
“不知道道長能否帶我一起?”我一晃一晃的站起身,向道長拱拱手。
“你也要去?”他上下打量了一會我的樣子,“看你也不像是村裡人,你去哪裡做什麽。”
“我是去找人的,還望答應。”
道長有些懷疑,也有些猶豫,最後他還是下定了決心。
“不行,你來路不明,我不能帶你去。”
他態度十分堅決,雖然前面都是跟我好話好說的,但是這次,他是鐵了心了這麽想的。
我有點失望,本來還想著他能帶我去呢,現在看來,只有我自己慢悠悠的找了。之所以不跟上他,那是因為我的小腿剛剛被毒蛇咬,阿彩說這五個時辰不能運動拉伸過度,以免影響藥效發揮。也就是說,我後面五個時辰只能一瘸一拐的慢吞吞前進了,根本就不可能追得上他。
看到我沒有再說話,他帶上東西,就準備出發了。臨走之前,他還對我微笑著說,“不是我不想告訴你,是門規所定,不得透露。抱歉了,看得出來,你是一個善良的孩子。”
說完,他就啟程了。帶著一群蹦蹦跳跳的屍體,就這麽往前蹦躂前進。很快,他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看著他離開,我心中對他有著不小的好感。雖然常年與屍體打交道,但是他的內心卻這麽的熱情,在我惹出事情之後也沒有過多怪罪於我,反而自行解決掉麻煩。這讓我對他產生一種欽佩之情。
我由於傷口還有著不小的疼痛,所以打算多休整一下。在這荒郊野外裡,烏漆麻黑的,時不時還有一陣陰風吹過。不過好在還有阿彩在一旁陪著我,不停地和我聊著天,讓這周圍多了些生氣。
我也跟她說了好多關於趕屍的事情,她沒聽完一段之後,都會驚訝一番。隨著我給他講解,她原本還比較害怕的心裡,逐漸放開了許多。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我看了看腿,上面的顏色已經完全褪去,而且走起路來除了有點發軟,也沒有什麽大礙。接下來,應該就是解體內的毒了,我猜測著。
“行了,我們繼續走吧。”我想著早點趕路,決定立馬起身。
“好!”
然後,我們兩人一瘸一拐的朝著剛才道長的方向走去。
這條小路蜿蜒曲折,一點點的向上蔓延,我也從地上看到了道長路途上扔下的黃紙。
呵呵,這道長還真是口是心非啊。雖然嘴上說著不透露,但是這舉措,明明就是為我指路嘛。我知道其實他並不一定要時時刻刻往天上撒的,只需要偶爾撒上一兩次就行了。況且,偏偏在直路沒有多少,反而在岔路口的時候,黃紙卻格外多。
我微笑地搖了搖頭,這道長屬實還有點可愛。
接著,按照道長給我的指示,我慢慢地沿著山路前行。我們停停頓頓的在走了不知道多久之後,我突然發現地上不知道何時已經沒有了黃紙。
有些奇怪,我感覺可能不對勁,一股強烈的不安湧上心頭。
我繼續往前走,好在這裡沒有支路,我只需要往前走就行了。
當我再一次來到岔路口的時候,我發現就連這裡也沒有指路的黃紙,這更引起了我的懷疑。難道是黃紙沒有了?還是道長不願意為我指路了。
突然,我瞥眼間從地上好像看到了一灘血跡。剛開始我還以為是林間動物受傷留下的,但是我在血跡上面還看到了一張符,顯然是剛才不久留下的,這讓我心中一緊。血跡此時正在往右邊的那條路延伸,我不自覺的跟了上去。
順著血跡,我逐漸偏離了右邊的野路,正往灌木叢中走去。這裡樹木叢生,各種草木高到我的胸口,那些血跡也就從這裡消失了。
“道長!!”我大叫著,我相信,那肯定是道長的血,他肯定是受了什麽傷了。我很擔心他,他是我來到這座城市裡第二個對我熱情的人,我不想他出什麽事。
“道長!”“道長!”
我幾番叫喊,都沒有得到絲毫回應,就在我即將放棄的時候。從我右側的灌木叢裡傳來了一個及其微弱的呼叫聲。
肯定是道長,我趕忙拉著阿彩跑過去。
扒開上面的雜草,我在地上看到了渾身是血,無比虛弱的道長。
“道長你怎麽了。”
我急的都要哭出來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怎麽道長會變成這個樣子。我伸出顫抖的手將其扶起,使其在了我的手臂上。
“道長你怎麽了,到底發生了什麽是,我........”我炮彈如珠的一下子說了好多。
“你聽我說.....”道長打斷我,以微弱的聲音說著。
“好,好好,道長你說。 ”我立馬閉住了嘴。不敢在發出任何聲音。
“沿著.....咳咳......這條路直走......找我師父...咳咳..清真道人.....”一邊說著,道長口裡還不斷冒出大量的鮮血,堵在喉嚨,讓他不斷咳嗽。“告訴他....屍已成僵。”
“好,好,我一定會找到他,跟他說的。”淚水湧出,我心中難受萬分。
“還有!”這時,他突然用盡全力,緊緊地抓住我的手,“殺了我...咳咳.....用桃木劍.........刺入我的心臟.....一定要親手殺了我.....”
“不,我不會這麽做的,我要帶你回去,我帶你回去救你。”說著,我拚了命地想要將道長從地上扶起來,但卻由於我腿用不了力,扶到一半就又倒了下去。
我瘋狂了,不斷的將其扶起,又不斷地跌落。
“立馬......殺了我.....我求你了!!!!”他突然費盡最後一口氣,將我的手按住,不惜耗費自己最後的生命力,朝著我嘶吼,“立馬,殺了我!!!!!!!”
我痛苦地拿起旁邊的桃木劍,用手將其緊緊握住,立在他的胸前顫抖著,卻無論如何也下不去手。淚水從臉邊如決堤般滑落,心中如千刀萬剮在折磨著我。
就在這頃刻間,一隻手突然握住我的手。這是....道長的手,我還沒來得及反應,他就帶著我的手,用力的往下按........
鮮血如泉飛濺,灑落在我的身上和臉上。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