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橫飛,一把糊到臉上,眼睛微眯著不敢閉合,周圍各類畜生問到血肉味顯得更加狂躁,悍不畏死,即使被刺上一劍也要換得對手一道傷痕。
這些小妖畜生屍體躺在地上足有一二十條,有些靈智還未被蒙昧的小妖遲疑著後退起來,但更多的依舊衝在前方。
食血肉修煉者,冤魂纏身,心神被汙濁,心神激蕩間就被魔念侵蝕。
何清周身的妖物已被殺淨,一股烤肉味傳了出來。地上不少屍體上冒著黑煙,傷口處已變成黑炭般,這是被雷劈的症狀。
剛開始時法力尚存,何清尚能遊刃有余,後來只能面對面廝殺,白夜在一旁拱衛,即使如此,身上依舊不免多出許多傷痕來。
血液還在往出滲著,胸口有一道傷痕,兩邊的血肉翻飛,隱約間能看進胸腔。廝殺後的虛弱感漸漸傳來,何清頭暈目眩,腿腳一陣發軟,再加上傷口處的疼痛,不由得蹲下身,靠在棵樹旁。
豆大的雨珠從樹上掉落下來,砸到傷口處一陣劇痛,何清忍不住咧起嘴角,卻沒有其它的辦法。
白夜身上霧氣彌漫,那是受傷後陰體不穩的跡象,說起來,大多的妖物都是白夜所剿滅。
雨水的清新氣息加上隱含在其中的血腥味令一切都猶如在夢中,這麽激烈的廝殺,何清之前從未感受過,尤其是這種傷痕帶來的疼痛,更是一種新鮮的體驗,雖然並不美好。
身上的傷痛時刻刺激著神經使他不至於睡下,心中的危機感使他對某方面更為敏銳,但除了對危險的感知外,整個世界也只剩下滴答滴答永不停息的雨聲。
戰場的中心處最為激烈,是元慶道人與虎妖及蛟龍的戰鬥,局勢看起來不大好。元慶道人的衣衫破裂,血跡蔓延在衣著上。
何清望了過去,只是在雨幕的覆蓋下以及林影的阻礙中看不太清楚。
整個戰場中外圍的戰鬥並不能決定勝負,甚至可以說是無關緊要,唯有戰場中央的戰鬥牽掛著人心。
樹木被劍氣的余波攔腰斬斷,蛟龍大口咬向元慶,同時尾巴如鐵鞭一樣摔過去。
元慶道人先是一劍擋住蛟龍大口,又連忙回轉與蛟龍尾巴相交,只是一旁的虎妖卻是一掌拍了過去,即使有劍氣護體,也被扇得倒飛出去。
就在觀戰的一會兒間,邱正陽那邊也了了事,與金甲神將,夜獅子,龍馬將大部分妖物都殺了。
他們幾人佔地較大,面臨的敵人也更多一些,也就慢了一些。
邱正陽趕過來,看見靠在濕潤樹乾上的何清,何清全身早已濕透,雨水還是不停的順著衣物,頭髮往下流淌著。
胸腔前那一道大傷疤引人注目,邱正陽趕過來看見那傷口,從腰囊處掏出張符來,他臉色蒼白,似乎法力也已竭盡。
符籙上閃著忽亮忽暗的綠色光芒,符籙貼在胸腔處,掙扎著將傷口愈合,然後飄然落下,邱正陽腿腳一軟也坐在了地上。
“那邊的戰局很不妙啊,你有沒有什麽辦法。”何清兩手聳拉在地上,不用一絲力氣,劍也只是躺在手間,並未握緊,聲音有氣無力,斷斷續續。
“沒有,聽天事,盡人力。”似乎坐在地上還不夠舒服,邱正陽完全四肢著地躺了下去,泥水被壓了下去,雨滴蓋在他的全身,頭頂一片黑暗,無星無月,倒是有看著如同墨汁的葉子。
頭頂的明光符也稍顯不濟,光亮暗了許多,這本是辟邪符的天師道特製般,現在卻被用來照亮,
略顯可惜。 “哈哈。”何清輕笑了幾聲。
在強大的壓力下,人會自我調節,所以說何清笑了起來,心情似乎也不錯起來。
這裡就是我的葬身之處嗎。古人雲:“青山處處埋忠骨,何須馬革裹屍還。”只是這倒算個什麽,難道就要這麽迷迷糊糊的死了。
和平年代來的人,再加上初得奇遇的興奮傲慢,沒有找到自己真正想要的,想做的,甚至不能認清自己,真可悲。
或許有些人活著只是為了活著,但世界的頂端那些人,帶領世界前進的那些人,哪個心中沒有屬於自己的道呢。
難道就要這麽平凡的死去嗎。別的不說,還沒見識過世界的廣闊,領教仙人的風光,不能凌霄九天之上,就要這麽死去嗎。
秦始皇求長生而不得,一世功勳都尚且無用,而自己這送上門來的長生都要送出去,都把握不住嗎。
真可悲,可悲前世的淒涼,鑽研道法說起來神奇,也不過不起眼的大學生罷了,普普通通的路人甲,沒有任何人在意,幻想過自己光鮮一些,可是鑽研道法的他又如何去成為主角呢。
來到這個道法神奇的世界,還未揚名四海,還沒找到紅顏知己,這怎麽行呢。
何清掙扎著從地上站了起來,握緊手中的劍,眼神尖銳鋒利。
平凡的生活了然無趣,心中六欲縱橫而不可得,身心痛苦,人的痛苦往往來源於自身的無能。
即使要死去,也要死得壯麗。這是人生中最後的余暉,讓它璀璨一點吧。
他蹣跚著腳步向遠處的戰場走去,後面白夜跟隨著他,邱正陽驚得從躺著直接爬了起來。
何清邊走邊扶著身旁的樹,遠處元慶道人已經完全不是對手,身形越發慢了起來,好幾次都險些被擊中。
何清神魂中雷符還存有法力,只是催動時不僅需要他全神貫注還需要敵方的移動速度不能過快,否則以他的神識強度無法鎖定目標。
從虎妖出現後,一切都破碎了,元慶道人不可能限制他們的行動了,何清的神雷也沒了用武之地。即使被眾人保護,勉強催動,要麽就擊殺小妖,要麽就有近乎百分百的可能擊中空氣土地,或許還有樹木。
虎妖與蛟龍也受傷不輕,但也不是他們所能應對的。
“喂,或許有辦法。”何清正蹣跚著走著,身後卻傳來道聲音。
何清扶著樹轉過頭去,邱正陽站了起來,只是疲憊的身體還佝僂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