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年輕人不知道在房間裡鼓搗什麽,一待就是大半個下午。
反正瀟瀟再出來時,臉頰還殘留著暈紅,讓她俏麗的臉蛋更添幾分姿色。
許錦就斜眼兒看著她,再瞅瞅許十安,這倆人肯定沒乾好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在她許錦雙目睽睽之下,竟然做出此等小兒女姿態,實在是無組織無紀律,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對上許錦的眼神,瀟瀟臉更紅了,背著手若無其事地左右瞧瞧,逛到了露台,她很喜歡許家這個大露台,脫離開許錦的視線,伸手狠狠扭了許十安的胳膊一下。
“不許叫!”見許十安想呼痛,瀟瀟頓時一瞪眼,然後偷偷瞧一眼客廳的許錦。
許十安生生把到了嗓子的聲音壓下去。
“乾爹他們以前真的是街頭砍人的啊?”
瀟瀟站到兵器架前,不是第一次看見,卻依然感到驚歎。
上面的刀劍都很舊了,劍鞘破損,劍身鏽跡斑斑,更有一種時光的沉澱感。。
隻一把三尺長劍是比較新的,她見過許青拿著劍練習,可能就是常用,才養護的相對完好。
“別碰!”許十安及時阻止她拿劍的手,“這東西從小都不讓我們碰,碰了會挨打。”
“怎麽打?”
“拿劍鞘打。”許十安悲痛地道,已經快形成條件反射了,許錦那麽厲害,敢拿著劍瞎玩照樣挨打。
冷兵器有種異樣的美感,姐弟倆都喜歡,奈何從小到大許青兩口子都管的很嚴,只有許錦有次考試許願了一把木頭劍,可以跟著許青練練那個不知道叫什麽名字的劍法,輕飄飄的手感很差。
有些東西,就該埋沒在歷史長河裡,平凡人過平凡生活,也沒打算做什麽非遺傳承人,許青還留著它們,只是因為年輕時的武俠夢罷了。
他們只是平凡的小兩口,又能有什麽秘密呢?
露台很大,瀟瀟坐到許青常待的藤椅上,輕輕晃兩下,吱呀吱呀,偷偷幻想自己嫁過來以後,和許十安不用遮遮掩掩,就像乾爹和乾媽倆人,光明正大窩在沙發上擠在一塊兒看電視,吃水果。
“好喜歡這個椅子,晚上能看見星星吧?”
“以前能,現在光汙染嚴重,看不到太多了。”
“真可惜。”
她小小的身子蜷縮在藤椅上,裙子自然鋪開,像隻慵懶的小貓。
只有身高遺傳了秦浩,這真是幸運中的幸運,許十安低下頭,小聲道:“我永遠喜歡秦瀟。”
瀟瀟眯起眼睛,道:“我喜歡是你的兩倍。”
“我是你的三倍。”
許十安站在後面摸著她頭髮,陪她玩這幼稚的遊戲。
“假設兩個喜歡分別是x和y,方程y=2x,x=3y,則求解得x=y=0。”
一道聲音從身後窗戶那裡響起,倆人慌忙回頭,看到的是許錦輕輕仰起下巴,一副單身狗的嘴臉。
旁邊是許青讚賞地摸她頭。
“乾爹!”瀟瀟有些慌,剛平靜下來的臉又騰的紅了,不知道許青什麽時候回來的。
“爸!”許十安氣壞了,這倆人怎麽這個樣子?
“這等式缺個條件吧?”許青想了想朝許錦道。
“加設喜歡等於a也可以,不過有點囉嗦了。”許錦點了點頭,瞟一眼愚蠢的十安,“反正他們也發現不了。”
“哦。”
許青實在沒信心和這個剛高三畢業正處於巔峰時的女兒抬杠,也就依著她了。
萬一發現自己是錯的,智慧無比的老爹人設豈不是受損,還是保持少說話比較好。
倆人在討論方程,瀟瀟和十安落荒而逃,騰騰騰出門。
薑禾回來時,許青在和許錦一起看《小王子》音樂劇,雖然改編自童話,但不是那種嬉鬧幼稚的兒童劇,字裡行間洋溢著作者揮灑到晦暗的人世間的各種愛,原著還被被譽為僅次於聖經的書。
也就父女倆人能欣賞,薑禾一聽嘰裡咕嚕的法語就感覺腦瓜子嗡嗡的,到廚房放下菜出來,另一邊的許十安還在憤怒,他在極度憤怒的情況下憤怒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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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分!太過分了!”
這個家不能待了,必須去洛城,上大學,暑假帶瀟瀟旅遊不回來。
現在十安長得比薑禾還高,隻比許青矮一點點,長大了沒有以前好玩,薑禾還記得小時候給他表演一口吃個大包子,多可愛。
今天早點回來蒸包子,面已經醒好了,把許青喊進來擀麵皮拌餡,兩個人在廚房做起來很快。
“你覺得瀟瀟他倆有沒有做什麽不該做的?”關著廚房門,薑禾小聲問許青。
裡都說女孩子啥啥啥了能從眉眼間看出來,什麽眉角分散……薑禾學半天也沒有學會。
“他有那個色心也沒那個膽,況且瀟瀟又不傻。”
許青下午也想了想這個問題,很輕松得出結論,他又沒有這個機會,總不能大白天在房間就那個什麽,瀟瀟也不會同意。
而且許十安看上去蠢,卻有自己的底線,應該很珍惜這份感情,不想也不會那麽隨便。
“我看瀟瀟恨不得撲在十安身上。”薑禾覺得許青說的不對。
“撲歸撲,最多摟摟抱抱,那閨女精著呢,把十安吃得死死的。”
“和我一樣?”薑禾放心了,美滋滋的問。
許青瞅她一眼,沒忍心打擊她。
話說這女人喝了酒,差點把他強上了,要不是擔心第二天被長劍捅十下八下,姐弟倆現在大學畢業了都有可能。
外面客廳裡,許十安也在思考,他覺得下午的時候許青的眼神有點意味深長。
“姐,你說咱爸以後會不會渾身長滿紅毛?”
“你讓他聽到試試?”許錦瞥了許十安一眼。
許十安很懷疑老爹成精了,從小到大,薑禾只會暴躁的打他們一頓,沒什麽好怕的,反而一直生活在許青笑眯眯的陰影下。
不論做什麽,好像都逃不脫他的掌控,就連叛逆期想叛逆一下,許青都一改小時候簡單粗暴給他們灌輸理念的模樣,讓他憋著一肚子杠抬不出來。想用不好好學習的方式表達自己叛逆,許青又拋出來五鬥米,他只能為了瀟瀟哭著把腰折下去。
當然,折腰之前他也試著反抗來著,梗著脖子說錢不是萬能的,然後許青放五十塊在桌上讓他改口……
“這句話不是誰都有資格說的, 等你有了,才能理直氣壯說沒用,學習也一樣,你上了清華說這五道口學歷沒卵用,那是謙虛,哪怕去掃大街也是脫離了低級趣味,你沒有就是在酸。”
被許青滿臉不屑地用五十塊狠狠鄙視了一番之後,他就放棄叛逆了,甚至覺得試圖證明自己已經長大的行為幼稚可笑。
真正長大了之後不需要證明,越沒有才越想證明,那時他一夜間成長了。
當然,那五十塊也沒拿到,改口之後許青又收回去了,再一次鄙視了他的愚蠢。
想起以前,一把辛酸淚。
“還好要上大學了。”許十安慶幸,總算要遠離那個喜歡捧著保溫杯曬太陽的中年老父親了。
不知怎麽,總覺得這種喜歡一個人安靜獨處,默默琢磨什麽的人,都很可怕,因為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麽,已經有了陰影。
倒是像秦浩那種暴躁的人,反而很容易讓人猜出他的想法,對他做什麽,他會有什麽反應,都在預料之中。
同是中年人,同是父親,唉。
「嶽父你好啊」
許十安想起未來老丈人,無聊拿著手機給秦浩發條消息過癮,卻沒看到那個紅色感歎號。
還沒等撤回,秦浩的語音已經發過來了。
「兔崽子你下次別讓我見到你!」秦浩暴躁的聲音從手機裡傳出來。
「瀟瀟還在家呢就瞎叫!」
「一星期沒見著了吧!再過倆月開學她就把你忘了!」
「……」
“……”
許十安沉默片刻,點擊頭像。
是否加入黑名單?
確定。
“今天諸事不順啊。”他放下手機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