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在打遊戲。”

　薑禾遇到問題都會回答，其實也不是不動，只是手在動，眼睛盯著屏幕，剛進來會覺得畫面有些靜止，多看一會兒就會發現她是活的。

　這也是和其他直播間不一樣的地方，其他的進去一直都是主播在嘚吧嘚，配合著背景音樂，加上遊戲音效，熱鬧的不行，這邊許青忘了給她弄背景音，倆人都喜歡安靜，於是只有打遊戲劈劈啪啪，看上去就很專注的在玩遊戲，連話都很少說。

　新進來id叫‘藍秋大大大’的觀眾沉默了。

　誰特娘不知道這是在打遊戲?！

　屏幕上倆小人還打得火熱呢，大崩怒氣劍一套出來，全都打空，女槍手跳到空中開幾槍就滑翔跑了。

　問題是……

　「後面那是幹嘛的?」靜了片刻，id名為藍秋大大大的觀眾繼續問。

　“後面啊……”

　胡大桐樹:「後面是鍾馗。」

　“對，是鍾馗。”薑禾正pk的火熱，順著胡大桐樹的話說道。

　摔！

　藍秋大大大離開直播間。

　兩分鍾後。

　藍秋大大大進入直播間。

　忍不住，就想看看這是在搞什麽鬼。

　沒有逼逼叨叨，沒有背景音樂，只有一個人在打遊戲，還有後面張牙舞爪的鍾馗和擺著奇怪姿勢的人……應該是人，如果蠟像的也太逼真了。

　誒，眨眼了眨眼了！

　藍秋大大大:「你們看到沒?剛剛後面那人眨眼了！」

　胡大桐樹:「沒有啊，那是個蠟像，怎麽可能眨眼。」

　陸仁甲:「對，你眼花了，怎麽會眨眼呢?」

　藍秋大大大:「???」

　酸奶美少女:「哈哈哈你們要把人忽悠瘸了。」

　“我後面是個人。”薑禾趁著一局終了回頭看看，認真解釋。

　胡大桐樹:「主播別逗他了，你讓後面的人動一下?」

　“他在罰站，不能動。”

　薑禾搖了搖頭，回頭看一眼許青，許青眼神斜瞄她一眼，繼續看新聞。

　小小的直播間就這麽幾號人，由著他們去。

　「站多久?」藍秋大大大忍不住問，這也太怪了。

　「都說了是蠟像你還不信。」

　「依我觀察，這應該是江湖上失傳已久的霍家拳。」

　「屁！霍家拳人家拍石板的，這明明是不動明王功！」

　幾個沙雕觀眾把這當成聊天室，開始聊得火熱，薑禾抿抿嘴，想著許青教她的，沒有參與進去，任由他們在那兒逼逼。

　「主播主播開個音樂！」

　看直播有的是真看，有的是打開直播間把手機扔一旁，聽主播唱歌或者嘚吧嘚嘮嗑……

　決鬥場pk雖然比搬磚強了不少，但還是有點枯燥。

　薑禾看到他們要求想了想，回頭看一眼許青，發現許青依然在盯著電視那邊看新聞，便沒開口，等一局pk結束，沒立刻點下一局。

　“我研究一下怎麽開音樂啊，等我一下。”她自己摸索著試圖開個背景音。

　「……」

　「……」

　幾個人無力吐槽，id為「酸奶美少女」的觀眾在那邊打著字教學。

　小直播間人少的時候就這點好，不雜不亂，像是朋友一樣聚在一塊兒嘮嘮嗑看看遊戲。

　‘雨撣霜葉，撣落一地過往

　雲遮秋雁，遮住十載月光遮住十載月光

　我推開窗滿手回憶沙沙作響

　枕簟涼殘燭晃人惆悵～’

　悠揚的歌聲響起，慢悠悠的曲調意外的和這個直播間很搭，觀看體驗直升幾個檔次。

　「66666」

　「這下有感覺了！」

　胡大桐樹贈送冰闊落X1。

　遊戲繼續，薑禾遊戲裡的女槍手戴著醜醜的聖誕帽子，穿著初始裝扮，繼續血洗決鬥場。

　少女，古怪的人，鍾馗，還有遊戲裡的嘿哈哢哢聲，一起組成一個奇怪的畫面。

　仔細聽還能聽到關於扶貧攻堅的畫外音……

　一個小時眨眼而過，許青收功吐氣，薑禾也同時關閉直播，坐在椅子上伸個懶腰。

　今天打到後面，直播間人數最高突破兩位數，又是一個大大的進步。

　“今天有人給我送禮物了，冰可樂！”

　薑禾開心的脫掉外套，把頭髮伸到腦後一拉，頭髮頓時重新披散開。

　散得久了，有點不習慣頭髮被拉扯著束在一起的那個感覺。

　“嗯，好兆頭，恭喜你賺到好幾毛錢。”

　許青活動活動手腳，對她表示估計，到冰箱裡拿兩罐可樂出來遞給她一罐，“我也送你一瓶。”

　“可是他們都在好奇你在做什麽，沒有人看我打遊戲。”薑禾覺得好像不太對。

　“正常的，你還沒打到高段位，虐菜沒什麽人喜歡看，我這是幫你引流，留住觀眾……問起來你就繼續說我在罰站就好了。”

　許青不以為意，如果是他的話，點進這樣一個奇怪的直播間也會好奇，這是在搞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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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下次開始錄像吧，遊戲的錄像視頻發出去，以後有人看就會有收益，假如你還能保持這個連勝姿態到一千六百分的話，後面會有人專門翻你以前的視頻看你的對戰記錄。”

　現在薑禾已經打到一千多分，他揉了一下，一千五百分左右就是比較高的段位了，那時虐菜很難，如果能不買時裝，穿著一身破爛在那個分段遊刃有余，技術就體現出來了。

　至於繼續連勝……許青想都沒想過這事，人民幣的力量是很難通過技術彌補的，人家直接法拉利衝撞，一局裡面她失誤機會只有一次。

　“如果能遇到那些有名的主播，運氣好把他們打死，那就厲害了。”

　想了想那種可能，許青摸著下巴，考慮要不要幫她買個時裝。

　還是再等等看吧，現在薑禾和人pk還沒什麽壓力。

　“好，我就打死他們。”薑禾對有名的主播沒什麽概念，吱溜吱溜拿著吸管喝可樂，用吸管比較淑女，發現這事以後她就不像許青那樣直接喝了。

　“八點了，要抱在一起看電影嗎?”

　許青問，他正準備刷片，但是想到上一次更新影評已經是上周的事了，又想搞一下自己的影評號。

　這件事是厚積薄發的，也許幾個月沒人看，但要想冒頭，必須有很多積累。

　現在積累了半年，瀏覽量已經走上正軌，只是還沒能力變現，他也不急，從電影的背景、當時的社會環境、導演經歷、拍攝手法、角色分析，甚至燈光、演技、台詞的解析，這樣方方面面挖掘深度和廣度的人很少，認真堅持做的人更少，只要這樣做下去總能吃上飯，不過時間長短的問題。

　捅一杆子的事，而且還有薑禾陪著一起，這比做up刷片還快樂，許青把電腦放好位置，就等薑禾過來。

　“看電影就看電影，為什麽要抱在一起?”薑禾慢吞吞地從椅子上磨蹭著站起來。

　“也可以躺在一起，這個沙發可以拉開……”

　許青示范著摸索沙發一側，把那個拉杆扯一下，舊式活動沙發的靠背就被放平，變成一個大床的樣子。

　“……”

　這操作把薑禾驚到了，她從來沒想過沙發上竟然還有機關。

　“我不要，你把它弄回去！”

　“行吧，就是因為這個功能才一直沒舍得換。”許青有些可惜，把沙發恢復原狀。

　“要關燈嗎?”薑禾問。

　“當然。”

　“我想先洗個澡。”

　“嗯……”許青想了想，欣然點頭，“我等你！”

　新買的睡衣分上下兩件，這樣不怕許青忽然壯起狗膽掀她裙子，薑禾還記得那次許青拿食指挑自己下巴，說‘好一個俊俏的小娘子’……

　可能被他看出自己不敢真動手，怕把他打壞了，薑禾覺得很有可能，所以得防著他才行。

　至於洗澡?

　洗的香香的看電影才舒服，才不是擔心許青像上次那樣亂聞。

　薑禾在浴室裡洗洗涮涮，帶著兩件濕濕的小衣出來掛回自己臥室裡，然後才回到客廳，新的淡黃色睡衣上繡著落葉的圖案，短袖短褲，白嫩嫩的胳膊和小腿都露在外面，頓時讓她覺得還不如那件睡衣。

　許青要是忽然舔一下怎麽辦……

　薑禾低頭看著自己的小腿糾結，許青早就說過要舔她，現在洗過澡乾乾淨淨的，說不定還真的會。

　“你站著幹嘛呢?”許青趁薑禾洗澡的時候拿鉗子捏了一會兒鐵環，看她出來便把東西收起來，現在收好了她還站在門口那兒不知道在想什麽。

　“我在想要不要抱著冬瓜一起看。”薑禾指了指冬瓜，裝模作樣的想一下，然後把冬瓜從桌子上抱起來，踏踏踏去關掉客廳的等，屋子裡頓時變暗。

　她過來把冬瓜交給許青，道:“給你。”

　

　“給我做什麽?”許青納悶，“這不是你要抱的嗎?”

　“不，我是給你抱著的。”

　冬瓜被薑禾推進許青懷裡，然後她才坐到沙發上，和許青擠在一塊，伸手從許青背後繞過去，像上次許青攬著她一樣，側頭和許青的眼神對視片刻，薑禾試著把自己頭靠到他肩膀上。

　“你這是……”許青低頭看看愚蠢的冬瓜，感覺怪怪的。

　“要我抱著你的腿嗎?”薑禾問。

　“……”

　許青無奈，好嘛，為了不讓自己摸腳，先反客為主了。

　鬼精鬼精的。

　雖然已經確定了兩個人會成親，也把隨身帶著的不明含義的玉佩交給他，但薑禾還是沒習慣除了親親外的親密接觸——好吧，許青知道是自己上次亂聞的鍋，於是她用她自己的辦法來避免發生一些奇怪的事……

　電影照常看，抱也照常抱，只是沒辦法再對她的腿感興趣了。

　“這是什麽?”

　“《江湖兒女》，講上個時代的江湖事。”

　“江湖?”

　“不是你那個江湖，是一種規則，獨立於常人之外的規則，他們自己的一個小圈子，比如義氣，比如忠勇，這就是他們的江湖。”

　所謂江湖，不過只是影片中的一層底色，所謂兒女，不過是一群混子，喝著五湖四海酒，拜著關公，跳迪斯科，整部電影依然帶著強烈的賈式風格，講述的是時代變遷中小人物的故事。

　薑禾就像個男朋友，單手攬著許青，聽許青講話，時不時伸另一隻手去摸摸冬瓜。

　冬瓜表示很憤怒，卻沒辦法跑掉，只能任他們亂摸。

　“你有沒有想過是因為這個玉佩你才過來?也許哪天電閃雷鳴，我戴著玉佩跑到你們寨子裡去了。”許青感覺到那塊玉側到一邊，把它拉回來調整一下位置，然後突發奇想。

　薑禾愣了愣，這就是一塊普普通通的玉石而已，“怎麽可能?”

　“小說裡都是這麽寫的，裡面要麽藏著老爺爺，要麽藏著功法，或者帶人穿梭世界，等我牙齦出血的時候把它含在嘴裡看能不能認主。”

　“那……要不你把它放到別處吧，不要帶著，說不定真的跑了怎麽辦?”薑禾覺得既然有人寫這種小說，說不定真的有點可能。

　她前幾天還想要不要學許青在電腦上寫文章的樣子，寫一篇穿越者生存指南出來，後來思索了一下，好像除了遇到許青之外她沒做別的，這個南很難指，才暫時放棄打算。

　“不是還給你讓你回去?”許青摸出玉佩貼在腦門上，一邊試驗一邊問。

　“我……”

　“好了，我就開個玩笑，哪有那麽神奇。”

　許青試了試沒什麽毛用， 重新把它塞進衣服裡，“不可能還給你，給我了就是給我了。”

　薑禾不說話，她在思索這個可能性，那天過來的時候……好像就是走著走著，和桃花源記的武陵人一樣，忽逢樹林，往裡面想穿過去，結果就走到了這個鋼鐵都市，然後再回不了頭。

　和玉佩一點關系都沒有。

　一邊看電影一邊思索，等許青上了個廁所後，冬瓜被薑禾接過去了，然後靠在許青懷裡，被許青摟著，她側著腦袋看向電腦，耳邊離許青胸前有些近，聽著他沉穩的心跳，慢慢的有些困意。

　感受著冬瓜跑遠，她也懶得理會，閉上眼睛聽電影的聲音。

　許青察覺到她呼吸慢慢平穩，輕輕晃了一下胳膊，也沒晃醒她。

　還習武之人，連點警惕都沒有了，許青撇了撇嘴，聞著薑禾身上傳來的幽香，摟著她緊了緊。

　夜深人靜，很恬淡的生活。